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出路,”黑壯重複了一遍我的話,笑出聲來,“在這鳥都不願意拉屎的荒島上,你說什麼胡話,不想建船,那有本事你們就建一座橋啊,直接通到內陸上,”說完話連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就離開了,留下我和老婆面面相覷。
黑壯在賭氣,這是我能得出來的唯一結論,雖然我並不清楚他賭氣的原因,毫無疑問的是,這場會議是不歡而散了。
難道是因爲葬小眼花費了他太多時間,可是黑壯向來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我所瞭解的黑壯,是不會因爲這樣的事情而生氣的,我搖了搖頭,否定自己這個荒唐的想法。難道是我挑起了螺絲的事情,但是這件事情是天災也不是人禍啊,黑壯也沒有理由把氣撒到我的身上啊。
我怎麼想事情都不對,這時我的肚子咕咕地抗議了起來,我看着雙目無神的沫沫,除了不知跑到什麼地方的黑壯,我就只能看到無聊發呆的老婆了。
我拍了拍老婆的肩,讓她和我一起去摘些樹上的果子。
可能是樹木茂盛陽光充足的原因,樹上結的水果都碩大無比,不誇張地說,樹上的一顆蘋果,都有我整張臉那麼大,不好的事情是,樹上的水果多了,水果周圍的蟲子也變得非常多,我一個大男人感覺還好,但是老婆一路上一句話不說,我卻是能親眼看到她身上被咬出來的一個又一個紅紅的包,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我加快了步伐,只想快速摘完水果回去,不然在這裡被小蟲子咬着實在是太煎熬了。
我早已被鍛煉出來了強大的爬樹能力,我在樹上摘了些蘋果,又蹦到另一棵樹上去,打算再摘一些桃子回去。
因爲我不想再這樣子跑來跑去了,所以這次我就直接準備多抓一些離開,這樣就可以專心想一想下一步的打算了。
我把摘的水果先遞給了老婆,老婆抱了個滿懷,我又竄到樹上抓了不少下來。
等我感覺到摘的水果都差不多之後,我從樹上一躍下來,老婆被我嚇了一跳,連帶着胳膊裡的水果都抖落了好幾個。
我和老婆就這樣一人一懷的水果抱了回去,一路說說笑笑,兩天以來壓抑的情緒在輕鬆愉快的聊天中稍稍得到了釋放。
可偏偏是我們聊天聊的這樣開心,就好像路上總是會有絆腳石一樣,一不留意,腳下的石頭就把老婆絆了一個嘴啃泥,水果也跟着向遠處滾去。
我可沒有多餘的心情去管水果怎麼樣,我看着老婆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狼狽的樣子,將自己懷裡的水果放在地上,快步走過去想要把她扶起來。
“老婆?”我試探地喊道,老婆把頭埋到自己的胳膊之間,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也不明白她磕的到底疼不疼,受傷嚴不嚴重,是暈過去了還是因爲羞恥而感到不好意思擡頭?
都這個時候了還讓別人猜什麼小情緒,我懊惱又生氣地揉了揉頭髮,看着滾到腳邊的已經爛掉的桃子,飛出一腳把它踢得飛遠。
過了一會兒老婆自己爬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如果不是在身下不小心擠爛把衣服弄得一團糟的水果,還有腿上留下的劃痕,她那冷漠和雲淡風輕的表情說出來都不會有人相信這樣一個人剛剛摔了一個嘴啃泥。
我看着老婆一瘸一拐地向着前面走,我抱起放在地上的水果,快步走到她身前,蹲下了身子。
“幹嘛,”我扭頭看着她,做出要揹她的姿勢。
她的眼裡閃過幾絲糾結和複雜,我已經沒有了多少耐心,沒好氣地說道“這種時候你就不要逞強了,你覺得會有什麼用嗎,別等到我脾氣不好的時候大晚上把你自己丟在這裡。”
可能是我的恐嚇起了成效,老婆沒有再多做什麼糾結,直接趴到我的背上,柔順地用雙手環住了我的脖子,我也一雙手托起她的兩條玉腿。
我的氣息有些不穩,看着有些腫脹的下身默默鄙視自己,一面深呼吸,一面快步把老婆放到山洞裡。
沫沫的情緒已經恢復了好多,看到自己的姐姐這樣狼狽的模樣,扶着我背上的老婆把她放下來,讓她坐在地上。
這時黑壯也跑過來,看着渾身是傷的老婆生氣地望着我。
我也已經不在乎他對我有着怎樣的誤會了,與其說是沒有心情,不如說是沒有那樣的時間了,我大致檢查了一下老婆的傷口,還好只是在石塊上輕輕磕了一下,不過還是有些磨破皮和流血,看起來就有些恐怖了。
“怎麼回事?”沫沫也是有些責備地語氣,像是在說我怎麼摘個水果都能讓人受傷。
不等我開口,老婆就先一步打斷沫沫,說道“不是你姐夫的問題,是我在回來的路上沒有看清楚路摔到了,要是沒有你姐夫揹着我,我還回不來呢。”
“對不起,”沫沫咬了咬脣爲自己剛剛的誤會道歉道。
黑壯沒有說話,但是也有些抱歉地望着我。
我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既然把老婆送回來了,那麼下一步我就需要起身去採藥了。
我剛站起來,沫沫眼疾手快地抓住我的衣服,那眼神就像是不想讓主人出門的貓一樣,不捨但是乖巧,“你去哪裡?”
