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大鬧京都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了,北京城最最熱鬧的地方當然是前門外的“八大胡同”了。

八大胡同到處都是火樹銀花,八大胡同到處都是絲竹工尺,輕歌漫舞,通宵達旦!

何謂八人衚衕呢?八大胡同乃是八條巷弄,而居住在北京城內的人們管叫巷弄爲“衚衕”。

這八條花街柳巷,秦樓楚館普設,把琵門戶半開,是富商巨賈尋歡作樂之地,是公於哥兒徵歌逐色之所。銷金窟、溫柔鄉!

當時曾經有人編了一首打油詩,明白表出了這八大胡同的名稱和風貌,並且還朗朗的頗易上口呢!

詩曰:“八人衚衕自古名,陝西‘百順’、‘石頭’城。‘韓家潭’畔絃歌樂,‘王廣斜街’燈火明。‘萬佛寺’前車轔轔,‘大小郎營’兩相鄰。王孫公子騖爭趨,‘胭脂’行裡姑娘尋。”(王廣斜街本名爲王寡婦斜街。)

“大郎營”和“小郎營”-折爲二,加起來剛剛是八條巷道,八條衚衕!

本來,風月場所是人人皆能涉足、個個都可留連的地方,但是,由於陝西街中的百順衚衕和石頭衚衕格調高、收費昂,一般人因之望而卻步、裹足不前了,他們的恩客多半都是王公大臣!

大郎營衚衕,小郎營衚衕,不知是囚人而命名亦或因名而匯入?前者的主顧是侍衛營,後者則爲捕營所獨攬了,久而久之,也就地盤齊屬、界線分明瞭。

這個時候,大郎營衚衕裡依舊與往口一樣,滿衚衕都是酒氣薰天,滿衚衕都是囂鬧連天,其中還夾雜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

他們都是吃糧的粗漢,他們都是拿餉的兵勇。

但是,“白花洲”妓女戶的門前卻有一位公子哥兒在巡邏,在倘徉……

這種事情平時似乎不常見,公子哥兒遊樂的地方乃是胴脂衚衕,乃是韓家潭衚衕,並不是大小郎營衚衕。

今夜,這位公子怎會盪到這裡來?莫非是摸錯了方向?或者是灌飽了黃湯?

有三個壯漢正好迎面而來,他們一見就調笑了、譏諷了,其中一個還質問起來下。

“小子,你到這裡來幹什麼?快去你能去的地方,去,去!”

“他是把眼珠子放到口袋裡去了……”

“誰說的?”另一個隨即接上了,他挖苦地說:“說不定他是來找爹的或者是找娘要奶吃的。”

“哈哈哈。”

“哈哈哈……”

他們放浪形骸,他們肆無忌憚,簡直是目中無人,欺人太甚!

回瞧這個年輕人的模樣,細皮白肉,“弱冠”之年,再看這個年輕人的穿着,藍色長衫,錦緞馬褂,果真是稚嫩得很,在這個地方,在這種場合。

“住口!”

這是霹靂,這是焦雷。霹靂焦雷卻是出自那毫不起眼的藍衫少年的口中,似乎令人有着意外之感覺。

二個壯漢全都怔住了,他們心中“怦怦”地在跳,他們耳中“嗡嗡”地在響,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

“你……”

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終於瞪着眼睛說話了。

“不錯,是我。”藍衫少年淡淡地說:“誰若再敢胡說八道的話,那就叫他拐着回去了。”

“你是哪……”

那個人忍着性子又問了-句。

“這你就不必管了。”

藍衫少年岸然地回答着。

另兩個人定過了神,回過了氣,他們覺得瞳上失去了光采,這真叫“飛象矯情吃過河,黑卒越界當車使。”這還得了?

其中一個年紀較輕、個性毛躁的就跳了起來。

“管他是誰?把他撂在這裡不就結了?”

俗話說“物以類聚。”這話說得一點不錯,這三個人本來就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一個想惹事生非,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立即幫腔、煽火了。

“對!這小子既然敢在我們地頭上鬧事,還管他什麼貝子、貝勒、少爺、公子,拿回去也就是了。”

年紀大一點的略一沉吟說:“好,老五,就地擺平他!”

老五就是年紀最輕的一個,他踏上兩步,獰着臉色說:“小子,你自縛吧!若叫五爺出手那就不好受了。”

藍衫少年微微地笑了一笑說:“是嘛!怎麼個不好受呢?我還真想試它一試。”

“怎麼?”老五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囂張與跋扈,他不可一世地說:“你以爲這樣狼嗥了一聲能唬住人?”

