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7章
天明之後，空中忽然開始下雪。
如同白砂糖一般的雪粉，紛紛揚揚地從空中灑落下來。片刻工夫，索科夫的帽子和肩上都積了一層雪。
見到這種景象，什捷緬科高呼一聲：“天佑俄羅斯！”
隨着他的喊聲，周圍的軍官和戰士也紛紛地喊了起來：“天佑俄羅斯！”
索科夫清楚這是從沙皇時代流傳下來的習俗，遇到下雪都會說這樣一句，類似於我們說“瑞雪兆豐年”之類的。
“是啊，副總參謀長同志。”坐進吉普車之後，索科夫笑呵呵地說：“雖說下這麼大的雪，我們的飛機無法升空，部隊行軍也會受到影響，不過對我們的進攻卻是非常有利的。”
“沒錯沒錯，”對於這一點，什捷緬科倒是非常贊同：“天空裡飄的是雪粉，而不是鵝毛大雪，會嚴重地影響到守軍的視野，等他們發現我們的進攻部隊時，我們的指戰員已經衝到了他們的面前。”
“不過這麼大的雪，對我們的進攻部隊也會有影響。”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斯米爾諾夫，半轉過身子說道：“我擔心進攻部隊會在大雪中迷失方向。”
“這倒不用擔心，”索科夫說道：“進攻部隊可以依靠指北針來辨別方向，悄悄地接近敵人的陣地。等槍炮聲一響起，附近的部隊就知道該往什麼位置移動了。”
“那進攻前的炮擊準備呢？”斯米爾諾夫試探地問：“需要取消嗎？”
索科夫正在琢磨時，身旁的什捷緬科說道：“索科夫同志，我覺得斯米爾諾夫將軍的提議值得考慮，假如雙方的能見度都受到了這場暴風雪的影響，那麼爲什麼不在敵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向他們的陣地發起偷襲呢？”
索科夫用手指輕輕地叩擊着自己的膝蓋，腦子裡快速地思索，該如何調整作戰方案。過了一陣，他擡起頭，對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斯米爾諾夫說道：“參謀長同志，假如取消炮擊準備，那我們很多作戰方案都需要進行調整。”
“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我們做指揮員的要根據形勢的變化，及時地對原來的作戰計劃進行調整。”
聽完索科夫的表態，斯米爾諾夫心裡有了底，他試探地問：“不如命令靠近烏曼的兩個空降兵團，提前向敵人的陣地發起進攻。”
“可以。”索科夫點了點頭，補充道：“參謀長同志，你通知阿富寧將軍，讓他命令另外兩個師，以最快的速度向該地區考慮，免得先頭部隊奪取敵人的陣地之後，沒有足夠的力量進行防禦。若是奪取的陣地，又得而復失，會對我軍的士氣產生不利的影響。”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斯米爾諾夫推開車門，對索科夫說：“我這就去聯繫阿富寧將軍。”說完，便下了車，快步走向後面的通訊車。
司機探身過去關上了車門，把寒氣擋在了車外，隨後扭頭問索科夫：“司令員同志，我們等參謀長一起離開嗎？”
“是的。”索科夫用肯定的語氣說：“等參謀長聯繫完阿富寧將軍之後，我們再繼續趕路。”
等了五分鐘之後，車門被斯米爾諾夫從外面打開。不過他並沒有立即上車，而是先用手拍掉肩膀上積雪，然後才鑽進車裡。隨手關上車門之後，他對索科夫說：“司令員同志，我已經和阿富寧將軍聯繫過了。”
索科夫知道這樣臨時改變計劃，肯定會對近衛第18軍產生一些影響，便有些迫切地問：“他怎麼說？”
“他說如今近衛空降兵第3和第4師的部隊，都已經到達了進攻出發點。”斯米爾諾夫回答說：“由於我們原來給他的命令，是作爲第二梯隊，我聯繫他的時候，他正在部署構築防禦工事的事宜。”
“如今情況有變，不用再構築防禦工事了。”索科夫問道：“近衛第18軍向前推進後，他們留出的防禦空擋，另外兩個軍能否及時地補上？”
