第八回 賞花宴醉

王媽媽淡淡一笑,道:“蘇大爺,你在心痛銀子,我可以退還給你,用不着藉故生事,王家大宅子裡,有你這位客人不多,沒有你也不少……”

蘇百魁霍然站起身子,道:“你這個老鴇子是誠心給大爺泡上了。”

舉步直向王大媽行了過去。

林成方想勸阻,但卻不知如何開口。

那位緊隨在王媽媽身側的精壯丫頭忽然一橫身,攔住了蘇百魁的去路,道:“蘇大爺,你要幹什麼?”

蘇百魁道:“幹什麼?我要教訓一下這個老鴇子,你給我閃開去。”

壯丫頭搖搖頭,道:“蘇大爺,你可知道我是王媽媽的什麼人?”

蘇百魁道:“什麼人,總不成是她的女兒?”

壯丫頭道:“說女兒沒有錯,我們即叫她老人家媽媽,但如正確點說我是她老人家的保鏢。”

蘇百魁哦了一聲道:“失敬,失敬,就憑你這個樣子,還要作保鏢。”

壯丫頭道:“不錯,所以,我不能讓開去路。”

蘇百魁道:“我說呢,王媽吃了熊心豹膽,竟敢這樣子對待我蘇某人,原來她請了你這麼一位保鏢!”

他是久走江湖的人,仔細打量了那壯丫頭一眼,立刻發覺了那壯丫頭,不是好與人物,捺下心頭怒火,口氣也隨之一變。

壯丫頭道:“王媽媽化了銀子請了我,我不能不保護她的安全,你蘇大爺一定要生事,那就得先放倒我。”

蘇百魁道:“放倒你……”

壯丫頭道:“是,但如你蘇大爺肯賞臉,自然是有話好說。”

她神情很鎮靜,兩道冷厲的目光,一直盯住在蘇百魁的雙目這上。

忽然間,蘇百魁感覺到自己面對着一個極爲厲害的敵手,心中生了畏層之意,輕輕的咳了一聲,道:“好男不跟女鬥,你去告訴王媽媽一聲,說我蘇某人在這裡已經化過了不少的銀子,受這種窩囊氣,實叫人無法甘心。”

壯丫頭道:“蘇大爺的話,我一定帶到,你請回廳中坐吧!不過,我這作下人的斗膽揚一句話,蘇大爺,你是找東子來的,何必生這些閒氣呢?”

蘇百魁道:“唉!你說的也是,咱們是找樂子的,不用生這些閒氣,請姑娘,代咱們追問一下,咱們想告別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白花花的銀子,我不信還找不到花用的地方。”

壯丫頭道:“老實說,兩位如是興致索然,等下去也是無味得很,這地方不是衙門,兩位可以,也自然可以去,如是告辭,儘管上路,也用不着給敝東打招呼了……”

蘇百魁接道:“好吧!賞花宴如是沒有備好,咱們這裡取消了。”

壯丫着笑一笑道:“蘇大爺,想退銀子,是嗎?”

蘇百魁道:“人和銀子沒有仇,這裡玩不舒服,這些錢咱們不能白化。”

壯丫頭道:“蘇大爺,玩的人嘛,也不會在乎那三二百銀子,你只當推一把牌九輸了。”

蘇百魁又忍不住一頭怒火,道:“好啊!這算什麼?我們人受氣,錢也吃虧。”

壯丫頭道:“沒有人掏你蘇大爺的口袋,銀子是你充闊拿出來的,有道是娼門無情,這地方是消窯,進了這座門,誰都要化費一些,再說,你蘇爺可以不吃,咱們的酒卻不能不備,材料下鍋,生的煮熟,你總不能要我們硬虧一票。”

這丫頭看上去壯得很,但卻沒有想到口齒也那麼伶俐。蘇百魁道:“這麼說來,你們要硬吃蘇大爺了。”

壯丫頭道:“不管你怎麼想,錢是不能退了,你蘇大爺如是真的心疼銀子,那就只好吃過賞花宴再走吧!”

林成方心中暗笑道:“逛窯子逛得如此受氣,可也是天下奇聞,這蘇百魁怎會忍下來,不具動手,也倒是大出了人的意料之外,這件事,我究竟是該不該管呢?”

蘇百魁擡頭看去,只見那王媽媽已然走得不見影兒,藉故下臺,道,“好吧,你去告訴王媽媽一聲,要她事情完了之後,到這裡來一趟,我還有點事情告訴她。”

蘇百魁,放低聲音又道:“兄弟,這地方情形變了,和過去不大一樣,咱們得小心了。”

林成方道:“小心什麼?”

蘇百魁道:“看那壯丫頭的成就,似乎這裡有不少高手保鏢。”

林成方道:“蘇兄,一個開窯子的,怎會請到高手保鏢。”

蘇百魁道:“我也是覺得很奇怪,所以,我忍下了一口氣。”

林成方道:“老大,咱們化銀還要受氣,實叫人心中不甘。”

蘇百魁道:“我也是這個想法,所以,我忍下了這口氣,和你兄弟商量下,咱們要不要鬧他一場。”

林成方也覺得這地方有些奇怪,沉吟了一陣,道:“蘇兄,這地方,兄弟就沒有一點經驗了,我看,這得你蘇史決定了,你說鬧,咱們就鬧它一場,你說不鬧,咱們就忍下這口氣算了。”

蘇百魁道:“林兄弟,你的意思是……”

剛纔,林成方和這王家大院中的門衛動手,露的一手不錯,蘇百魁內心中,至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林鏢師武功不錯。

林成方自然是明白了蘇百魁的意思,笑一笑:“兄弟在江湖上閱歷不足,要我自己處置這些事,實在有些無法應付,我聽命行事就是,蘇兄叫我出手,我就出手。”

蘇百魁道:“好!就這麼一言爲定……”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林兄,咱們鏢局裡,人手不多。”

林成方道:“人手是少了一些,不過,總鏢頭正在羅致。”

蘇百魁道:“除了你林兄之外,還有些什麼人?”