“那你不妨也試上一試。”

“好!給你面子你不要,五爺這就叫你爬在地上叫爺爺!”

老五身形一動,陡地一舉搗了出去,拳頭還真不小,胳膊還真粗壯!

這一拳若是敲在臉上,那就鼻歪眼睛斜;這一拳假如搗上胸脯,也必定會髒碎鮮血吐。

藍衫少年卻不知死活,他若無其事地傲立在當地,腳不動,身不動,待對方的拳頭即將沾着他衣衫的時候,右側忽然有一個影子模糊地一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右臂在晃動或者衣袖在飄忽,根本看不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因爲,他的雙手依舊是背在身後,他的身形還是站立在當地!

五爺出事了,那位五爺卻以右掌握着左腕,臉赤眼瞪,蹬蹬蹬的倒退了好幾步。

三個人的心中全震動了,尤其是五爺本人,因爲他身受其害!

年紀較大的一個臉色變了,他驚在心頭,喝在口中:“嘿!原來你是存心找碴,老四,上去!”

另一個壯漢揉身而上了,有前車之鑑,焉能身蹈覆轍?是以他二活不說,擺下了馬步,划動廠雙手,待凝足了功力才一舉地撲了上去!

這次藍衫少年動了,但是,也只不過是上體微微地仰下一仰,讓過了來勢,疾拍了一掌。

不得了,老四這次吃虧卻更大了,他自己蓄意猛撲之勢,再加上對方那神來一掌之力,火下扇風、順水推舟,立即就跌跌撞撞地直衝而去。

“小子,你真是吞了熊心豹子膽,竟然到這裡來撒野了!”年紀較大的一個黑着臉、狠着心的說着。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他知道今日裡碰上了扎手貨,但是,已經勢成騎虎,不得不硬起頭皮耗上了。

藍衫少年冷冷地說:“到底是我犯着了你們,還是你們惹上了我?”

“落碼頭應該先打聽打聽,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是老三,也是這二個人之中的老大。

“天下人走天下路,是誰規定大郎營衚衕不讓旁人進出?不準人家訪人?”

老三不由氣短了,果然,這只是不成規定的規定,各階層有各階層的遊樂場所與地段,但是路過或者是尋人,準也沒說不可以。就真算進去找姑娘尋樂子,也是沒有明文禁止呀!

老二惱羞成了怒,他沉着聲音說:“老五,上,我們一起上!”

撫着手腕的老五聞聲又動了,他的火氣原本最大,並且又吃了對方的一指,老二這麼一說,正中了他的胸懷,討面子、找場子,乃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兩個人就雙雙地攻了過去,向前急衝的老四,也終於踉踉蹌蹌的釘住了腳步,他不山怒火中燒,立即返身加進了戰圈之內。

這下子可熱鬧了,侍衛班的人畢竟不全是騙飯吃的角色,他們手底下多多少少都有幾下子。

遊鬥開始了,三個既粗又壯的彪形大漢合攻一個秀氣、贏弱的年輕人,看起來太過懸殊,太不調和。

猶若羣狼抓綿羊,-只鷹隼撲雛雞!

但是,天底下的事也不能一概而論,有突出、有反常,綿羊也有抵死豺狼的事例,母雞也有啄瞎老鷹眼睛的記錄,而且,快得很,只不過二招五式,那藍衫少年倏然一個迂迴曲旋,三個壯年漢子都已經分別跌坐在地下。

金條熔化做元寶,勇士忻肱變階囚,這是他們自己欠個打聽,沒有打聽清楚這個依舊屹然兀立在當地的年輕人乃是何等樣的人物!他,他就是新近江湖轟動、聲名大躁的後起之秀麥小云!

三爺氣餒了,他色厲內荏的說:“小……你,你到底是誰?三……我們沒有算完,這筆賬回頭一起算清!”

“小”字的後面該是“子”,“三”字的後面應該是“爺”,但是,他是光棍,有道說:“光棍不吃眼前虧。”何況他們都已經吃過虧了,就把“子”和“爺”一起囫圇地吞了下去。

“我姓麥,隨時恭候着你們。”

老三比老四、老五要硬朗一點,他首先由地上爬了起來,雖然是那麼的艱辛、那麼的痛苦。

“老四、老五,別再丟人現眼了,起來!”

