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還君命

第二天一早,紅木便好多了,起身穿戴好,往大廳去。

許語早早就出去採購,卓正在收拾桌子,看見紅木出來,道:“小姐,可用了早膳?鍾叔今日熬的小米粥尚好,在鍋裡溫着呢,我給你盛去。”

紅木趕緊喚住他,“我自己去就是,你忙你的。”

卓正應了聲,繼續擦拭桌面。

紅木看向臺上,今日溫雲華和白九秋倒是還沒出來,劉老正給幾個扎羊角辮的孩童講着故事,可能由於老人都愛與這些孩子相伴,這幾個孩子看上去倒像是劉老的孫子孫女了。

紅木也就沒打擾他們,自己向後院走去。

今日這小米粥的確口感細膩,紅木吃了兩碗,又給小陌的食盒裡添了一勺,蹲下身摸摸小陌的腦袋,偶有涼風吹過,好不愜意。

回到大廳,上了二樓,看見杜恆正在擺放紙墨筆硯,便走了過去。

“小恆,早啊。”紅木手一擺,便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笑着看了看杜恆。

“姑娘早。”杜恆端了茶來,遞與紅木,自己也坐下了。

“小恆……”紅木正欲說着,杜恆忙打斷。

“姑娘,能否不叫在下小恆啊,聽着,怪彆扭的……”杜恆不自然地笑了笑,卻是認真地說着。

杜恆是剛來沒多久的新人,上一任二樓的管事雲遊去了,並推薦了杜恆前來。

紅木不掩飾地一挑眉,也假裝正經道:“哦?那杜兄認爲在下該如何稱呼你呢?”

杜恆爽朗一笑,搖着自己的摺扇,緩緩地點頭似思考狀道:“在下逾距,虛長姑娘幾歲,不妨喚我杜大哥…”

小樓裡並非有嚴格的等級制度,大家一起生活,自是和家人一般。

紅木應道:“這倒不錯,杜大哥。”

杜恆接着道:“承蒙姑娘不棄,我就應了你這妹子。大哥不才,也定當竭力爲妹子分憂。”

“杜大哥,這可是你說的,日後考取了功名,可別忘了我這妹子,定要回來多多看望。”紅木笑着看向杜恆,知道這人志在廟堂,如今在小樓裡做事有個住處,邊準備今年的科舉。

這時有一位同樣搖着摺扇的藍衫公子上來了,紅木看見便對着杜恆抿嘴一笑道:“那你就先忙吧,我去看看江晚有沒有偷懶。”說罷便起身,向樓梯口走去,與那藍衫公子相對,輕輕低頭,就算打了招呼,便自行上樓去了。

“杜兄,你們掌櫃的是那位女子?”這位藍衫公子問着杜恆,他剛來一兩次,也就聽杜恆說起過這個掌櫃,今日一見,還是不怎麼相信這麼大個客棧就是這女子一人當家。

“是啊,白兄可是被我家掌櫃的迷住了?”杜恆停下手中的事,笑問着藍衫公子。

“嗨,就隨便問問……”藍衫公子搖搖頭,一帶而過。杜恆也就沒再追問。

紅木來到三樓,先去看了看更飛,早膳還放在桌上,病情似乎更嚴重了,也不禁替他擔憂,辭了更飛,就向十二月走去。

“咚咚……”

“誰?”裡面的聲音有了一絲警惕。

“紅木。”紅木說着,不禁留意三分。

“進來吧。”說着,花貞三娘就來開了門,對着紅木竟是淺淺一笑。

紅木有些驚訝,也就表現在臉上,回以笑容,就隨着花貞三娘進屋了。

紅木環看了一下房間,桌上竟滿滿擺着一些暗器毒藥之類的東西,正想着花貞三娘這是要幹什麼,只聽得“撲通”一聲,便看見花貞三娘跪在了自己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事起來說啊。”說着紅木就欲扶起花貞三娘,可花貞三娘就是不起,對着紅木說道:“紅木姑娘,昨日都是我不好,請你不要介意,如今更飛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我現今準備去那神墓闖一遭,成了便好,若不成,希望姑娘可以在更飛最後的日子照顧他,三娘感激不盡,在這裡給姑娘磕頭了……”花貞三孃的話中帶有了哭腔,說罷便給紅木直直磕了三個頭。

紅木動作一僵,接着一臉嚴肅,“你要去闖神墓?”

“沒錯,我……”

“你可知那神墓是一去不復返!”

“我明……”

“你可知有多少比你功夫好幾十倍的人去了也沒能出來!”

“我……我沒辦法,我配不出救他的藥……”花貞三娘突然沒了話說,低着頭不說話,不一會兒復擡起頭,眼神堅定地說:“我本就欠他一條命,如今若是死在神墓中便權當還了他,雖然治病聖藥只是個傳說,但就算只有一絲希望我也要去試試!”她露在外面的一隻狹長鳳眼堅定地看着紅木。

紅木啞然,只是眼神深邃地看着花貞三娘,看着她半邊絕色的臉,“這一去你無疑是送死,是半分希望也沒有的。”

“別說你,皇宮暗衛,江湖殺手,武林盟主,哪個不是武功絕頂,但古往今來,沒有一人闖得了這神墓機關,世人大多不信這個邪,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在這兒呆了這些年,闖墓成功的人,是一個也沒有的。”紅木說完,果然看見花貞三娘沉默了。

“而且你這麼做,更飛不會允許的。”紅木輕嘆了口氣,扶起了花貞三娘。

“無論如何,我今天就要上山去。”花貞三娘又回到桌子前,收拾起東西來。

紅木看着花貞的身影,很是不解。明明知道是必死的局面,爲何還要孤注一擲?毫無意義的送死,換不來任何的東西。

可是她的眼神,太過堅定,一如當初的那些人。

罷了,既然不能阻止她,那就祝福她吧。

花貞三娘和紅木走出房間,正巧碰見江晚,紅木對着江晚囑咐了幾句,就下了樓。

“阿正,你來一下。”紅木對着正在忙的卓正叫道。

“好嘞,小姐。”卓正還是保持他那一股熱情,跑向紅木這邊。

“我出去一下,可能要一會兒子纔回來。你就替我把帳寫一下。”紅木對着卓正囑咐道,又看見溫雲華瞥了一下自己,回了個微笑。現在客棧的生意還是不錯的,雖然比較偏僻,但還是有些慕名前來的,有的是爲溫雲華的琴藝,有的是爲白九秋的舞姿。

“好嘞,小姐你這是去哪兒啊?”卓正隨口問了一句。

“陪這位姑娘出去轉轉。”紅木看了一眼花貞三娘,對卓正說。花貞三娘只是點了一下頭,卓正也就繼續忙自己的去了。

路過門口的時候,紅木摘下了藤蔓上結的兩個綠色果子,遞給花貞。

花貞沒有拒絕,道謝後就收下了。

紅木和花貞三娘剛出門,一抹黑影就緊緊地尾隨着他們而去,速度極快,卻不易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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