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寒立即表示反對:“虎影那孩子怎麼能配得上咱們七巧!”
“虎影哪裡不好了?”葉念惜反倒認爲七巧配不上他,虎影老實又單純,這種人絕對不會花心。
“我答應七巧要給她找這世上最出色的男子,你瞧這虎影,連我的百分之一都不及。那相貌,那身份,那言談舉止,那……哪一個能配上七巧!”駱寒與葉念惜聊天之餘,並不耽誤他看奏摺,低着頭提筆批閱。
這麼算起來,虎影與駱寒的確是相差甚遠,“可是他對七巧很好啊!”
“當初羣芳閣裡那乞丐對你好,你怎的不嫁他?”駱寒想也沒想就是一句。
葉念惜頓時語塞,躺在軟榻上,扯過棉被睡覺,也不搭理駱寒了。
有侍女端過來晚飯,放到方桌上,兩副碗筷擺放整齊。駱寒斜眼看葉念惜,知道她氣惱了,等侍女出了門,這才坐到軟榻前,“七巧還小呢,咱們現在不必爲她的親事操心,等她大些了,或許遇到合適的男子,無須咱們多言,她就嚷嚷着要嫁了。”
“但願吧。”葉念惜不想與他鬥嘴。因爲現在說什麼都是瞎操心,只盼着再等幾年,真的像駱寒說的這樣,七巧嫁個好人家吧。
拉着葉念惜吃晚飯,駱寒將一封信遞給她,“看看吧,這是剛收到的消息。”
這種黃皮信封,葉念惜見到過幾次,知道是絕密,他讓自己看,是什麼意思?打開抽出裡面信箋,區區幾個字:“文瑾瑜被抓,押在囚牢。”
“我早就派人盯着文瑾瑜,幸好他武功盡廢,否則根本抓不到。這傢伙太過狡猾,易容術也出神入化,若非動用了八十一暗衛,只怕現在還讓他逍遙在外……”駱寒正自說着,看到葉念惜並無喜悅之色。
難道她對他還有舊情?駱寒忽然不安起來,“念惜,你說過要殺死文瑾瑜,是你親自動手?還是我替你動手?”
葉念惜將信箋放回信封之中,她不是沒想過殺死文瑾瑜,可是真正將他的命捏在手中時,卻猶豫了,畢竟文瑾瑜陪伴她成長,細心呵護於她,若非他滅了車璃國,他該是葉念惜最爲親近的人。可是爲什麼,他偏偏是天子的兒子,爲天子效力呢?
親手殺死他,葉念惜終究不忍心,“你殺了他吧,給他個痛快,莫要讓他受苦。”
“好。”駱寒毫不留情,提筆寫了個回信,一個字——殺!
如果文瑾瑜不是天子的兒子,他可能對他還有一絲舊情,可是,文瑾瑜的指揮才能不在他之下,若是這人活着,玄國和紫胤國就要危險了,所以不能留。於情於理,駱寒都要殺了他。
當那封回信遞了出去後,葉念惜的心情更加低落,滿腦子都是文瑾瑜,他現在被關在哪裡?是怎樣的頹廢或是淡然?有沒有被打罵折磨?竟然擔心起來。
這封信一旦送到,文瑾瑜就不會再存在世上,葉念惜的心忽然害怕了起來,自己真的要他死嗎?“駱寒,你說滅亡車璃國,是天子的意思?還是文瑾瑜的意思?”
“當然是天子了。不過文瑾瑜也脫不了干係,他是執行者。別忘了你葉家唯一的血脈葉承恩是他親自殺死的。”駱寒看出了葉念惜的動搖。
想起葉承恩,葉念惜的心陡然一痛,那個孩子只有五歲啊,文瑾瑜他怎麼下的去手!
駱寒繼續道:“我聽說天子下令,務必要將葉家的人殺光,除了念惜公主,一個不留。文瑾瑜第一個衝進了皇宮,他找到葉承恩,可是葉承恩害怕他,躲到櫃子裡不肯出來,他便關上櫃門,用火燒死了。”
在駱寒的描述下,葉念惜彷彿看到熊熊大火,葉承恩在煙熏火燎中奄奄一息,無人救他。那弱小的生命,一點一點抽離……
文瑾瑜,你爲何這麼狠?
葉念惜再無心情吃飯,站了起來,“駱寒,文瑾瑜被關在哪裡?我想見見他。”
“這……,見他做什麼?莫非你心軟了?”駱寒恐怕再生變故。
“畢竟相識一場,我想爲他送行。”葉念惜想要問問文瑾瑜,爲何這麼狠毒,要將她葉家趕盡殺絕!
“那封信已經傳出去了,只怕爲時已晚。”駱寒怕的是,一見面,葉念惜真的心軟了,反而饒過了文瑾瑜,這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被關在哪裡?我一定要見他一面!”葉念惜堅決。
“我安排一下吧。”駱寒無可奈何。他知道,葉念惜這樣的女子太過堅決,她想要做的事情,自己若是阻攔了,只會惹得她落下心病。
葉念惜輕易的相信了駱寒,她以爲他真的什麼事情都順着自己。卻不想駱寒表面上命虎影去追回那送信的人,暗中卻又寫了一封密信——儘快處死文瑾瑜!