林成方道:“除了兄弟之外,還有兩三位鏢頭吧!不過,總鏢頭武功高強,這一次保了一趟鏢,揚名露臉,寶通鏢局的字號,已經打了出去,近日內,聽說又騁請了兩三位鏢頭,準備大大地幹一番了。”

蘇百魁搖搖頭,道:“其實,寶通鏢局,也不用靠保鏢吃飯,那又能賺多少銀子。”

林成方道:“蘇兄說的也是,不過兄弟聽聽鏢頭說,不論哪一行生意,都難免招來麻煩,如若咱們鏢局實力不強,哪方面都不會瞧得起咱們。”

蘇百魁道:“兄弟說的對,真要算起帳來,咱們目下的生意,一旦隱密泄露,比起幹鏢師這一行,還要危險,總鏢頭的打算不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黑眼珠,實難見得白銀子……”

但聞佩環叮咚,傳了進來,打斷了蘇百魁未完之言。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着粉紅羅裙,粉紅衫美麗的少女,當先行進了二堂。在她身後,魚貫相隨着三個人。

第二個穿的一身白,白裙白衫,自鄉鞋,大概爲了證明她不是穿孝,白鄉鞋上鄉了兩朵紅花兒。要想俏,三分孝,白衫白裙託襯得她一臉妖媚勁兒。第三個,穿的是一身綠得像綠葉託褂的一朵紅花,看起來特別耀眼。第四個一身黑,黑衫黑初,手襯着雪膚玉貌,說不出那一股嬌媚味道。

林成方只看得暗暗點頭道:“無怪這地方銀子化得多,單看她們這身衣着,就化了不少心機、本錢。”

人要衣裳,馬要鞍裝,都有幾分人才,加上那合身的衣服,精巧打份,看上去就有些豔光照人。

第一個領頭的,蓮步細碎,晃着腰擺着臀行了過來,直到蘇百魁的身側,才笑一笑道:“蘇大爺,勞你久候了/

蘇百魁早被那一陣香氣,吹散了心中大部分怒火,但他仍然拉長着臉,冷冷道:

“蘭姑娘,紅得發紫了,還認得我蘇某人……”

蘭姑娘啓脣微笑,露出來一口細小的白牙兒,接道:“蘇大爺,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我姑得罪你,我小蘭花可沒胡得罪你呀!”

丫頭傳了話,我這就梳妝打扮,緊趕急趕的趕了來,聽說你還帶一位朋友,立刻拖着三位妹妹一同來,蘇大爺,你這是拿人心當作驢肝肺呀……”

一面說話一面轉頭望了林成方一眼。

蘭姑娘一番話,像一股泉水,澆息了蘇百魁一頭怒火。

蘇百魁輕輕咳了一聲,道:“蘭姑娘,你剛纔不在這裡,沒有看到你媽媽那一股氣焰,我蘇某人花銀子又受氣,那股窩囊,實叫人受不了。”

蘭姑娘道:“蘇大爺,這一點,你不明白,媽媽這幾日,心裡有事情,可能是性子急了一些,得罪你的地方,希望你蘇爺多多原諒。”

蘇百魁道:“她有事,什麼事?”

蘭姑娘道:“什麼事我不知道,反正,這幾天,她一直悶悶不樂。”

蘇百魁道:“這就不對了,我剛進門時,他還有說有笑,以後,才發了脾氣。”

蘭姑娘道:“蘇大爺,她總不能見你之面,就把臉打長三尺,那豈不是更惹你蘇大爺生氣嗎?”

蘇百魁道:“有這等事。”

蘭姑娘道:“蘇爺,你不妨閉上眼睛想一想,你媽媽是什麼人,她老人家可以和任何人生氣,但卻不會和銀子生氣,如非她心中實在有事,說什麼,也不會和你蘇大爺鬧啊!”

蘇百魁輕輕籲一口氣道:“這話說的也是,王媽媽一向是見錢眼開。”

蘭姑娘三言五語,訓消了蘇百魁一腔怒火,就作了主、分配三位同來的姑娘入座酒菜接着送上來。酒是女兒紅,菜是色色精巧。

這地方雖然是化的銀子,但吃喝上是極爲享受。佳餚美酒,玉人在抱,香風和酒氣,薰得人陶陶欲醉。林成方儘量放開了拘謹,但還是不夠放蕩。

那一身黑的俏姑娘,加上身白的妖媚丫頭,兩個人對付林成方。

林成方雖然被化裝得很難看,但他還保持着端正的輪廓。看久了,發覺他還是有些可愛,至少,比蘇百魁可愛得多。尤其是他牙齒細白輪廓端莊,看上去,頗有一股男人味道。

這味道,大概就是所謂氣質了,要天賦和好的家教,在自然中薰陶出來,裝不來,學不像。不是人人都有。

不知那白衣姑娘是有意,還是無心,端起一杯酒,去敬林成方,一下子把衣袖擦在林成方的臉上。

白雪一般的衣服,立刻黑了一片。林成方的黑臉上,卻忽然間白了一片。

蘇百魁正在和蘭兒碰杯,見狀立刻放下了酒杯子。

林成方笑一笑站起身子,道:“在下臉上有些不舒服,塗了一點藥物……”

白衣姑娘很警覺,也跟着站了起來,道:“走!我帶你去,重新敷藥……”

兩個就這樣離開了二堂。

蘇百魁有意阻止,但話到了口邊,又忍了下去。

白衣姑娘帶着林成方穿庭過院,到了一座佈置得很雅緻的地方。

房間裡有着淡淡的幽香,還有一個放衣服的大木櫃。

但最惹眼的還是那一張大木牀,鴦帳分鈞,這是女人住的閨房。

林成方回顧了一眼道:“這是你姑娘的閨房?”

白衣姑娘笑一笑,道:“自然是我的閨房,我總不能帶個大男人,跑到別人的閨房去吧!”

林成方道:“水在何處,在下要……”

白衣姑娘接道:“我去打面水,妝臺上面有銅鏡,我看你不像是受了傷。”

林成方道:“不像受了傷,那像什麼?”