老四、老五眥着眼、睚着齒,也相繼地爬起來了。忽然,老三的心中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睜大雙眼,怔怔地凝視着那個年輕人不稍一瞬。

“你說你姓什麼?”

“麥!”

老三的臉白了,老二的聲顫了:“麥……麥小云……”

麥小云未置是否,他不願意張揚,唯恐侍衛營中起了警惕,對欲進行之事有所影響。

老三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他闖蕩了江湖半輩子,焉會看不出對方的神色?不由壓低了聲音說:“老四、老五,我們走。”

麥小云卻冷冷地開口了:“等一等——”

如今情形不同了,他的話已經變成了金科玉律,那三個果真停下腳步不走了。

“你們是哪一班的?”

“第六班。”

“唔——”麥小云末敢問得過份露骨,免得引起他人的懷疑。他說:“記住,以後再敢如此氣焰萬丈、這般作威作福,撞在我姓麥的手中可就沒有再這麼便宜了,去吧!”

二個人果然一拐-拐的走了,原來每個人都被麥小云掃上一腿、踹上一腳!

這麼熱鬧的場面怎會沒有瞧熱鬧的人?有!當然有,只是有的人事不關己,有的則看到了麥小云的氣勢,聽到麥小云的聲名,就噤若寒蟬,或者做了縮頭烏龜。

“百花洲”裡有個招呼客人的漢子出來了,他是生意人,也許只是聽人使喚的一個下人,當然不知江湖事了。

“小兄弟,你真是走錯了地方嘛?”

“沒有呀!”

“那你是來找人的嘍?”

“不錯。”麥小云笑着撒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慌活,他說:“我有一個相好的,據說她被轉到這裡來了,所以我過來探看一下。”

“那你明天再來好了,這班人個個都是凶神惡煞,那二個雖然被你打跑了,但說不定會招來大隊人馬,能避着點還是避着點好。”那個漢子好心地說:“明大就輪到他們第五班、第六班當值了,第七班、八班備動,一至四班休息,但不知怎的,最近一至四班的人都很少出來,所以明天大郎營衚衕裡就見不到客人了……”

“哦!”麥小云心中不由動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還是明天再來此比較好,謝謝你。”

“不謝。”

麥小云隨即邁出了大朗營衚衕,因爲,他已有所得,在“百花洲”中的那個漢子口中獲悉了他欲知道的消息,就出來進行計劃好的步驟了。

二更天——

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只有低低的雲,只有呼呼的風,這就叫做“月黑風高”!

月黑風高之夜正是人們好夢連牀的時刻,也是無本生涯的樑上君子出動的時刻。

“紫金城”、“金鑾殿”,屋角上這時候竟有一方布帛在飄動着。

它對着懸掛在柱邊的馬燈,一閃一閃的,它迎着一陣陣間隙的東風,-晃一晃的……

夜深入靜,就感到特別地耀眼,特別地顯著。

是旗幟?不像;是狸貓?不是;難道會是人?這怎麼可能!

紫金城中警衛森嚴,皇宮大院親兵如林,平時有人因事進內,必須要經過詳細的盤問,入夜更是戰戰兢兢,三步一崗,五步哨,若是沒有得到許可,就是一隻蒼蠅也休想飛得進去!

孔明燈由四面八方照在-起了。啊!這是一個人,是-個人亮着長衫的下襬在晃動,搖曳!

那會是誰?準有這麼大的膽子,甘冒着殺頭的罪名竟然在禁宮之內、金殿閣頂肆無忌憚的嬉戲、走動?瘋子,他必定是一個瘋子!

值夜的親兵震動了,當班的侍衛緊張了,這,這還得了,上面追究下來,被抓的人應該殺頭,就是抓的人也要被殺頭的啊!

“什麼人?”

“哈!”

霎時之間箭上弦,霎時之間刀出鞘,親兵們吆喝了,侍衛們飛騰了……

吆喝的只是助助威,當然沒有具體的效果,飛騰的雖然是飛上了屋頂,但也沒有得到應得的成績,因爲,他們飛騰了上去,卻又被逼翻了下來。

不是瘋子,是武林人!

當然不是瘋子,瘋子焉能混得進來?當然他是武林人,武林人才會登高掠低……

這就驚動了二大領班的一班頭領劉介雨、二班頭領黃振華,也即是護送安南貢品中的翡翠玉如意三個人內之兩個,但結果卻在寧波府鎩了羽,丟了寶,弄得灰頭土臉!