葉念惜開始等着去見文瑾瑜,她不安又緊張,這最後一次見面,說什麼話她都斟酌許久,甚至連準備的酒菜都反覆換了好幾次,她竟然不知道文瑾瑜喜歡吃什麼,喜歡喝什麼酒。
駱寒不動聲色地靜靜觀看葉念惜,他始終認爲這兩人之間的感情不是一聲瑾瑜哥哥就可以解釋的。至少在他看來,若是文瑾瑜有了悔意哀求葉念惜放過他,葉念惜一定會心慈手軟。絕不會像是對自己那般的無情無意!
葉念惜每天去駱寒的御書房等候消息,催問他何時能見到文瑾瑜。她也察覺到駱寒的不快,到後來乾脆悶聲不說話。默默坐在椅子上看書,可是怎麼能看的下去呢?
駱寒說是在車璃國的舛嶽之地抓到的文瑾瑜,算起來這一去一回便要五六天的時間,着實需要耐心等待。
兩個人一個批閱奏摺,一個看書,安靜的很,也無趣的很。
正在此時公公敲門,“皇上,有人拿了御賜金牌求見!”
“遞進來。”駱寒的手指一抖,那剛蘸了墨汁的筆也隨着抖了一下,一滴濃墨落在奏摺上,染了一片,他微微蹙眉,放下了毛筆。
公公將御賜金牌遞了進來,駱寒淡淡一句:“讓他進來吧。”
心中卻是起了波瀾,這御賜金牌自己只給了那八十一暗衛。若非有着急事情,他們絕不會貿然在白天進宮求見。
而如今,八十一暗衛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文瑾瑜!盤算着日子,自己的密信應該剛送到舛嶽之地,可暗衛卻來到了玄國,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的意思。莫非出事了?駱寒的心提了起來。
來的是其中一個暗衛,他風塵僕僕滿面風霜,能看出來是日夜兼程不敢停歇片刻,駱寒臉色一沉,“什麼要緊事情?”
“屬下辦事不利,那文瑾瑜被人救走了。請主子懲罰。”暗衛跪在地上。
“什麼?”這果然是件大事,駱寒氣的拍案而起,“被什麼人救走的?”
“救他的人自稱是天子的人。”暗衛回答。
“自稱?”駱寒顯然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你們認爲是什麼人?”
“這……”暗衛猶豫一下,“那人蒙着黑麪紗,武功高超,屬下根本看不出來。”
“一個人?蒙着面紗?”駱寒低聲重複,察覺到暗衛的神色微微一變,知道他說了謊。
本來脾氣就不好,這幾日爲文瑾瑜的事情發愁,正愁沒處發火,頓時來了脾氣。
將案几旁的茶碗兒猛地砸了過去,“騙我上癮了是吧?”
那暗衛立即渾身冷汗,記起來當初奉命去烏珠國刺殺軒轅禮一事,八十一暗衛收到護國侯爺的命令,裝死欺騙了軒轅諗,後來被發覺,沒少受懲罰。沒想到之隔多年,他仍然記得。
“主人,屬下不敢欺騙。”聲音發顫,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那就說說到底是誰救走了文瑾瑜!”駱寒厲聲,“八十一個暗衛竟然連一個人都打不過,你們也夠草包的!養你們有何用?”
天子手下的人,駱寒都見過,單打獨鬥,沒有一個能比得過虎影,而虎影的武功雖然高,若是與八十一暗衛對峙,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能夠從八十一暗衛手中將文瑾瑜劫走,還是一個人,何時見過這麼厲害的角色?
暗衛只有恨自己怎麼就答應了來送信呢?這回可被害慘了,“屬下將那人攔住,揭下他的面紗,是,是……”實在難以說出那人的名字。
“是沈奕,對不對?”駱寒已經猜了出來。
除了沈奕還有誰?沈奕是天子的人,他當然要去救天子的獨生子。而他是小侯爺,八十一暗衛是護國候爺親手**的,怎敢傷他半分?所以,由他將文瑾瑜救走了。
看到那暗衛不吭聲,駱寒知道自己猜對了,氣的站了起來,“這個沈奕,糊塗!”
葉念惜心中卻是莫名的一鬆,幾日來的焦慮散去,“可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還能是哪兒?九闕宮唄!”駱寒氣惱文瑾瑜被救走,更氣惱救人的竟然是沈奕,這不是再次與自己作對嗎?說好的兄弟情義呢?就這麼背後插刀?
“一個月內,將沈奕和文瑾瑜抓到我的面前來!否則提着人頭來見我!”駱寒下了死命令。
暗衛無助的看着葉念惜,他們也知道這是救命稻草。
“滾!”駱寒哪裡給他求救的機會!
葉念惜看他實在可憐,低聲道:“你家主人只是讓你們將他們兩人抓來,又沒說要殺死他們,還不快去?”
那侍衛如釋重負,心知有念惜公主在,小侯爺定然無事,起身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