白衣姑娘沒有再說話,轉身行了出去。

林成方對境一照,發覺在頰上被她擦下了銅錢一樣大小的一片,露出了白嫩的皮膚。

這樣一片完全不同的顏色白皮膚,混在一張黑臉上,看起來很不調和。

林成方細查那臉上,未見傷痕,運氣一試,也未中毒,心中寬了不少。

片刻後,那白衣姑娘端了一面盆水行進來,水中還冒着熱氣。

白衣姑娘臉上泛起了嬌媚的笑容,道:“好英俊的一張臉,爲什麼要塗上一層黑炭。”

林成方道:“因爲我怕自己的臉皮薄,所以,塗上遮醜。”

白衣姑娘道:“這麼說來,你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了。”

林成方笑一笑,道:“反正是不太熟悉。”

他答覆得很含糊,白衣姑娘也就未再多問,端起面盆行出去。

望着白衣姑娘的背影,林成方暗自忖道:“這丫頭用心何在?怎會瞧出我經過易容,看來,這地方不單是風月所在,要得留心一些才行,心有所疑,暗地裡提高了警覺。”

白衣姑娘很快又回來,笑一笑,道:“你至少該知道,這是我住的閨房。”

林成方道:“這一點我看得出來?”

白衣姑娘道:“女人的閨房像一道幕,進來了,就算是入幕之賓,你準備怎麼樣安排這件事。”

林成方沉吟了一陣,笑道:“這裡的東西太貴,一席酒,要化上兩百兩銀子,老實說,我沒有這樣多的錢。”

白衣姑娘嗯了一聲,道:“有一句俗話說,鴇幾愛錢,姐兒愛俏,我們那位媽媽,確然是有些喜歡銀子,賞花宴的定價,大概是難再有出其右的了,留這裡住一宵,價碼也不便宜,不過,幸好我還積了一點私房錢,你如是願意留下來,銀子歸我出,怎麼樣?”

林成方道:“這算什麼?”

白衣姑娘道:“好聽點說,這叫做情有所鍾,說得不好聽嗎?叫作倒貼,我不是黃花閨女,風塵淪落苦命花,讓我端,我也端不起來,大概,到這裡玩玩的人,都是深懷戒心,所以,我也用不着來一套虛情假意,矯揉遺乍,開門見山,說個明白,只聽你一句話了。”

林成方道:“飛來豔福,叫在下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真還沒有法子決定應該如何?”

白衣姑娘撇撇嘴,道:“不答應?”

林成方道:“讓我想想看,再說,這件事,在下還得和蘇大哥商量一下?”

白衣姑娘道:“這種事還要和人商量,你怎說得出口?”

林成方道:“想法子轉個圈說,不過,一定得說。”

白衣姑娘有些失望,低下頭,緩緩說道:“可別說我替你出錢的事。”

林成方道:“這一個,姑娘請放心,在下麼還不會這麼冒失。”

無可奈何,白衣姑娘只好又把林成方帶回二堂。

林成方本英俊,這一露出真面目,頓時引得另外三位姑娘,六道眼光,一齊投注過來。

蘭姑娘笑一笑,道:“桂花妹妹,你真行,你怎麼瞧出他是易過容的,別記媽媽知道你偷了嘴……”

桂花啐了一聲,道:“蕭姐姐,你沒算算時間,我帶去淨面,來回一趟,要多少辰光,偷嘴吃,總也得有點時間才行。”

風塵女人,口沒遮攔,反而把林成方聽得一臉臊紅。

蘇百魁哈哈一笑,道:“怎會被人家抖出底子了。”

林成方道:“黑灰塗得薄了一些,早知會露底,應該塗得厚一些。”

說笑之間,步履聲響,走進來老鴇王媽媽。

蘇百魁本來是一臉笑容,但一王媽媽,立刻把臉拉了下來。

王媽媽身後跟着那位壯丫頭,但王媽媽的臉色卻十分難看,兩頰間,好像還有着淚痕。

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低聲對蘇百魁道:“蘇大爺,你大人不見小人怪”老身實在是心中有事,得罪的地方,我這裡給你賠禮了。”

蘇百魁眼看王媽媽拜了下來,倒也不好意思再繃着臉,籲一口氣道:“起來吧!”

王媽媽站起身子,挨着蘭姑娘身邊坐了下來道:“蘇大爺,老身做了十幾年生意,可從來沒有遇上今日這樣的事,……”

蘇百魁接道:“就算你王媽媽心中有事,可也不能對我姓蘇的發作,難道姓蘇的是麪粉作的,任人拿捏不成。”

蕭姑娘道:“蘇大爺,我娘已經給你賠了罪,殺人也不過頭點地,你還要怎麼樣嘛?”

蘇百魁笑一笑,道:“我敢怎麼樣,你娘剛纔給了我一頓排頭,我還不是一樣吃下去。”

王媽媽嘆口氣,道:“蘇爺,老身實在心情太壞,……”

只聽壯丫頭接了口,道:“娘!有人來了。”

王媽媽轉頭望了一眼,立時嚎若寒蟬。

蘇百魁、林成方都隨着轉頭望去。

只見一個身着天藍長衫的年輕人,緩步行了進來。

藍祖少年的身後,跟着兩個三十左右的大漢,黑色密扣對襟短衫,黑色長褲,腰裡橫盤了一條白腰帶,黑色的高腰皮靴子。

只一眼,就可以瞧出來,這是兩個打手。

藍衫人手中拿着一把招扇,很瀟灑地來到了王媽媽的身前,道:“老鴇母,發瘋不當死啊!你跑到這裡來,少爺就不敢來了是不是?”

壯丫頭一橫身,攔在王媽媽身前,喝道:“甘公子,我娘跪也給你跪過了,駕也被你罵過了,你還要怎麼樣?”

林成方心中暗道:“我道這王媽媽很威風的,想不到竟然是這麼個情形,看來,這開窯子的也不容易。”

甘公子右手中摺扇往手心上拍了兩下,笑道:“胖丫頭,你是這裡的保鏢、打手,是嗎?”