他們-人雖然耽在班房裡面,但已經聽到了響動,已經瞭解了情由,是以出來後也不必再詳加多問,雙雙地掠上金鑾殿頂齊去逮捕了。

劉介雨和黃振華兩個功力不弱,前者曾經落髮“崆峒”,因爲不守清規,“釋迦牟尼”不屑有這樣的子弟,就被趕了出來,是以人稱“假和尚”。

後者則是藝出“八卦門”,擅長拳掌,江湖中人譽他爲“八卦散手”。

“假和尚”和“八卦散手”上是上去了,沒有給人攆下來,可是,他沒有將來人手到擒來!

三班四班出來支援了,沒有效就是沒有效。

只見那個人在遊移,只見那個人在飄忽……

皇宮大院,殿閣連雲,他們追逐,他們圍捕,結果像是在捉迷藏,像是在賽腳力,這裡探、那裡找、東邊搜、西邊兜,此起而彼落,還是近不了對方的身形,還是碰不到人家的衣角,連面貌也沒看清呢!

總領班終於被逼出來了,他已經暗暗地觀察了良久來人的動機、來人的身手,在在都使他擔心,是以審謹的帶上了兵刃,拔出了寶劍,二腳一蹬,鷹衝狼縱一般的聳身掠上了屋頂。

他略-觀望,微一沉吟,隨即發號施令了。

“一班、二班,分守東面,三班、四班,堵住西北,若遭反抗,格殺勿論!”

“是!”

四個領班,各率着自己弟兄分雁翅般的散了開去,匯成了一個包圍之勢。

總領班不愧爲總領班,他非但功力高人一等,而且遇事鎮定不亂,調度亦有方寸!

總領班安排妥當,自己身形陡地拔起,直向那個人影撲了過去。

那個人影倘若真是有爲而來,這就應上了一句俗話“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了。

他的藝業果真是精探異常,只見幾個起落,就避開了總領班蒼鷹似的身法,並且亦闖出了侍衛們合圍的形勢,於淨利落,快捷了當!

總領班心中是既怒又驚,他頓時鋼牙猛挫,運足了周身功力,二腿一彈,縱身而出,鍥而不捨地朝那個人影疾追而去。

一前一後,一追一趕,他們越過了“大和殿”,逾出了“養心宮”,霎時就轉離了紫金內城。

總領班趕得急,前面人影飄得快,總領班緩下了腳步,那條人影也就慢了下來,他們若即若離,他們時快時慢,二人之間總是差了那麼一段距離。

總領班心頭不由微微一動,他於脆站着不走了,放開喉嚨大聲地叫喊了起來。

“喂!光是逃跑豈是英雄行徑?你有種就停下來較量一場!”

前面人影也回過了身形,他說:“當然,我們當然要好好地打上一場,不過這時不宜,前面的地勢廣闊,假如你不怕的話,那就跟我來吧!”

這是激將,他藝高、他膽大,總領班的他怎會信這個邪?再說,若沒有交待就此摸着鼻子回去,這個臺他也坍不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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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地應了一聲,連牙齒也恨得發了癢,提起衣角,加足腳力,一式天馬行空,又向前面遲了過去。

這正好中了人家的心意,入了對方的圈套,是好勝之心害了他,是驕傲之性誤了他,就因爲太過自大、太過高傲,就不再往深處想,人家冒了天大的風險闖入了禁宮大內,一不偷二不搶,聽口氣,三又不是尋仇與報復,不是引他出去是什麼?總不會患了神精病!

“煤山”到了。

煤山,幅圖並不太大,樹疏草稀,黃土裡間隔着灰土,灰土中寸草不生,明朝的末代皇帝崇幀,就是吊死在這裡!

半山腰,枯樹下,黑色人影就站在那裡不走了。

總領班一步跨到,他搖動了手中的寶劍,霍地一劍刺了出去。

“大膽狂徒,你夜闖禁宮,罪大不赦,領死吧!”

滿口官話,一腔怒火,挾着上衝之勢,也不管青紅皁白,威力自是不弱!

黑色人影不慌不忙,他徽一偏頭,就這麼輕易避開了那牟利的來劍。

“南大人,我若是這麼好打發,也就不敢前去找你了。”

總領班聞言不由大吃一驚,他連忙止步收劍,雙眼運足了目力,怔怔地凝視着對方-瞬不瞬。

“你,你認識本座?”