“這不好說，司令員同志。”斯米爾諾夫搖着頭說：“你瞧瞧，外面的雪下得多大啊，肯定會極大地拖慢我軍部隊的行軍速度。還有，如今的氣溫比較高，雪粉飄落到地上後，很快就會融化，會讓道路重新變得泥濘，讓我們的裝甲車輛更加寸步難行。”
“在我們原來的計劃中，裝甲單位本來就不參與進攻。”索科夫說道：“如今可以讓步兵加快行軍速度，儘快趕到進攻出發地點，配合近衛第18軍展開對烏曼的進攻。”
當車啓動之後，什捷緬科忽然問了一句：“索科夫同志，你調整了進攻的時間，是否需要向方面軍司令部報告？”
“暫時沒有這個必要。”索科夫回答說：“畢竟今天不用和友軍協同作戰，我們什麼時候發起進攻，完全可以根據具體的情況來決定，就沒有隨時向方面軍司令部報告的必要。”
索科夫的話，讓什捷緬科不免對他又高看一點。戰爭爆發以後，他作爲大本營的代表，去過不少的戰線，但發現大多數的指揮員都缺乏主動性，沒有得到上級的命令之前，就什麼事情都不敢做，甚至眼睜睜地看着錯失戰機。
“索科夫同志，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請問吧，副總參謀長同志。”
“假如，我說的是假如。”什捷緬科謹慎地問道：“如果你命令一支部隊駐守某地，與敵人對峙，在沒有得到你的新命令之前，誰也不準擅自進攻。可是在某一天，守軍的指揮員發現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戰機，而又暫時無法與你取得聯繫，無奈之下，便主動向敵人發起進攻，並取得了勝利。你會如何處置他？”
“副總參謀長同志，我剛剛已經說過，戰場上的形勢是瞬息萬變。”索科夫解釋說：“若是要取得勝利，就必須根據具體的情況，來及時地調整部署。假如看到戰機出現，就算沒有上級的命令，擅自採取進攻行動，也是可以的。”
什捷緬科聽完後，感慨地說：“索科夫同志，我到現在才明白，爲什麼你以前指揮的部隊，所取得的戰果爲什麼比別的部隊多了。就是因爲你手下的指揮員，懂得根據戰場的形勢變化，來調整作戰部署，而不是一味地執行不合時宜的命令。”
再說烏曼近郊地區，接到斯米爾諾夫命令的阿富寧，立即派人把近衛空降兵第3和第4師，近衛第41師的三位師長，統統叫到了自己的軍指揮部，準備向他們佈置下一步的任務。
“師長同志們，我現在開始佈置作戰任務。”看到部下都來齊了，阿富寧開口說道：“剛接到參謀長斯米爾諾夫將軍打來的電話，說進攻行動要進行一些調整。”
聽說要調整作戰方案，三位師長立即意識到，自己的部隊可能不用做預備隊，而是直接參與進攻了。於是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阿富寧的身上，希望能從他那裡聽到自己想聽的消息。
“由於天降大雪，原來的進攻計劃要做相應的調整。”阿富寧說道：“本來我們軍是做第二梯隊的，但如今外面的降雪，導致能見度有限，所以上級決定由原來的強攻變成偷襲。”
“偷襲好啊。這可是我們空降兵的強項，保證把德國人打一個措手不及。”魯緬採夫少將笑着說道：“軍長同志，你打算讓哪支部隊擔任主攻，就儘管說話。”
在下達命令之後，阿富寧想問了一句：“你們的彈藥補給情況如何？”
“上級運來的彈藥，此刻正在分發。”科涅夫上校搶先回答說：“絕對不會耽誤待會兒的進攻行動。”
阿富寧聽後，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今天的進攻，就由科涅夫上校的空降3師打頭陣，魯緬採夫少將的空降4師爲第二梯隊。你們兩個師的任務，就是趁着外面雪大，烏曼外圍的守軍能見度有限的機會，悄悄地接近敵人的陣地，對他們發起出其不意的進攻。一旦完成突破之後，3師繼續往前衝，而4師及時地跟上，填補3師留下的空擋，不讓德國人鑽空子。怎麼樣，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軍長同志。”科涅夫和魯緬採夫兩人起身地答道。