壯丫頭道:“我吃了王媽媽的飯,自然要爲媽媽做點事了。”

甘公子道:“行!一個姑娘家,能有你這個膽氣,還真不賴,不過,本公子的事,你管不了,給我往後站……”

壯丫頭一挺胸,接道:“甘公子,我如是能夠往後退,根本就不會上來了。”

王媽媽臉上滿是乞求之色,望着蘇百魁。

大概是因爲剛和蘇百魁吵了架,還有點不好意思開口求救。

蘭兒悄悄的伸出手去,在蘇百魁的大腿上抓了一把。

這一把抓的含意很多,第一是求救,第二是暗傳心聲,意思是,你要不幫忙,今夜中,咱們只怕難圓好夢了。

甘公子雙目盯在壯丫頭臉上的目光,緩緩移動,由前胸,轉到雙手之上,道:“一個姑娘家,練了鐵砂掌一類工夫,那說明了一件事,就是姑娘肯下苦工夫,不過,鐵砂掌是粗工夫,只能用來對付粗識武學、未登堂奧的人,真正用來對付一個武林高手,那就如螳臂擋車,難有作用了。”

壯丫頭道:“甘公子,這個婢子也知道,但我沒有法子,你要對付王媽媽,我就只好放手一搏了。”

甘公子淡淡一笑,道:“你不配和我動手……”

回顧了身後兩個從人,接道:“你們哪一個出手,對付這胖丫頭。”

左首黑衣大漢一欠身,道:“屬下原先出手。”

甘公子點點頭,橫裡移開了兩步。

黑衣人行前,道:“在下馬勝,領教姑娘的鐵砂掌。”

壯丫頭道:“想不到,婢子竟然和馬管事有此一搏。”

馬勝道:“敝上令出如山,姑娘多多原諒。”

林成方聽得一動,暗道:“這位甘公子雖然狂了一些,但對屬下的教導,卻是很有規矩。”

馬勝足踏丁字步,道:“姑娘,請出手吧!”

壯丫頭道:“我只要保護王媽媽的安全,不願和人動手……”

馬勝接道:“真是如此,馬某人只好有違了。”

右手一擡,五指如鉤,疾向壯丫頭右腕扣去。

壯丫頭右腕一沉,左手迅快地攻出了一掌。

馬勝微微一笑,竟然揮掌硬把一掌接下。

砰然大震聲中,雙掌接實。

馬勝和壯丫頭,都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一步。

敢情這馬勝,也練的硬功。

蘇百魁吃了一驚,忖道:“馬勝修爲不凡,這胖丫頭也是好與人鬥,單是兩人硬拼這一掌,我就吃它不消。”

這就使蘇百魁原有一點排解紛爭之心,突然息了下去。

王媽媽雙目中流露出的乞求之色,更是強烈,投注向蘇百魁。

蘇百魁別過臉去,不敢和王媽媽目光相對。

壯丫頭和馬勝連拼三掌,彼此仍然保持個秋色平分之局。

林成方暗中觀察,發覺壯丫頭經過三掌力拼之後,神色間一片平靜,倒是馬勝,反面有些血氣浮動,心中暗暗奇怪,忖道:這壯丫頭口齒伶俐,武功又如此了得,怎地甘願屈爲一個老鴇的鏢客,箇中定有原因……

那甘公子似是也瞧出了情勢對馬勝不利,揮揮手,喝令馬勝退下,道:“一個姑娘家,把掌力練得如此渾厚,倒是少見得很。”

壯丫頭道:“奴婢練得粗功夫,不值方家一曬。”

林成方忖道:這丫頭吐言文雅,絕非等閒人物”倒要對她留心一此。

只見甘公子點點頭,道:“姑娘能和在下從屬力拼三掌,足見高明,但不知願否和在下也對三掌。”

壯丫頭道:“奴婢只想保護媽媽不受傷害,並無逞強鬥狠之心,公子高明人,奴婢不敢高攀。”

甘公子目光一掠二堂,笑道:“姑娘深藏不露,甘公子自信雙目未花,想不到這等所在,竟然隱藏有姑娘這等高人。

壯丫頭道:“公子,誇獎了。”

甘公子道:“姑娘如此自謙,在下只好有潛了。”

突然出手一掌,迎胸拍去。

這是非迫她接下掌力的一着。

壯丫頭一皺眉頭,只好揚手接下一掌。

雙掌相觸,未聞聲息,那甘公子被壯丫頭一掌震飛飄起,退出了五六尺遠。

甘公子不失瀟灑氣度,人被震退,亦未惱差成怒,遙遙一抱拳,道:“姑娘身手高明,在下好生佩服,不敢再有驚擾,就此別過了。”

也不待壯丫頭回話,轉身大步而去。

兩人從人緊追在甘公子的身後,大步而去。

王媽媽臉上綻開了笑容,道:“我的好女兒啊!今個全仗導了你,你救了媽媽這條命,也救了整個王家大院,明天,我要好好地擺幾桌酒,咱們娘倆,正式認作母女,從此之後……”

壯丫頭苦笑一下,接道:“媽媽,我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王媽媽道:“行!你是不是有些累了?快到我房去歇着,我這就叫他們給你張羅點大補的人蔘、燕容,給你大補一下。”

她喝人呼人,要她們照顧着壯丫頭到自己房裡去歇着,但自己卻坐在原位上不肯離開。

林成方看出她的用心,那是害怕甘公子的餘悸猶存,不敢離開二堂。

想來,她定然吃過這位甘公子不少的苦頭。

蘇百魁也看出了一點苗頭,轉過身子來,低聲道:“兄弟,那位壯丫頭有些不對。”

林成方道:“是!她受了重傷。”

蘇百魁道:“對,我看她臉色有些發青,兄弟,你能不能幫她個忙?”

林成方道:“可以試試,不過,沒有十萬十的把握。”

蘇百魁道:“咱們也該露一手給她們開開眼界如何?”