“總領班”,“南大人”,他當然就是南天一劍南浩天。

“不錯。”那個黑色人影說:“在下認識南大人,南大人卻未必會認識我區區在下。”

南浩天緊緊地盯着那個黑色人影毫不放鬆,他感覺到這個人的功力深不可測,他也看出了這個人的年歲只在弱冠上下,心中疑慮了,心中搜尋了,最後,心中頓時震動起來了。

“你,你到底是誰?報上名來!”

南浩天犯了疑,他心中隱約想起了一個人。

“麥小云。”

麥小云平靜的、隨意的說着。

“麥小云,果然是你!”

麥小云也微微地怔廠一怔,他遲疑地說:“怎麼?你已經知道我了?”

南浩天雖然是驚在心裡、噫在口裡,但他感到奇怪的是對方既然劫走翡翠玉如意,應該逃之夭夭,怎麼反而回頭來找他?其中必有蹊蹺了!

“當然,除了你誰還會打這麼大的膽子?”

“那你可知道我來找你的日的?”

南浩天的心中也正在疑惑,但他卻強聲說:“我管你來幹什麼?攔劫貢品,形同叛逆,本座正欲緝你歸案!”

麥小云淡談地說:“是嗎?”

南浩天的眼中露出了希冀的光芒,面孔上透出了激動的神色,他迫不及待地說:“翡翠玉如意今在何處?你只要把它獻上來,本座或能網開一面,饒你不死!”

“是嗎?”

麥小云又淡淡地重複一句。

“當然,只要你把玉如意交出來,本座就既往不咎!”

南浩天這次說得肯定、說得迫切。

“我已經將它彌補及贖取你的罪愆了。”

“滿口胡言,你這是自取滅亡了。”

南浩天長劍陡然一抖,劍花九朵,朵朵指向麥小云的要害大穴。

九朵劍花,乃是劍行中最高之成就,若能臻此火候,必須具備天賦、根基、心術、名師。在在缺一不可,還得經以長期的苦修和勤練。

能一舉抖出九朵劍花之入應該是叫一代宗主的身份,亦即表示已達身劍合一歸零、心劍相互感應的地步、無尚之境界;若再上層樓,就屬劍仙、劍聖之流了。

麥小云藝出“北僧”,宇內南北二僧、神仙中人,他又是有備而來,焉會不知對方功力的深淺?是以早已蓄勢以待,見南浩天有所欲動,立時迅捷地、審慎地一陣搖晃、一陣飄退,又躲開了對方每朵皆刺的劍花。

“南人人,要知道欺君大罪禍連九族啊!”

他有意無意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南浩天一聽不由悖然一驚,他又停下了身形,他又歇住了劍勢。

“你說什麼?”

心有所虧,就怕夜鬼,這句話似乎是刺着南浩天的痛處!

麥小云慢條斯理地說:“我說的乃是安南之貢品,安南之貢品中……”

南浩天哪有心情聽對方拖下去,他緊接着說:“安南之貢品怎麼樣?快說!”

“安南之貢品中有金佛五尊、鑽石四顆,至於翡翠玉如意嘛……”

麥小云這次有意地延宕下來了。

南浩天的臉色倏然一變,他沉聲說:“翡翠玉如意又是怎麼樣?”

“貢表中好像並沒有載列這件東西呢?”

南浩天強聲說:“你信口雌黃!”

“是嗎?”麥小云淡淡地說:“安南貢品中若真有翡翠玉如意,你將它失落了;安南貢品表上若真記載翡翠玉如意,你卻將它塗改了。南大人,不管是任何一項,足夠你殺頭誅族的了。”

南浩天心驚肉跳了,南浩天冷汗直淋了,這等隱秘之事對方怎會知道?除了四個領班,而四個領班他們也只不過一知半解,箇中情況,可說是無人獲悉、無人瞭解。

莫非是他?這又怎麼可能呢?他早已經魂歸離恨天了,但是,麥小云怎會知道得這麼清楚?說他是虛聲恫嚇,卻又言之鑿鑿呢!

南浩天眼珠千迴百轉,南浩大心中是千迴百轉,他相信,他也不相信,這叫將信將疑,半信半疑,他又鼓起了精神說;“全是無稽之談!看來本座應把你這信口開河之徒立斃於劍下!”

