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的看着他，凌少笑了笑，解釋道，“他說趙先生是他爸，他什麼也不會做，意思是，就算真的是趙先生勾結林家的人，謀害了趙太太，趙鬆也不會舉報他的，他只會當這事沒發生過。但是，趙先生依附林家，趙鬆不贊同。他想讓趙家還是以前的趙家。”
凌少停頓了一下，聲音含笑，“想不到趙鬆跟趙先生一同被壓了那麼多年，趙先生被壓得心思陰險，心理都有點變態了，但趙鬆居然還有股志氣，真是想不到啊。”
“趙鬆人很好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從趙桑榆手裡救了我。”
我有些不高興的爲趙鬆辯解，凌少看了我一眼，“生氣了？我沒說趙鬆不好，我只是想不到而已，同樣的環境，養成不同的兩種人。”
“阿琛，我們還要在這裡過夜嗎？要不，回去吧？”
樓下死了人，感覺有點瘮得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反應，總感覺陰風陣陣的，尤其是後脖子那裡，涼颼颼的。
凌少想了想，答應了。
經過酒店大堂時，一個酒店的女員工低着頭和我們擦肩而過，凌少突然出聲叫住她。
那女員工慢慢的停下腳步，依然低着頭，恭恭敬敬的樣子。
凌少銳利如鷹隼的眼神，冷冷的盯着她，“擡起頭來！”
她慢慢擡起頭來，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之前受趙太太之託，給我們捎口信的人。
在我眼睛裡，酒店的女員工服裝一樣。髮型一樣，不看臉的話，個個都一樣。
剛纔她低着頭和我們擦肩而過時，我什麼也沒看出來，沒想到凌少一下子看出來了。
凌少的眼神太恐怖，臉色也太嚇人，他還什麼都沒問呢，那個女員工就哭喪着臉，竹筒倒豆子般全倒了出來，“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今晚上在15樓擦牆壁呢，那個女人叫了我過去，先給了我一千塊，問我有沒有見過一男一女，帶着很多保鏢的，知道你們去了酒店後面的溫泉山莊散步後，她又給了我一千塊，叫我去捎口信，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她的死跟我沒關係啊。”
女員工開始喊冤，凌少冷冷的盯着她，她喊了一會後，自覺沒趣，不喊了。
“除了錢。她有沒有給你別的東西？”
“沒有，絕對沒有。”
“那她手裡有沒有拿着什麼東西，緊緊的抓着，一直不放手，看起來那件東西對她很重要。”
女員工想了一會，不停的搖頭，“沒有，她什麼也沒拿，就連給我錢，都是折回去拿錢包的。”
“她有沒有在你們酒店寄存東西？”
“這我就不知道了，這得問前臺。”
凌少陷入了沉思，女員工觀察着凌少的臉色。又小心翼翼的看了我好幾眼，小聲的說道，“我就知道這些，那個女人的死，真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是貪心，她給我那麼多錢，我纔去幫她捎口信的。”
凌少沒有說話，擺了擺手，那個女員工長長呼出一口氣，趕緊走了。
看她走得那樣快，好像再晚一秒。又要被凌少逮回來逼問。
凌少讓阿海去前臺詢問趙太太有沒有寄存東西，很快，阿海就回來了，衝我們搖了搖頭。
難道是在1506號房間？
現在趙先生在1506號房間，我們不是趙太太的親屬，沒辦法大刺刺進去找東西。
正爲難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南都的手機號。
我猶豫了一下，接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羅豔。是我，趙鬆。”
原來是趙鬆！
“是不是你爸找的東西有結果了？”
“我爸在房間裡什麼也沒找到，房間裡的各個角落，那個女人的包都翻了不下十遍了，還有那個女人的車子，我爸也讓人拿了車鑰匙去打開車門。裡裡外外查了好幾遍遍，但看起來，我爸沒找到他想找的東西。”
“麻煩你了，趙鬆。”
“不麻煩。”
趙鬆停頓了一下，“你和凌少要回去了嗎？”
我輕輕‘嗯’了一聲，“這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也沒心情度假了。”
“那你路上小心，我估計得明天才能回去。”
我謝過趙鬆的關心，掛了電話後，我看見凌少凝重的神色，不由得嘆息一聲。
趙太太果然學到了趙老爺子的一點本事，暗中留了一手。
也不知這對我們來說。是好是壞，無論是好是壞，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
趙太太手裡的東西，我們拿不到，林家的人也拿不到。
從溫泉酒店離開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三爺開車，阿海坐在副駕駛，我和凌少坐後座，鄭大哥和愛麗絲坐在後面的車。
深冬時節，南都的夜很深沉，漆黑如墨的天幕上，無星無月，暗沉沉的壓了下來，讓人的心情格外的壓抑。
明明已經夜深，我卻半點睡意也沒有，睜着眼望着車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
夜色太深，黑乎乎一片，除了看見高速公路對面車道上，開過去的車亮晃晃的車燈，所謂的風景，只是迷濛一片的山巒樹木，什麼也看不清。
儘管如此。我仍盯着外面的風景看，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些山巒，樹木，田園，村莊，也想要看清我們前方模糊不清的路。
凌家的路在哪裡？我和凌少的路，又在哪裡？
那些隱藏着重重陰謀和血光下的看不清的路，是滿眼光明，風景優美的康莊大道，是蜿蜒曲折，九曲迴腸。但仍可以看見希望的羊腸小道，還是有去無回的死路，絕路？
我只希望是前面兩個。
凌少摟我在懷裡，溫柔的哄着我，“睡一會吧，等到家，估計都得四點了。”
我輕輕搖頭，我滿肚子心事，哪裡睡得着。
“別想了，一切有我呢。”
凌少幽幽嘆息，輕輕撫着我的後背，我溫順的伏下身子，把雙腿蜷縮在後座上，腦袋枕在他的大腿上，他的手輕柔的撫摸着我的長髮，“別害怕，有我在。”
“阿琛，等我去了法國。夜裡做噩夢怎麼辦？我感到害怕怎麼辦？我孤獨怎麼辦？你不在我身邊，我很害怕。”
我不想去法國，一點也不想，尤其是趙老爺子和趙太太相繼被人害死，這讓我更強烈的感受到林家背後的勢力的強大，那股勢力太可怕了！
儘管動手的人是林少奶奶的人。但林少奶奶和林家，都是背靠着那股勢力。
南都十大家族中數一數二的家族的當家人，叱吒風雲半個多世紀的大人物，說殺就殺，毫不猶豫。
太可怕了！
如果他們要對老爺子和凌少動手……
我不敢往下想。
總之，我不想走，我想留在國內，和凌少在一起。
如果前方真的無路可走，我寧願陪在他身邊，和他一起面對絕境，我也不願意一個人躲在國外，苟且偷生。
凌少沉默良久，低聲道，“鄭彪，愛麗絲和天才都在呢，他們都會保護你的。”
我知道他聽懂了我的話，但他還是選擇避而不答，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他不想回答。是因爲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突然很討厭自己，爲什麼這麼懂他。
我現在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他爲什麼非要送我出國了，他想保護我。
而他想用這種方式保護我的原因是：他在國內，再也沒辦法保護我了。
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險，而他避不開，也對抗不了。
所以。他選擇送我離開。
我擡起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我死死咬着脣，又緩緩鬆開，心裡的那個念頭在舌尖上千回百轉，最終說了出來，“阿琛，你和我一起去法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