林成方道:“一切都由蘇兄作主。”

蘇百魁點點頭,坐正了身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你請留步。”

壯丫頭人已經轉過頭行了兩步,聞聲又停了下來,目光轉到蘇百魁的身上,道:

“蘇大爺,你叫我。”

蘇百魁道:“你媽沒有告訴你的姓名,我就只好叫你姑娘了。”

壯丫頭道:“婢子姓莊,有人叫胖妞,也有人叫我胖姑娘,蘇大爺叫我一聲胖丫頭也是一樣。”

這時不但胖丫頭兩道目光投注在蘇百魁的臉上,就是王媽媽、蘭姑娘,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蘇百魁的臉上。

這就使蘇百魁有着一種榮耀的感覺。

轉臉兒,望了胖丫頭一眼,蘇百魁緩緩說道:“莊姑娘可是受了傷?”

全場中人,都聽得一怔,王媽媽的臉上先變了顏色,道:“蘇大爺,她……”

莊姑娘接道:“姑娘,瞞不了蘇大爺的神目,我也只好實話實說了,我是受了傷。”

蘇百魁道:“你們誰又能救她?”

王媽媽急急說道:“蘇大爺說的是,咱們都是俗夫凡子,你蘇大爺是高人,你就高擡貴手,救救胖丫頭吧,只要你能救了她,從此之後,這王家大院,隨時歡迎你蘇大爺來,這裡一切都免費招待。”

蘇百魁冷笑一聲道:“王媽媽,你可真轉得快啊,記不記得你剛纔那副嘴臉?”

王媽媽臉不紅、氣不喘,哎喲一聲,道:“蘇大爺,你是大人不見小人怪,以你蘇大爺的身份,還會和我一般見識。”

林成方心中暗道:這位王媽媽,能在風塵中,自成一格,胸膛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像那胖丫頭那樣的高手,甘願爲她所用,這些少女們,被她訓練得一個個風情撩人。

只聽蘇百魁重重咳了一聲,道:“莊姑娘,你請過來。”

王媽媽接道:“快過來,讓蘇大爺看看你傷勢如何?”

莊姑娘還在猶豫,但聽過了王媽媽這番招呼,才緩步行了過來,一欠身道:“蘇爺。”

蘇百魁端起面前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道:“兄弟,你過來,看看這位莊姑娘傷勢如何?咱們能不能幫個忙?”

林成方這人的可愛處,就在隨和,捧足了蘇百魁,欠身一禮,站起身子,走到了莊姑娘身側,笑道:“姑娘,我讓得,你是用右手和那位甘公子對了一掌?”

莊姑娘點點,臉上卻是一片肅然。

林成方暗暗點頭,緩緩說道:“姑娘,能不能把右手伸出來給我瞧瞧?”

他臉上的神情,也是一片誠敬,沒有一點輕浮之色。

兩個人之間的彼此敬重,表露在彼此的目光神色之中,也只有兩個人,彼此間心神領會。

莊姑娘笑一笑,伸出了右手。

這位壯丫頭,只是胖了些,沒有蘭花那份窈窕躲身材,但卻不醜。

笑一笑,牙齒細白,倒也別有一股風情。

林成方望了莊姑娘的手掌一眼,輕輕籲一口氣,道:“姑娘鐵砂掌的火候,已到了相當的境界,可以一掌碎石了。”

莊姑娘接道:“但我還是受了傷,而且,也傷人的掌中。”

林成方道:“那位甘公子,練的是流金掌,專以剋制鐵砂掌,鐵布衫等橫練的工夫。”

莊姑娘眼睛中閃起一道明亮的光輝,笑一笑道:“林爺,你好高明啊!”

林成方道:“我不過聽人說過,碰巧罷了。”

蘇百魁雖然心中震驚於林成方的淵博,仍然忍不住端起了老大的架子,道:“兄弟,能不能醫好莊姑娘的傷勢?”

林成方道:“能是能,只不過要大費一番手腳。”

蘇百魁道:“說說看,要費些什麼手腳?”

林成方道:“流金掌是屬於一種內外交修的掌法,內練氣凝如絲,能夠透肌入膚,外面借重則於一種藥物,把指掌練得堅硬如鐵,這種工夫很惡毒,所以,武林中,練這武功的人不多,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蘇百魁道:“兄弟,你說,咱們如何才能醫好莊姑娘的傷勢?”

林成方道:“莊姑娘的鐵砂掌,練到十分火候,雖然遇上了專以剋制鐵砂掌的流金掌,但受傷不算很重。”

蘇百魁道:“兄弟的意思是不用醫治了?”

林成方道:“要。”

蘇百魁道:“都需要些什麼東西?”

林成方道:“二十年的老酒一罈。”

王媽媽道:“有!”

林成方道:“十年以上的陛醋士斤。”

王媽媽道:“這個也容易找,還要什麼東西?”

林成方道:“百年以上的野人蔘一兩。”

王媽媽道:“買得到,買得到,林爺,還要什麼?”

林成方道:“能找到這三樣東西,主藥已齊,其他的,還有幾味藥物,但已不難找到了,只要是大一些的藥店,都應該有。”

蘇百魁心中暗道:這位林鏢師,只是江湖上的經驗差了一些,但他武功、才識,連這醫道上本領,似都非常人能及了。

他心中琢磨着,這時王媽媽已叫人送上文房四寶。

王媽媽親自動手,替林成方磨墨。

蘇百魁回頭看去,發覺林成方居然還會寫字,而且,起笑如飛,寫得一手好字。

筆起龍蛇,片刻間,寫好一個藥方子。

王媽媽立刻叫人去抓藥、買酒。打醋、購參。

這些年來,王媽媽確實積了不少的造孽錢。

錢多了好辦事,徐州府又是大地方,不過一個時辰,東西已經準備齊。

這地方,顯出了王媽媽和別人不同的地方,東西一到,立刻催促林成方動手。

療傷法子很特別,先用一口大鐵鍋,放滿了陳醋,上面放了一個大蒸籠,籠裡隔開,竹板拆下,讓莊姑娘脫光了衣服坐在裡面,只露出一個頭。

把人作饅頭,在籠子裡蒸了很久,然後,跳到那盛滿了老酒的大木盆中,這一蒸一洗,實在是很難承受,莊姑娘雖然身子壯,也差點被折磨得虛脫過去。

藥物早已煎好,立刻送給了莊姑娘服下去。

最後,林成方叫入送上了老蔘湯,但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林成方在老蔘湯中放下了一粒丹丸。