“軍長同志，”見阿富寧無視了自己的存在，庫裡申科有些着急了：“那我們呢？我們近衛第41師的任務是什麼？”
阿富寧走到了庫裡申科的面前，望着他的眼睛說：“庫裡申科將軍，你們師的任務，是作爲全軍的預備隊。你和你的部下可以待在暖和的掩蔽部裡，也可以抓緊時間修築還未完成的工事。”
“軍長同志，”得知自己的部隊莫名其妙成爲了預備隊，庫裡申科急了：“我們師完全可以執行更重要的任務，您讓我們留在這些挖工事或修築，恐怕都會讓指戰員們的情緒產生波動，這對接下來的作戰，是非常不利的。”
“庫裡申科將軍，”阿富寧一臉遺憾地說：“平心而論，我也想讓你們師參加戰鬥。可如今我們所控制的區域附近，並沒有我們其它的部隊，假如都投入戰鬥。一旦進攻不順，德國人趁機發起反攻，我們用什麼樣的力量去擋住他們？
況且你們師的建制並不完整，如今還有一支部隊在戈洛瓦尼夫西克鎮與敵人展開戰鬥。我看，還是等你的部隊歸建之後，再考慮是否參加戰鬥的問題。眼前你們的任務，就是休息和修繕工事。”
庫裡申科聽阿富寧這麼說，心裡雖然感到了失落，但他也是無可奈何。命令就是命令，無論對錯，自己只能無條件執行。況且自己的確還有一支部隊，此刻正在戈洛瓦尼夫西克鎮與德軍戰鬥，什麼時候能歸建，還是一個未知數。
科涅夫上校回到自己的師部，立即把近衛空降兵第2、第8和第10團，以及近衛炮兵第2團的四位團長招來，開始向他們佈置任務。
炮兵團長魯比莫夫少校，得知馬上要對敵人的陣地展開進攻，便向前走了一步，挺直腰板自豪地說：“師長同志，我們炮兵團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您的一聲令下，我們就可以對德軍的前沿陣地實施炮火覆蓋。”
“炮兵暫時用不上。”科涅夫衝魯比莫夫擺了擺手，說道：“我們這次的進攻，是利用大雪的掩護，對德軍陣地實施偷襲。就算是不小心暴露了，步兵隨身攜帶的迫擊炮、火箭彈和新式火箭彈，都能對德軍造成巨大的損失。”
聽科涅夫這麼說，魯比莫夫一臉的失落：“真是想不到，我們炮兵也有失業的時候。”
“不要着急，少校同志，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科涅夫繼續往下說：“根據軍里布置的作戰任務，我們在突破德軍的外圍陣地後，會繼續衝向城裡。據我估計，德國人可能會選擇一些堅固的建築物，作爲他們的火力支撐點。到那個時候，你們炮兵就能派上用途，在遠處用火炮直接摧毀敵人的火力點。”
安撫好了炮兵團長之後，科涅夫對其中一位團長說道：“費裡茨曼中校，你的2團將作爲全師的先頭團，率先向敵人的陣地發起偷襲。你現在立即回團裡，一刻鐘之後，進攻正式開始，希望你的表現不要讓我失望纔好。”
“放心吧，師長同志。”費裡茨曼得知自己的團擔任首攻任務，嘴角微微上揚：“我這就回團裡安排進攻事宜，保證在規定的時間內，向敵人的陣地發起進攻。”
看到2團搶到了首攻任務，8團團長平科夫中校、10團團長通濟赫中校，不免有些着急了：“師長同志，那我們團什麼時候發起進攻？”
“不要着急嘛，雖說2團擔任首攻任務。但他們突破敵人的防線之後，部隊會有一定的傷亡，到時我可能會調你們上去接替他的進攻任務。”科涅夫衝兩人揮揮手，說道：“你們也會各自的部隊去做準備吧。待會兒接到我的命令時，你們要能及時出擊才行。”
“是！”兩名中校響亮地回答一聲，擡手敬禮後轉身離開。
一刻鐘之後，2團的三個營分成了三個梯隊，排成散兵隊形。然後指揮員在指北針的指引下，帶着戰士們邁着大步朝敵人的陣地走去。
團長費裡茨曼並沒有待在自己的團指揮所裡，他想親自到敵人的陣地上，把自己的部隊佔領敵人陣地的好消息，親口告訴待在師指揮部裡的科涅夫上校。不過他沒有傻乎乎地跟在一營行動，而是和擔任第三梯隊的三營一起，遠遠地跟在部隊的後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