我的心被這目光化成了一片,我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門,“去給你姐摘點草藥抹。”
沫沫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自己的小手,我沒有回頭地向着樹林深處走了過去。
秋意漸濃,樹葉紛紛沙沙落到地上,我漸漸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扭頭一看,居然是黑壯。
看到我扭過頭來,他也沒有繼續跟着向前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我。
我知道他是想要示好的意思,但是自己不好意思開口說出來,我嘆了口氣,率先打破沉默,“你還不快一點跟上來嗎?”
“好....好。”他像是沒有想到我會如此輕易地原諒他,有些感激地望着我。
與其說是不生氣,更應該說我在島上越來越明白了一件事情,憤怒和賭氣除了會使自己更加難過,沒有任何好處。
島上有一塊天然形成的土地,上面種了許多樹,令人奇怪的是,這些樹都是隻生長樹葉而不結果子,不結果子的樹自然對我們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我就沒有多加留意,是一次爬樹摘果子的偶然時刻在地上發現了這種形狀奇怪的落葉,我纔想到了它可以幫助恢復傷口。
老婆的傷口並不是很重,我和黑壯並沒有撿太多的葉子,等我們撿完回去的時候,沫沫已經提前生好了火。
我把葉子在火上輕輕熱了幾下,迅速按到老婆的傷口上,老婆的腿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下,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希望能借此減輕一些她的疼痛。
“這個島可真是神奇,”沫沫感嘆道,她也總算是學機靈了一些,知道學會轉移話題了。
“怎麼了?”老婆果然被吊起了胃口,雖然沫沫轉移話題沒有任何技巧還十分生硬。
“你看島上有又大又甜的水果,”沫沫說着還啃了一口身邊的水果,發出清脆的果皮和果肉脫離的聲音,像是在證明着沫沫的話“除了這些之外,島上居然還有可以治病的草藥,”沫沫嘴裡含着水果含糊說道。
“是啊,也真是奇怪島上爲什麼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別人,這樣的海島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非常受歡迎的,”老婆也認同地點點頭。
時間就在她們溫馨的對話中一點一點地流逝着,等到她們說的口有些幹了,黑壯就在旁邊給她們遞水果吃,等到她們說累了也吃飽了,藥也已經敷完了,空氣中瀰漫着微苦又甘甜的味道。
沫沫和老婆相擁着睡着了,只剩下我和黑壯大眼瞪小眼,說來其實快到老婆的生日了,雖然在荒島上有時連活着都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也正是因爲在島上的生活辛苦,更是要注重儀式感,不知道哪一天或許就是我們生命的最後一天。
“再過幾天就是我老婆生日了,”我打破寂靜,對着黑壯說道。
這個我的老婆的愛慕者倒是十分淡定,他只是靜靜點了點頭。
“我們總得要準備點什麼吧,”我無奈地看了眼黑壯。
“準備肯定需要啊,”他伸了個懶腰,“不是還有幾天嗎,我們等到明天再慢慢策劃,”黑壯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他是想到今天我一直在忙碌都沒有好好休息,想讓我不要再操那麼多心好好休息休息,偏偏口氣還是那麼硬,我覺得有些好笑。
“你老婆的生日這次就讓我來準備吧,你已經爲我們操了太多心了,”黑壯等到許久後才緩緩開口道。
“好,”我自然樂得輕鬆,而且我也非常期待黑壯能把這樣一個荒島生日宴做成什麼樣子。
我們又隨意說了些話,明天還有事情要忙,我們倆也已經很累了,簡單收拾了一下燒過的樹葉,滅掉了還在燃着的木頭,一片漆黑的夜裡,我閉上了沉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