那是他悄然由身懷玉瓶中,倒出的一粒丹丸,也是真正療治流金掌的主藥。

對這碗蔘湯,林成方特別重視,不避嫌縫地走進了莊姑娘的閨房,看着她服下去,然後轉身離去。

回到了二堂,王媽媽、蘇百魁等都還在等候,酒又換過,菜是新上,王媽媽低頭大揖,道:“林爺,辛苦你了,折騰你大半夜,我老婆子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林成方笑道:“不要緊,蘇大哥交代的事,在下怎敢不盡心力。”

這一句話,捧到了蘇百魁的心眼裡,只捧得蘇百魁全身飄飄欲抽,連心中正在泛升的一股慾火,也消了下去。

這就害得王媽媽轉過身子,又對蘇百魁行了一禮。

蘇百魁咳了兩聲,清清嗓子,道:“兄弟,你累了半夜,莊姑娘的傷勢呢?不是不是已經好了。”

林成方道:“咱們動手快,流金掌的毒力還未深入內腑,如今毒性已除,休息個三兩天,莊姑娘就完全復元了。”

王媽媽豎着耳朵,就是想聽這個結果,林成方話一完,她就接上了口,道:“林爺、蘇大爺,今夜裡幸得你們兩救苦救難大善人來了,莊丫頭命不該絕,老身也算保住了性命,我每逢初一十五,素齋上香,敬神如神在,算是神聖照顧,兩位只管選,看上了那一位姑娘,由老身招待。”

蘭姑娘笑一笑,道:“娘!蘇爺是我的人,纔不能叫別人給搶了去。”

王媽媽道:“這一個媽媽可作不了主,蘇大爺是化大錢的豪客,又是咱們的救命恩人,他看上誰誰都得依從他,你抓不住蘇大爺,媽媽可也沒法子幫忙。”

蘭姑娘伸出個纖纖的手指兒,抵在蘇百魁的額角上說道:“我們姊妹都很義氣,一向不會搶人,但你今夜裡身份不同,由娘作主,你可以花裡選魁,不過,這要看你的良心了,你要是……”

她的話似真似假,居然眼圈兒也會紅起來,這就使得蘇百魁心中感動,伸手接過蘭姑娘,接道:“小寶貝,你想到哪裡去了,花中選魁,我早就選中了你……”

蘭姑娘破涕一笑,道:“這是真話?”

蘇百魁道:“說假話是龜孫王八旦。”

安排好了蘇百魁,王媽媽還沒有忘了林成方,回顧了林成方一眼,道:“林爺,你也選一個吧?……”

桂花姑娘急急接道:“娘,我一直在陪着林爺……”

林成方嘆口氣,接道:“姑娘,只怕我不行。”

桂花倒是真的喜歡林成方,垂下頭默然說道:“我長得太醜了,配不上你林爺……”

林成方接道:“姑娘誤會了,莊姑娘雖然服了藥,但可能還會有變化,所以,我不能不小心一些,所以,我要守着她。”

桂花放心了,莊姑娘不算醜,但至少沒有自己漂亮,但仍然帶着氣,問道:“你要住在人家房裡?”

林成方道:“不,不,不,我住附近隨便什麼地方都行,過了明天午時,傷情不變化,那就平安無事了。”

王媽媽道:“桂花呀!林爺爲了咱們,你可不能不知好歹,再說,他也不會走,也不在乎晚半天,由明個起,你就別見客了,全心全意地陪着林爺,不過,我得先問林爺,是不是真心喜歡你。”

桂花一躬身道,“謝謝娘……”

目光轉到林成方的身上,接道:“你聽到了沒有?聽到,你就說話呀!你如是看不上我,也該讓我知道。”

王媽媽道:“說的也是,林爺,你看她行嗎?不喜歡,就再選一個。”

林成方急急說道:“喜歡,喜歡。”

蘇百魁是身懷一團火,蘭姑娘也用出全身的解數應付,兩個折騰到日升三竿,才擁抱睡去。

醒來時,已經日過午刻。

林成方卻是和衣睡在莊姑娘隔壁的房中,那是王媽媽專門叫人騰出的房間。

他掩上門,靜坐調息,真氣行過一週天,又和衣躺下,心中推想這裡的人人事事。

莊姑娘一場好覺,醒來時,天近中午,一睜就叫道:“那位林爺走了沒有?”

兩個伺候丫頭,沒敢直接去告訴林成方,一個人應付莊姑娘,一個去通知王媽媽。

王媽媽也剛剛起來,淨把臉,就匆匆趕了來,道:“我的乖女兒,你沒有同意,娘怎敢放他走。”

莊姑娘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齒,道:“娘,我能不能見他?”

王媽媽道:“怎麼不能,我老婆子沒兒,沒女的,從今後,你就是我的命根子,我這就去叫他起來。”

王媽媽沒有派人,親自趕了去叩動木門。

木門呀然而開。

林成方衣着整齊地站在門口處。

王媽媽沒有開口,先堆上一臉笑,道:“林爺,你起得很早啊,一夜未睡,怎麼不多睡一會呢?”

林成方道:“我睡一會了,王媽好早。”

王媽媽道:“林爺胖丫頭,人還不能下來,但人已經醒過來了,她要當面謝謝你。”

林成方道:“莊姑娘要我過去,是嗎?”

王媽媽道:“她該來的,但她不能下來……”

林成方道:“好!咱們過去瞧瞧吧!”

舉步向前行去。

王媽媽緊隨身後。

莊姑娘已然擁被坐起,上身穿了一件粉紅短衫,棉被掩住了雙腿,看不出她穿的什麼褲子。

王媽媽很知趣,搬過一張木椅兒,放在牀前,笑一笑,道:“你們兩個聊聊,我去準備點吃的東西。”

轉身出去,順便還招呼了那個侍候莊姑娘的丫頭退出去。

室中,只餘下了林成方和莊姑娘,莊姑娘先開口,笑一笑道:“多謝林爺相救,那一顆靈丹,很名貴吧!”

