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九闕宮的門開了,夜奴走了出來,他望着衆人輕蔑一笑,那細長的聲音劃破夜空的寧靜,有些猙獰陰森,“果然沒有月亮,諸位想要進入九闕宮要費些勁兒了。”
“什麼意思?”有人問道,衆人陸陸續續從位置上離開,向夜奴圍了過來。
夜奴的目光從衆人臉上一一掃過,似乎認識每個人,“安宸燁,你好像沒有受到邀請吧?”
安宸燁點頭,“我不進去就是了。”
“遠離我九闕宮,你不懂規矩嗎?”夜奴聲嚴厲色。九闕宮早有規矩,非邀請不得入內,不得靠近。
論地位,天子比諸位皇上都要高一級別,所以這天子的奴才也是自詡高人一等,說的話讓人很不舒服。安宸燁不禁皺起眉頭,“本來我是不打算進入這九闕宮了,既然你這麼說,今夜我是一定要進去瞧瞧。”
“大膽,你以爲這九闕宮是可以胡亂爲之的地方嗎?我看你是要找死!”夜奴怒喝,打了個響指,九闕宮內立即飛出來十二條人影,站在夜奴身後,黑衣黑褲,就連頭上都蒙着黑色面罩,身形高大精瘦,動作矯健敏捷,武功不弱。
這是要殺安宸燁嗎?葉念惜和葉啓軒急忙上前爲他說情,“大人喜怒,安宸燁不進去便是了。九闕宮是神聖之地,若是發生打鬥事件,只怕天子也會不高興。我們勸他離開。”
“已經晚了!”天子的威嚴不容玷污,夜奴想要給衆人樹下威信,今日放了安宸燁,以後再有人挑釁怎麼辦?
安宸燁輕蔑一笑,帶着寒冷與高傲,“夜奴,想殺我之前,你最好去問問天子。”
“這麼點兒小事,根本無需驚擾天子。受死吧!安宸燁!”夜奴揮手示意那十二個人上前去殺安宸燁。
安宸燁雙手負後,連長劍都未抽出,眸光一閃,看向了夜奴的身後。這份淡定讓那十二個人愣了一下,他們並不認識安宸燁,不知道他的武功如何,而且他們也習慣了對手竭力抵抗,從未見過這麼一個安然等死之人,以爲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不由得都轉頭看向了夜奴。
“住手!天子有令,請安宸燁進去。”低沉的聲音從夜奴身後響起,嚇了他一跳。
其實不止是夜奴嚇了一跳,衆人也都嚇了一跳,因爲望向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到了一位滿面鬍鬚的粗壯男子,他魁梧威猛,相貌兇猛,像是從地獄而來的判官,又像是一尊門神站在那裡。
除了安宸燁,沒有人知道他是何時出現的,而這人有個更讓人驚嚇的名字——夜煞。
夜奴拍了拍胸口,讓自己定下神,“夜煞,哥哥這心要被你嚇出來了。你說什麼?”
“天子要安宸燁進去。”夜煞冷着臉,又重複了一遍。
“天——子?”夜奴不敢相信,天子可是從未管過這種小事兒啊。今日是怎麼了?沒有給這安宸燁發請柬,竟然要他進去,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夜煞,你聽的清楚?是安宸燁?”
“天子說,既然沒有請柬,他也敢來,讓人欣賞。一定要見一見。”夜煞用那陰冷的目光盯着安宸燁。
安宸燁倒是一臉輕鬆,理也未理夜奴,就進入了九闕宮,夜煞跟在他身後,十二位黑衣人也回到了九闕宮裡。
看到衆位的羨慕眼神,夜奴翻了翻眼皮,陰陽怪氣道:“你們也不用羨慕他,也許是天子想要親自懲罰他一頓,畢竟幾百年來,沒人敢像他這樣在九闕宮外撒野。”
葉念惜一聽這話,陡然心驚,安宸燁這一進去,生死不定啊!又想起九闕宮大殿上的箭羽,萬箭齊發,誰也躲不過去。立即道:“那你快帶我們進去吧。”
“不急不急。”夜奴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天子說過,這一次只選一位繼承人,也就是說衆位之中只有一個人能夠進入九闕宮。所以,請大家推選一位出來吧。”
這算什麼?莫說是各國之間互不相讓,就是一個國家的皇上皇子之間也是明爭暗鬥。既然來了,就是想要做天子繼承人,誰肯退出?