做人心不能虛,心裡一虛,說話就不一樣了:非但是話聲不同,連眼色、形態處處都不同了,這不等於是告訴人家,的確有這麼一回事?所以,虧心事做不得!

他手中一緊,寶劍連連劈出,施展着賴以成名的珍藏秘招了,“魂迫南天”!

麥小云腳下紛踩,身形連晃,堪椹地又閃過了那犀利的劍鋒!

“南大人,事情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頭雪亮,爲使你心服口服,我不妨告訴你一個人……”

“什麼人?說!”

南浩天既慌又急地追問着,他再也冷靜不了。

“嶺南董天翔。”

被蛇咬了,被蜂螫了,南浩天陡地跳了起來,繼着,他心底冒上下一股寒氣,他怕了,這次真的怕了,但是,未幾他又冷靜下來了,寬鬆下來了,因爲心中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一個徹底解決的辦法,那就是把麥小云留在這裡,永遠留在這裡與崇幀皇帝作個伴,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他就是這個主意!

南浩天對麥小云只聞其名,不識其人,當然不知道對方的手底下到底有幾何了。他所瞭解的只是麥小云的藝業不弱,如此而已,那是從對方逃逸的腳程看、閃躲的身形看以及能從二個領班手中劫去玉如意,那也只是領班他們,依舊是不足慮,憑本身的功力,他卻有充分的自信,自信自己必能將麥小云長留在此地!

真是目無餘子,自命不凡!

也難怪他有這份自信,也難怪他有這份豪氣。他的功力,他的劍術,昔天之下,除了“三莊-幫”中的壇主,掌門,誰再也不作別人想了;而那幾個寥寥可數的壇主、掌門,與他也只在伯僕之間!

南浩天長長地吐出憋了已久的窩囊氣,他恢復了正常說:“麥小云,是非皆因多開口,煩惱皆是強出頭。就因爲你多管鬧事,由此惹上殺身之禍了。納命吧!”

他第二次揮動長劍,密集而又擴張,果真是招招兇防,步步殺着……

這焉能怪他?爲了身家,爲了性命,他能留情?他不拼命?古人說:“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他當然要痛下殺手,爲自己拼命!

麥小云也是太傲了一點,他就是不喜歡穿夜行衣或者是武打緊身,而且,他也不慣攜帶隨身武器S,這樣,給對方一個明確的目標,給自己攏上無謂的拘束,第一

、限於時間迫促;第二,是他向來如此。對龔天佑如此,對洪振杰如此,當然對南浩天也是如此了。

“是嗎?恐怕還不見得呢!”

幸好,麥小云面對着這嶺南大豪、皇宮總領,雖是淡吐宏亮,雖是意態從容,卻也未敢託大,他暗暗運起神功,腳踩“迷蹤”,手揮“千佛”,頓時同對方戰在一起。

霎時之間,天慘地愁,雲碎霧沉,劍勢連綿似布似織,掌風呼嘯若號若啼,木舞草飄,石奔抄走。

滿山異聲四起,半空黑影幢幢,是崇禎皇帝他們的幽靈得不到安寧?是無辜的飛禽走獸被擾得驚惶失措?它們悲泣,他們嘆息。

麥小云身形若幕蓬般的環繞在對方的四周圍,麥小云雙掌像潮水似的澎湃在對方的每一個角落,層層密密,洶洶涌涌!

南浩天手忙了,南浩天腳亂廠。心不正,其劍則滯;意不純,其劍則偏;而理不直,他的氣又怎能壯得起來?

他的心術原本不壞,但自投入了禁宮大內以後,官場中的吹拍、宦海軍裡的排擠,耳濡目染,口久也就傳習上下,因此就矇蔽了他的心智,固此就影響了他的藝業……

南浩天滿懷的壯志、滿心的信心,結果.他越打越薄、愈來愈濁,最後還變得戰戰兢兢、驚心動魄,應付對方飄幻的身形,閃躲對方漫天的掌影……

“啪!”的-聲脆咧起處,有人疾退了,有入踉蹌了;疾退的是麥小云,蹌踉的當然是南浩天!

南浩天勉力地用長劍支住了身體,怔怔地凝日注視着眼前這

個年輕人有好一會,繼之,他長嘆一聲,倏地舉起左於,猛然拍向自己的腦蓋天靈!