林成方藥中下藥,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想不到莊姑娘竟然也看了出來。

林成方哦了一,聲,道:“姑娘,也精醫道。”

莊姑娘笑一笑,道:“我也懂得一點醫理,不過知曉的有限,但我瞭解你那療毒之法,只是對一般的毒性,對流金掌,未必有效,想不到,我竟然傷勢痊癒。”

林成方道:“不錯,我在藥物中放下了另一種紅物,那是醫療流金掌力的藥物,不過,我用的方法,也是增加藥力的方法,如若姑娘不受這麼一場罪,只怕現在傷勢,還未痊癒。”

莊姑娘笑一笑道:“原來如此。”

林成方道:“姑娘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莊姑娘道:“林爺請說。”

林成方道:“看姑娘的人,不像在風塵中出入的人,爲什麼會作了王家大院的保漂?”

莊姑娘人雖然胖一些,但嘴已卻很靈巧,笑一笑道:“林爺,你也像在花街柳巷中走動的人,但你卻來了。”

林成方微微一笑,道:“厲害的姑娘,在下的確不是常來花街柳巷中走動的人,老實說,涉足此處,只是等人……”

莊姑娘道,“等人!等什麼人?”

林成方道:“這就要問蘇大哥了。”

莊姑娘冷笑一道:“我不信,你會真的聽蘇百魁的話。”

林成方道:“其實,那沒有什麼不妥,正像你聽從王媽媽的話一樣。”

莊姑娘道:“厲害的林少爺,用我話堵我的口,算你行,現在,你準備作何打算?”

林成方道道:“我們在找一個人,找到了,就離開這裡。”

莊姑娘道:“在王家大宅?”

林成方道:“到目前爲止,我們還沒有打出頭緒,不過,王家大院中,能住着甘公子那樣的人物,也可能住着我們要找的人。”

莊姑娘低下頭,沉吟了一陣,道:“林爺,這王家大院,前後三進院子,加上左右跨院,地方實在很大,不過,王媽媽弄的姑娘,並不大多,總共只有十二個。每一個都經過嚴格的拔選,所以,都很可人,來往的客人,大部分,都是絕對正當的有錢人,事實上,這裡紙醉金迷,一夜開銷,可使數口之家,過上一年的日子,沒有相當多銀子來不起這裡。”

林成方道:“江湖中人,用錢豪放,可能他們銀子不算多,們他們化銀子的氣勢,絕對不會輸給有錢的人。”

莊姑娘道:“咱們再談下去,只怕要引起一番誤會,林爺如要搜查,婢子願爲助力。”

林成方只覺此女言語之間隱隱有逐客之間,心中大覺奇怪,忖道:聽她口氣,似乎是要我離開此地,不知她的用心何在。

心中轉念,人卻站身子,道:“姑娘,我去給蘇大哥說一聲,如是他會意了,我們會盡早離開。”

轉過身子,向外行去。

莊姑娘籲一口氣,叫道:“林爺……”

林成方停下腳步,回過頭,道:“姑娘還有事?”

莊姑娘道:“看樣子林爺有些誤會了。”

林成方感覺之中,這位莊姑娘口風奇緊,想從她口中套出一些內情,不是件容易的事,索性不再多談,笑一笑,道:“沒有的事!”

莊姑娘道:“林爺,你叔了我的命,不管如何,我都感激你。”

林成方道:“忘去吧!姑娘,江湖上伸伸援手,本屬平常。”

莊姑娘口齒啓動欲言又止。

蘇百魁早已在林成方的臥房等候,臉上是一片歡愉神色。

林成方輕輕咳了一聲,道:“蘇兄,咱們該走了吧?”

蘇百魁點點頭,道:“對!咱們還有很多的正事要辦。”

林成方離開之心,十分堅決,轉身向外行去。

蘇百魁道:“林兄弟,要不要和王媽媽打個招呼?”

這一刻,林成方突然固執起來,道:“我看不用了,你如還有什麼東西,放在蘭姑娘那裡,儘快去拿來吧!我在門口等你。”

蘇百魁怔了一怔,道:“這樣急嗎?”

林成方道:“離開這裡,越早越好。”

不再理會蘇百魁,大步向外行去。

蘇百魁確然有一件東西放在蘭姑娘那裡,急急趕到了蘭姑娘的臥室。

蘭姑娘還在睡覺,蘇百魁未招呼一聲,拿了東西就走。

其實,蘭姑娘並沒有睡着,眯着一隻眼,在打量蘇百魁的一舉一動,蘇百魁出了房門,蘭姑娘也挺身坐了起來。

昨宵纏綿,枕邊細語,看今日分手匆匆,似乎是全無情意。

一路無阻,直行到大門口外。

林成方似乎是正先進得焦急。

蘇百魁低聲道:“兄弟,什麼事使你這樣來去匆匆?”

林成方道:“咱們上當了。”

蘇百魁道:“上當,上了什麼當?”

林成方一面疾步前走,一面低聲說道:“最大的錯誤,咱們替莊姑娘療治傷勢。”

蘇百魁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有什麼不對?”

林成方嘆息一聲道:“蘇兄,他們演戲,一切都是裝作給咱們看的!”

蘇百魁道:“裝給咱們看的?”

林成方道:“王媽媽,莊姑娘、甘公子,都是一夥的,咱們卻在不知不覺中,受人擺佈。”

蘇百魁道:“林兄弟,我就是想不通,咱們吃了什麼虧?”

林成方道:“至少,咱們泄了不少底。”

蘇百魁道:“這麼說來,桂花擦去你臉上的易容藥物,也是他們的設計了?”

林成方道:“不錯,他們瞧出我似是易過容,又不敢肯定,所以來了這麼一手。”

蘇百魁道:“這麼說來,蘭姑娘、王媽媽、桂花和那莊丫頭,都是可疑人物了。”

林成方道:“蘭姑娘和桂花,可能受人擺佈,王媽媽,也不像學過武功的人,她們都是被人控制、利用。”

蘇百魁道:“這麼說來,那姓莊的胖丫頭,也有問題了?”

林成方道:“莊姑娘不但可疑,而且十成十是控制王家大院的人手之一,問題在,她是不是首腦人物。”

蘇百魁道:“那位甘公子呢?”