“天子說了,月落之前,能夠進入九闕宮的第一人,就是天子之位的繼承者。至於衆位用什麼法子,就要各顯其能了,即便是血染竹林,天子也不會怪罪。”夜奴這句話無異於一顆扔向衆人,立即炸開了鍋,這是要進行生死決鬥啊,誰能活到最後誰就是天子之位的繼承者。
“葉念惜,你的掌中沒有硃砂,不能與他們競爭,天子讓老奴請你進去喝茶等候。”夜奴說着轉身進了九闕宮。
葉念惜看了自己哥哥一樣,葉啓軒向她點了下頭,示意她先進去,自己無事。既擔心安宸燁,又不放心葉啓軒,葉念惜跑到沈奕和駱寒面前,低聲警告他們,“不許傷害我哥哥。”
“那要他們不傷害我們才行。”讓沈奕放過葉啓軒,試比登天。
可是駱寒輕鬆答應,“放心吧,我門兩個不會動他一根汗毛。”
葉念惜知道他不會騙自己,放心進入九闕宮。
沈奕氣的腮幫鼓鼓,“我說駱寒,你腦子進水了吧?重色輕友也不能這樣坑我吧?此時不除掉葉啓軒,何時除掉他?”
“葉啓軒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你我手上。難道你以後想和葉念惜做敵人嗎?”駱寒低聲問沈奕。
沈奕本來就是看熱鬧的主兒,聽他這麼一說,心想自己也並未想過奪得天子之位,所以懶得費勁兒與他們打鬥,“駱寒,要不咱們躲一邊兒?”
“正有此意。”駱寒的心思與沈奕一樣,只是看看形勢而已,天子之位對於他來說,根本不放在眼裡。
衆人拔劍相向之際,駱寒和沈奕同時選擇了退出,“我們對天子之位沒有興趣,先行告辭。”
“想走?哪兒有那麼容易?只怕是等我們打的你死我活沒有反抗之力時,你們漁翁獲利吧?兩位皇上應該是咱們這裡面武功最高的,你們不想做天子?純屬笑話!”寮國皇上到底是上了歲數,想事情複雜而周全。
駱寒和沈奕只能說:您老人家想多了。可是人家說的很有道理,旁人都相信了,圍着不讓兩人走,沈奕苦笑:“你們還真是不怕對手多啊?”
駱寒問道:“要怎樣才能讓我們走?”
“剁下你們帶着硃砂的那隻手,就可以離開!”寮國皇上霸氣側漏。
既然逼着要打架,那就開打吧?望着迎上來的寮國諸位皇子,駱寒和沈奕只能招架起來。衆人混戰一團,紫竹林裡頓時殺氣騰騰……
再說葉念惜進了九闕宮,就開始東張西望尋找安宸燁,一直到了大殿之上,也沒有見到他,由夜奴領着到了座位上,“念惜公主請在此等候吧。”
隨着夜奴的退下,大殿上只剩下了葉念惜一人。坐在寂靜無聲的冷清大殿裡,葉念惜十分不舒服,尤其是看到四周牆壁上的箭眼兒,就心驚肉跳,生怕它們忽然飛出來,自己就成了篩子,連死都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於是葉念惜站了起來,四處走動着,一直到了龍案前,這裡是個還算安全的地方,不過這一次,龍案上什麼都沒有。葉念惜惦記着安宸燁,便裝作無意的樣子挪步向那夜奴離去的方向走去。
大殿側面是一條長廊,欄杆柱子都是純金打造,甚至連地面都是黃金鋪成,比那玄國西王府更加氣派輝煌。葉念惜露出一臉好奇,很隨意的向前走去。
之所以裝作這幅樣子,是因爲她堅信自己的一舉一動定然有人盯着,試想,天子那樣的人物,怎能放心將他一個小女子單獨留在大殿上呢?
果然,葉念惜走出幾步後,夜奴出現在面前,他的目光透着細長眼睛掃過來,有些不善,“葉念惜,你這是打算去哪裡啊?”
“隨便走走,走走而已。”葉念惜訕訕而笑。
“回去,老實坐着。”夜奴發話,絲毫不客氣。
這奴才真的很囂張,葉念惜好歹也是個公主,怎能由他大呼小叫?“安宸燁呢?”
“問這做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就不要打聽。”夜奴領着葉念惜往大殿走。
“安宸燁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安危我自然要擔心。你們天子也真沒有禮數,既然邀請我來,就不該讓我等候這麼久。難道我的時間就不寶貴嗎?”葉念惜十分不滿。
夜奴立即惱了,“你敢說天子的壞話?真是反了!”
“你雖然是天子的奴才,可畢竟也是奴才,而我是車璃國的公主,紫胤國的皇后,你見了我即便是不請安下跪,也該着有個奴才的姿態,說話規矩些。而你囂張跋扈,將我毫不放在眼裡,這若是你家主人教你的,我只能說你家主人毫無教養,根本不配做天子,讓九州臣服。若不是你家主人教的,那你可是敗壞了你家主人的名聲。”葉念惜伶牙俐齒,說的夜奴臉上一青一白的。
“念惜公主果然好膽識,這奴才是被我慣壞了。”帶着銀色面具的天子施施然走了出來,他的身後是安宸燁,葉念惜看了他一眼,見他微微點頭,示意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