這就表示他的英雄氣概猶存,這就表示他的正-義之心未泯,以此遮羞,以死謝過。

黑影乍起即落,又聽見一聲脆響起處,麥小云飛快地打落了南浩天擬欲自盡的左手,他注意的就是這一點,設或對方咎由自取,但若是自絕了,他的消息不就從此中斷了?

“螻蟻尚且貪生,南大人,你又爲何不惜如此呢?”

南浩天不由呆了一呆,他說:“你難道不是替董天翔報仇而來?”

“董天翔他並沒有死,我又報什麼仇?”

“董大夫未死?”南浩天愕然了:“我的一掌、我的一劍……”

“那也不是,因爲你狠中透仁,掌力不沉、劍勢不正,而在下又及時的到達那裡,才把他從閻王殿中拉了回來。”

南浩天感慨,南浩天愧作,他低着頭說:“那你要向朝廷舉發我欺君罔卜之罪?”

笑容又浮上了麥小云的嘴角:“南大人出身武林,當了解武林中人一向鮮管官家之事,在下雖然踏入江湖不久,但生性亦是如此。”

常言道:“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南浩天聞了果然感到赧澀不已,他期期艾艾地說:“那你……”

“只是請你告訴我這支玉如意的來處,它原爲何人所有,如此而已。”

“這……”南浩天雙眼不由精光一閃,他疑惑地說:“這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麥小云聽了心中陡地一跳,那不正是他出生之時?他眸子中不禁透出了一片光采。

“就請南人人詳盡地告訴找吧!”

“南大人”,南浩天以前聽了感到自責、感到榮耀,如今聽起來卻覺得十分地刺耳,他嘆了一口氣說:“二十年前,精確地計算起來,應該還不到二十年,大概是十九年吧!”他頓了一頓,像是在回憶,像是在追索當年的情況:“北京南大街離城門不遠的地方,有一家‘金氏錢莊’。”

他又停歇了-會,時間實在是相隔太久了,十九年有多少的滄誨桑田、炎涼世態,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個角色,不由意興闌珊地說:“金氏錢莊的掌櫃錢和貴有-天專程來找我,說要翻譯一份梵文書籍,願以一柄玉如意爲酬,並且還說,只要譯本不要原件,我雖藉隸嶺南,但對梵文也是毫無所悉,當時翰林院中有一位嶺南鄉親,就是董天翔,董天翔幼居化外,是以精通西域數國文字,就這樣順理成章地轉請他翻譯,幾年前,他告老返鄉了……”

南浩天打住不說了,因爲,下面之事他言之汗顏,因爲,下面之事對方也已經洞悉了。

“多謝南大人。”

麥小云雙手一拱,然後掉頭就走。

南浩天依舊呆呆地站在煤山之上.他雄心已失,他壯志消沉,退念卻漸漸的在他的心中萌芽了,唉!榮華富貴?春夢一場呵!

北京南大街十分熱鬧,因爲它是市的中心區,因爲它是南北交通的要衢,車馬熙熙攘攘,行人摩肩接踵。

南大街靠城門旁邊有一家錢莊,叫做‘金氏錢莊”。

金氏錢莊規模不小,金氏錢莊裝修宏偉,是以它的生意也是鼎盛而興隆-

天上午,金氏錢莊來了一位年輕的客人,這位客人玉面朱脣,這位客人氣度高雅。瞧他的舉止,準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北京城裡的皇親國戚最多,北京城裡的富貴人家也最多,是以只要衣服穿得體面一點,總是便宜三分。

這就是所謂“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了。

掌櫃的親自迎了出來,生意人嘛!和氣生財,親切迎客,他-臉的笑容說:“這位相公早哇!裡面奉茶,請進裡面奉茶。”

點頭、哈腰,還擺着手臂,標準的“上等”生意人!

銀錢、珠寶業,在三百六十行中該是最高貴、最具資力的行業了,其次是藥材、綢布,再其次那就雜了,可也罄竹難書了。

“謝謝。”

他們一前-後的進入了客廳,下人們當即奉上了香茗。香茗香而醇、熱而燙。

“相公貴姓?”

這位掌櫃五十多歲年紀,皮膚白皙,紅光滿面,生得矮矮胖胖,這就叫做腦滿腸肥!

“晚生姓麥。”

他就是麥小云。麥小云接着說:“敢是錢掌櫃當面?”

