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想起什麼似地掏了荷包出來:“這是少夫人賞的一些小玩意兒,翠兒若實在不聽話,你就自己去小廚房看看,總不能虧了自己的身子。”
畢竟暢春園不會歡迎她,碧玉又囑咐了幾句便匆忙回了沐雪園,將青鸞現在的情況告知了楚凌玥。
慕容璟剛離開,旁邊只有蘭溪梅香伺候着,聽聞碧玉話中有爲青鸞求情的意思,蘭溪率先道:“碧玉姐姐這是什麼意思,青鸞之前可沒少給我們小姐使絆子,她現在這下場也是罪有應得,憑什麼讓我們小姐以德報怨啊?”
知道蘭溪一貫跟青鸞不對付,碧玉也不惱,只道:“青鸞之前的確做過錯事,不過她現在既已知悔改,少夫人能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
“可是……”
“蘭溪。”
楚凌玥制止了蘭溪接下來的話,瞪了人一眼纔看向碧玉道:“夫人不是無情的人,之前那麼護着青鸞,沒有理由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你只讓青鸞先把身子養好了,別想那麼多。”
楚凌玥明顯沒有要管這件事的意思,碧玉雖有些失望,卻也並不會平白去埋怨楚凌玥,畢竟就像蘭溪說的,青鸞之前畢竟做過不少對不起人家的事情,楚凌玥若真爽利的答應了幫忙她倒要懷疑一番了。
待碧玉躬身退了下去,楚凌玥這才皺眉看向蘭溪:“青鸞這事兒,你知道?”
“我是不知道他有這麼慘啦。”
蘭溪吐了吐舌頭,把之前在小廚房碰到人的事情說了:“我只以爲她是要去獻殷勤呢,誰知道是手底下沒個使喚丫頭才自己動手的。”
見楚凌玥只點頭沒有別的反應,蘭溪忙又道:“小姐你也別想別人家的事兒了,不然姑爺回來又要怪我們沒照顧好。”
“我倒是不想管這麼多。”
楚凌玥嘆道:“只是這侯府裡不平靜,就算是爲了孩子,我總也要多提防着點兒的。”
蘭溪不滿:“姑爺也是,之前明明說好了要護着小姐的,現在卻……”
“蘭溪!”
楚凌玥眼神中明顯有責怪的意思,蘭溪忙頓住話頭:“奴婢知道了,不該說姑爺壞話。”
知道蘭溪也是爲自己好,楚凌玥只瞪了人一眼,再無多話,室內安靜下來,只是她心中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按理說方纔碧玉既來求情,她是不應該就這麼一口回絕了的,只是青鸞這人能不能用倒是在其次,她最擔心的反而是養虎爲患。
畢竟前一世她對陸明湄便是處處心軟,這才落得個被人搶走一切的下場,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再栽在心軟上了。
至於青鸞……
就像蘭溪說的,她之前那麼對自己,現在自己不去落井下石就已經很夠意思了,她還是自求多福吧。
暗暗定了主意,楚凌玥正想去老夫人那裡坐會兒省得再被打擾,卻不想還未動身便被人堵在了沐雪園。
“素素姑娘?”
蘭溪皺眉,看了楚凌玥一眼又去看那通報的小丫頭:“哪裡來的素素姑娘?”
“說是二皇子府的。”
楚凌玥心下明瞭,打發那小丫頭走了才道:“走吧,看來是沒法清靜了。”
“不是,這素素姑娘什麼來頭啊?”
蘭溪並未跟去宮中,故而不知道陸明湄這層假身份,一時間還有些迷惑,再見自家小姐一臉深沉,更是好奇這位“素素姑娘”的來歷。
只是楚凌玥明顯沒有要爲她解惑的意思,只扔下一句“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後率先往大堂而去。
雖說陸明湄點名要找的是慕容家少夫人,不過等楚凌玥過去的時候,老夫人已經寒着臉坐了好一會兒了。
陸明湄倒像是沒看到老夫人的臉色般,只一臉笑容跟白氏相談甚歡,直到看見楚凌玥過來才忙起身:“姐姐總算是過來了,妹妹差點以爲這趟要白跑了呢。”
這話一出口,後面蘭溪可算看出來這“素素姑娘”到底是誰了,柳眉一豎就要擋到楚凌玥前面去:“你這人……”
“嗯咳!”
楚凌玥乾咳一聲將蘭溪攔到身後,面上是慣例的笑容,先給老夫人見了禮才道:“姑娘說笑了,只是不知姑娘到這裡來是爲何事?”
“倒也沒有什麼大事。”
楚凌玥話中疏離之意居多,難爲陸明湄還在裝傻:“只是這幾日在慈寧宮中見不到姐姐,便想着來府上看看姐姐身子是否還安好。”
“咳。”
這下是老夫人乾咳一聲打斷了兩人談話,面色不虞:“我們家凌鑰的身子還是不勞陸小姐惦記了吧?”