林成方道:“自然是和他們一秋的人”

蘇百魁道:“那位胖丫頭的傷勢,也是裝作的了?”

林成方道:“不是,她是真真正正的受了傷,不過,用不着咱們去醫治,自會有醫治的人。”

蘇百魁道:“他們用心何在呢?”

林成方道:“他們用心是試探咱們,很不幸的是,咱們上當了。”

蘇百魁臉色一變,道:“走,咱們回去,把事情說個明白。”

林成方笑一笑,道:“蘇兄,咱們就算肯回去,也未必能把事情說個明白。”

蘇百魁道:“照你這麼說法,咱們回去也是沒有用了?”

林成方道:“王媽媽不會承認什麼,她也無從說起……”

蘇百魁接道:“咱們問那胖丫頭去,她應該給咱們一個交代。”

林成方道:“如是胖丫頭不肯,咱們又能如何。”

第十九回 金童失蹤第五回 陰陽雙劍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二十八回 墳崗茅院第二十六回 酒樓美人第六回 鏢車脫險第五回 陰陽雙劍第二十一回 天台飛袖第三回 斬情媚女第十回 驅虎吞狼第八回 賞花宴醉第七回 神秘公子第十一回 同仇敵愾第十三回 色情破敵第二十回 解救金童第十四回 鐵劍火彈第二十二回 鬼神莫測第四回 驚過四關第二十三回 宴中知情第二十回 解救金童第三回 斬情媚女第二十四回 荷花池底第二十三回 宴中知情第二十六回 酒樓美人第七回 神秘公子第二十二回 鬼神莫測第十七回 馭蟒殺手第二十一回 天台飛袖第一回 買賣人頭第九回 警柬鏢局第十五回 跟蹤遇險第六回 鏢車脫險第二十一回 天台飛袖第十九回 金童失蹤第二十一回 天台飛袖第十一回 同仇敵愾第六回 鏢車脫險第六回 鏢車脫險第十六回 斷臂而逃第二十五回 黑道巡使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十二回 局內紛爭第二十四回 荷花池底第十五回 跟蹤遇險第十一回 同仇敵愾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二十六回 酒樓美人第六回 鏢車脫險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二十三回 宴中知情第三回 斬情媚女第九回 警柬鏢局第六回 鏢車脫險第十一回 同仇敵愾第二十五回 黑道巡使第二十五回 黑道巡使第一回 買賣人頭第十五回 跟蹤遇險第十九回 金童失蹤第二十三回 宴中知情第十七回 馭蟒殺手第二十二回 鬼神莫測第十六回 斷臂而逃第十回 驅虎吞狼第十九回 金童失蹤第九回 警柬鏢局第二十一回 天台飛袖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二十四回 荷花池底第三十回 身陷絕境第二十一回 天台飛袖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二十五回 黑道巡使第十三回 色情破敵第三回 斬情媚女第十七回 馭蟒殺手第二十三回 宴中知情第五回 陰陽雙劍第二十回 解救金童第十三回 色情破敵第八回 賞花宴醉第四回 驚過四關第四回 驚過四關第二十五回 黑道巡使第九回 警柬鏢局第七回 神秘公子第二十二回 鬼神莫測第二十九回 初入虎穴第十七回 馭蟒殺手第十三回 色情破敵第十四回 鐵劍火彈第五回 陰陽雙劍第二十四回 荷花池底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四回 驚過四關第九回 警柬鏢局第二十二回 鬼神莫測第二十七回 狗肉郎中
第十九回 金童失蹤第五回 陰陽雙劍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二十八回 墳崗茅院第二十六回 酒樓美人第六回 鏢車脫險第五回 陰陽雙劍第二十一回 天台飛袖第三回 斬情媚女第十回 驅虎吞狼第八回 賞花宴醉第七回 神秘公子第十一回 同仇敵愾第十三回 色情破敵第二十回 解救金童第十四回 鐵劍火彈第二十二回 鬼神莫測第四回 驚過四關第二十三回 宴中知情第二十回 解救金童第三回 斬情媚女第二十四回 荷花池底第二十三回 宴中知情第二十六回 酒樓美人第七回 神秘公子第二十二回 鬼神莫測第十七回 馭蟒殺手第二十一回 天台飛袖第一回 買賣人頭第九回 警柬鏢局第十五回 跟蹤遇險第六回 鏢車脫險第二十一回 天台飛袖第十九回 金童失蹤第二十一回 天台飛袖第十一回 同仇敵愾第六回 鏢車脫險第六回 鏢車脫險第十六回 斷臂而逃第二十五回 黑道巡使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十二回 局內紛爭第二十四回 荷花池底第十五回 跟蹤遇險第十一回 同仇敵愾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二十六回 酒樓美人第六回 鏢車脫險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二十三回 宴中知情第三回 斬情媚女第九回 警柬鏢局第六回 鏢車脫險第十一回 同仇敵愾第二十五回 黑道巡使第二十五回 黑道巡使第一回 買賣人頭第十五回 跟蹤遇險第十九回 金童失蹤第二十三回 宴中知情第十七回 馭蟒殺手第二十二回 鬼神莫測第十六回 斷臂而逃第十回 驅虎吞狼第十九回 金童失蹤第九回 警柬鏢局第二十一回 天台飛袖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二十四回 荷花池底第三十回 身陷絕境第二十一回 天台飛袖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二十五回 黑道巡使第十三回 色情破敵第三回 斬情媚女第十七回 馭蟒殺手第二十三回 宴中知情第五回 陰陽雙劍第二十回 解救金童第十三回 色情破敵第八回 賞花宴醉第四回 驚過四關第四回 驚過四關第二十五回 黑道巡使第九回 警柬鏢局第七回 神秘公子第二十二回 鬼神莫測第二十九回 初入虎穴第十七回 馭蟒殺手第十三回 色情破敵第十四回 鐵劍火彈第五回 陰陽雙劍第二十四回 荷花池底第二回 冤入大牢第四回 驚過四關第九回 警柬鏢局第二十二回 鬼神莫測第二十七回 狗肉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