姓錢的掌櫃聞言怔了一怔,他遲疑地說:“老朽正是錢和貴,麥相公認識老朽?”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晚生有事想請教錢掌櫃。”

錢和貴眼中不由露出了疑惑的光芒,他說:“請教不敢,麥相公有事請直說好了。”

“錢掌櫃可認識‘南天一劍’南浩天?”

錢和貴心頭頓時疑竇叢生了,對方不說南浩天南大人,卻說“南大一劍”南浩天,由此可見,來人若不是武林中人,也必然與武林人聯着邊兒。

但是,人總是往好的一面想,他心中依舊抱着希望,希望是南浩天給他介紹生意來了。

“侍衛營的總領班?認識、認識、當然認識,老朽和南大人相交了有數十年呢!”

麥小云感到開口不明,措辭困難。他沉吟了一會,認爲有事請教人家,爲下了貌,爲了誠心,應該把名字報上,應該將身份表明,那再談其他,也就會方便多了。

“晚輩麥小云。.”

他將“晚生”改成了晚輩”,傳統中的習慣,文場上皆以“生”作稱呼,至於“輩”字嘛!多爲武林中入所沿用,這就等於告訴了人家自己是來自武林。

果然,錢和貴眸子中突然精光一閃,心田裡震驚連連。他見多識廣,閱人無算,一葉即知秋臨,在對方-提到南浩天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如今,他吃驚的並不是那個“輩”字,乃是對方的名字,“輩”字太過於含蓄,只屬意示,需要去思索,需要去

體會,而“麥小云”這三個字卻早已經震驚了江湖、傳遍了武林,由此可見,他自己與江湖是聯着邊了。

錢和貴不山用上了他常用的二個“量”字了,首先,再進一步的打量着眼前的麥小云,見他年紀輕輕,見他風度翩翩,英華內斂、鋒芒不露,十足的像個公子哥兒、文人學士嘛!

“你……”

“晚輩想請教二十年前的一件事情。”

“二十年前……”

錢和貴十分地驚奇。

“是的。”麥小云說:“前輩的那支翡翠玉如意……”

錢和貴聽了心中不由一動,他說:“玉如意?老朽何來的翡翠玉如意?”

“就是送給南……哦!送給翰林院董大大的那支翡翠玉如意。”

“那支王如意並非老朽所送!”

麥小云心中頓時怔了-怔:“這……”

錢和貴隨即解釋說:“我是說那柄玉如意並非是老朽之物。”

“哦!我明白了,前輩的意思乃是受人之託?”

“不錯,正是如此!”

“那也請前輩告訴晚輩,乃是受何人之託?”

錢和貴就用起了第-個的“量”字,他心中思量起來。

“這個嘛……”

“前輩有苦衷?”

“當然,‘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這是聖賢教的爲人之道,雖然是事情隔了這麼多年,但道理總是不會變更的。”

麥小云露出一臉的希冀,-臉的誠懇,他迫切的說:“前輩原諒,晚輩並不是在探究他人的隱情,只是那柄翡翠玉如意關係

着晚輩的身世,所以不得不……”

錢和貴立即接上廠話:“麥少俠的身世不明?”

他也將“麥相公”改稱爲“麥少俠”了。

“是的。”麥小云黯然地說:“晚輩甫出孃胎即由家師所領養。”

“令師也不清楚麥少俠的身世?”

“可以這麼說,因爲家師知道的並不太多。”

錢和貴沉吟了,他已經在運用最後的一個“量”字,衡量着北京和南京,衡量着錢莊和山莊……

最後,他終於決定了,毅然說:“好,麥少俠,找告沂你,那支翡翠玉如意的物主不是別人,他就是敝店的東翁!”

麥小云聽了心頭不由震動了起來,他感到慚愧,他感到歉疚,錢和貴這一透露不僅是有違江湖道義,朋友交情,並且還冒着丟掉飯碗的風險,他焉能不震動?他焉能不感激?但是,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只有捺下不安的心情,繼續探問下去。

“貴東翁的稱呼……”

“金泉元。”

麥小云雙眼神光陡地一閃,他說:“哦!天下‘三莊一幫’中的‘金氏山莊’!”

“正是金氏山莊。”

原來金氏錢莊的東家就是金氏山莊,原來金氏山莊能並列宇內三莊之林所倚的就是那翡翠玉如意坐架中的武功秘籍!

麥小云立即起身一個長揖,他激動地說:“多謝前輩賜告,晚輩這就告辭。”

他緩步地出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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