陸明湄她雖沒見過幾次,不過單從旁人口中也知道這是個什麼貨色,楚凌玥現在可是她眼中的寶,怎麼會願意被旁人惦記,誰知陸明湄卻是一臉詫異:“老夫人此話何意,這陸小姐又是何人?”
老夫人眉頭一皺,對上陸明湄滿面疑惑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不由看向楚凌玥,意思很明顯——“這人是失憶了?”
看陸明湄裝的辛苦,楚凌玥也不好戳破,只忍着笑道:“也怪不得老夫人,凌鑰初見姑娘時也錯認成了一位舊人,還請姑娘恕罪。”
“這倒不妨。”
看楚凌玥不但不能拆穿她還要幫着隱瞞的樣子,陸明湄心中暗爽,只是白氏顯然不甘寂寞,插話道:“我可記得凌鑰你對那位舊人可不怎麼樣啊,現在素素姑娘對你如此上心,不知你心中是何感受啊?”
當初白氏沒少拿陸明湄流落風塵之事埋汰楚凌玥,偏偏當時楚凌玥界限劃得清楚,她那盆髒水怎麼也潑不到人頭上,這會兒見了陸明湄自然不會就這麼看着。
至於“素素姑娘”這個身份,她自然是不會認的。
楚凌玥自然明白白氏那些心思,面上倒也不見惱色,只道:“素素姑娘與夫人口中之人相差甚遠,夫人以兩人類比的話,恐是污了素素姑娘的名聲吧?”
陸明湄自然知道兩人說的是誰,臉色當即便有些難看。
她之所以費盡心思改換容貌,無非就是想擺脫以前那個身份,白氏這話出口豈不是證明了她之前的努力毫無效果?
楚凌玥淡淡一句話將白氏堵了回去,後者顯然不服氣,只是不等她再說什麼就瞧見了老夫人的臉色,瞬間心頭一凜。
老夫人之前的氣可還沒出完呢,她好容易從佛堂中被放出來,萬不能因爲一時口快再惹惱了老夫人。
念及此處,白氏硬生生嚥下了未出口的話,只道:“我突然想起驍兒那邊還有點事,失陪了。”
“夫人慢走。”
兩人這一番你來我往,身爲旁觀者的陸明湄自然看出了其中貓膩,見白氏離開忙殷勤的跟了一句,隨即也不顧老夫人臉色難看,只對楚凌玥道:“妹妹還有些話要同姐姐說,姐姐若無事的話可否領着妹妹看看這侯府?”
陸明湄現在身份畢竟不同,楚凌玥開口前自然是要斟酌一番的,只是這次不等她開口,老夫人便冷聲道:“這位姑娘該看到了凌鑰身子不便吧,有什麼話在這兒說就是了,若想逛侯府老身倒是不介意陪着。”
陸明湄膽子再大也不敢埋汰慕容老夫人,忙道:“老夫人莫要誤會,素素萬不敢有這個意思。”
“那可是有什麼老身聽不得的事情?”
“……沒有。”
老夫人都說到這份上了,陸明湄自然不敢再說什麼,只是當着別人的面,她多少也說不出埋汰楚凌玥的話來,只能跟人聊了幾句有的沒的便起身告辭。
楚凌玥還心情頗好的留人:“姑娘不再多坐會兒了?”
“妹妹還有些事,就不叨擾了。”
按着陸明湄離開的背影,老夫人率先開了口:“凌鑰,這是……”
楚凌玥只笑笑,道:“其中原委頗爲複雜,凌鑰知道的也不甚清楚,還是等夫君回來再與老夫人細說吧。”
陸明湄身上牽扯到太多東西,她可不想在老夫人面前多嘴陷人於危險之中,只能推倒慕容璟身上去了。
老夫人哭笑不得:“你這小滑頭,倒也學會了推諉了。”
這邊兩人幾句話將此事蓋了過去,陸明湄卻未直接離開,而是從大堂轉去了暢春園。
翠兒是識得陸明湄的,這會兒驟然見到對方還有些意外:“陸姑娘怎會在這裡?”
陸明湄笑得尷尬:“我並非姑娘口中的陸姑娘,姑娘想是認錯人了吧?”
翠兒皺眉,正不知這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聽白氏的聲音傳過來:“喲,這不是素素姑娘麼,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了。”
陸明湄循聲看過去,就見白氏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內室出了來,面色不虞,忙道:“素素來給夫人請安。”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白氏明顯跟楚凌玥不對付,她當然要好好拉攏這股力量。
只是方纔大堂中她對楚凌玥的態度太過曖昧,白氏一時間不知道她到底什麼心思,下意識便多了一層防備:“姑娘有心了。”
陸明湄一時語結,按她看來白氏就算不拉攏她也該對她殷勤些,如今這冷冷淡淡的反應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