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鼬突然想起什麼,忙道:“主人,我突然記起來了,林清言好像說過,今日他會送嵐兒去國子監求學的!”
蘇素聞言,心中一急,有些埋怨道:“你怎麼不早說!”
雪鼬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忘了……”
看到現在天色還早,蘇素也不過多責備雪鼬了,而是提起裙子便往國子監方向跑去。
因爲之前蘇素不放心,親自和林清言去過國子監看看環境,所以路線她基本還認得一些,但是國子監不在京城中心,而是靠西北一處比較靜僻的地方,所以等蘇素到了的時候,她已經跑得有點氣喘吁吁了。
不過幸運的是,她剛停下,便看到安陽侯府的馬車了,只見齊氏和林和穎先下了馬車,隨後便是林若嵐小小的身子出現在馬車旁。
當蘇素看着那往日圓潤可愛的小臉變得消瘦頹然的模樣,只覺得心如刀割,眼淚從眼眶裡不停地流出來,她恨不得馬上上前將林若嵐抱在懷裡,好好地親暱一頓,輕聲告訴他,孃親還在,不要害怕……
蘇素用力捂緊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只是那悽慘悲哀的模樣,讓雪鼬和小白見了,都不免心酸,特別是雪鼬,它與蘇素心靈相通,蘇素此刻悲痛欲絕的心情,它也是能感受到的,黑眸裡也跟着流出了淚水。
齊氏和林和穎的臉色也不好看,比之前消瘦蒼白了許多,但是此時她們依舊滿臉心疼地看着林若嵐,像是在囑咐什麼。
而林若嵐則沉默地低着頭,並不應答。
又過了一會兒,林若嵐便被人帶了進國子監了,而齊氏和林和穎則在門口瞧着,待林若嵐不見身影了,才上了馬車離開了。
見那馬車絕塵離去,蘇素纔敢現身,她呆呆地站在國子監門前,望眼欲穿,淚流滿臉。
她可憐的孩兒……
她原本已經打算抽身離去的決心,彷彿又被林若嵐那憔悴低沉的臉容給碎成渣子了,他還那般年幼,他還需孃親的照顧的,她怎麼能這麼狠心離他而去呢?
雪鼬和小白見蘇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有心安慰幾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陪着她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蘇素才慢慢地往旁邊移動着。
她看了看周圍的房舍,忙過去問道:“請問這裡有房間出租嗎?”
那守門的大嬸打量了蘇素一眼,見她穿得樸素,有些不忍打擊道:“這裡因着是國子監附近,所以房間的租金比別處都要貴上不少,這位小娘子,我勸你還是到別的地方看看吧。”
蘇素搖頭,有些急切道:“我就要這裡的房子,錢不是問題!”
大嬸見蘇素着急堅持的模樣,也不多問,領她進了房間道:“這個房間陽光最好,不過一租便要租一年的了,先付三個月的租金和交五十兩的押金,一共七十兩,你可還要租?”
蘇素點了點頭,馬上從懷中取出了七十兩遞給了大嬸,急道:“我租!我今日就要搬進來了!”
那大嬸見蘇素這般痛快,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取了一份文書,讓她簽字,自己便帶着金錢離開了。
看着傢俱齊全,乾淨整潔的房間,蘇素心中稍微平靜了些,她坐在**上,有些出神地看着門外了,雖然她不能陪在他身邊,但是每日這般看着他上學放學,也算是陪伴的一種了吧。
如此想着,蘇素又略微輕鬆了些,又將房子收拾了一下,從洞府之中取了些日常用品,剛剛還冷清的房間,瞬間被佈置得溫馨滿滿的。
雪鼬和小白則躺在**上,細細地打量着這有些簡陋的房間,小聲道:“小白,你知道嗎?這房子特別像主人以前住的地方,也是這樣的木屋青瓦。”
小白點了點頭,隨後有些可惜道:“可惜我沒見過。”
“沒事,等以後有機會了,主人一定會再去一趟的,你肯定會有機會看到的。”
這幾日,雪鼬很明顯能感受到蘇素心裡想法的變化,她不再拘泥於蘇素這個身份,她彷彿想要用另外一個身份,另外一個名字重新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今日一看到嵐兒,那種想法便蕩然無存了。
在她的心中,她早把嵐兒當做是自己的孩子了,一個母親,怎麼會放心離開那麼年幼的孩子?
待到中午的時候,蘇素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她將廚房和浴室都打掃了一遍,又從附近的攤子上買了些肉食和蔬菜,準備自己動手做飯。
看着那竈膛裡的熊熊大火,蘇素不免有些感慨,她好像又回到以前蓮花村裡的生活了,洗手做羹湯,望兒歸學早。
因着手法熟練,不一會兒,四菜一湯便被蘇素搗弄出來了。
雖然這小院之中也有井水,但是蘇素現在只喝洞府裡甜美的泉水,所以水缸裡全是蘇素從洞府中倒出的山泉水,用洞府中的泉水做出來的飯菜特別的香,讓雪鼬和小白都讚不絕口了。
“主人的手藝比那些酒樓的大廚還要好,真好吃!”
“對,真好吃!”
這可是小白第一次吃着用泉水做出來的飯菜,只覺得比外面的飯菜好吃不知多少倍,不顧形象地狼吞虎嚥起來了。
蘇素見它們吃得開心,臉上也有了笑容了。
似乎當年,嵐兒也是這般吃得開懷滿足的……
隨即又有些擔憂地望向國子監的方向,也不知嵐兒可還吃得慣國子監裡的食物,要知道這國子監是出了名的嚴厲的,不許學子帶奴僕,也不許家人送飯,只能統一在國子監內就餐。
如此想着,蘇素便再次起身,做起了魚丸。
雪鼬見狀,便知蘇素在擔憂嵐兒,看着那一顆顆渾圓雪白的魚丸,只覺得嘴裡口水直流。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國子監下學的鈴聲了,同統一穿着藍色學子服的兒童三三兩兩的談笑出來了,而門外早早等候的馬車一接上自家的主子,便馬上離開,絕對不停留。
蘇素伸長着脖子,就想從那一堆的小正太裡看到自家的兒子。
很快,林若嵐便低着頭從大門處出來了,蘇素臉上一喜,目光緊緊地跟隨着他的身影,只是在林若嵐擡起頭的瞬間,把蘇素嚇倒了,原本白淨的小臉上竟有一大片青紫,雙眼也紅腫不已,現在蘇素才留意到,原本嶄新的學子服也被撕破了好幾個口,很是狼狽。
怎麼會這樣?難道嵐兒在國子監裡被欺負了?又想到了現代的學校暴力,蘇素心中是又着急又傷心,想要馬上衝過去問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只能死死地扣着門邊,眼睛緊緊地看着林若嵐,努力壓抑着自己,告誡自己不能衝動!
而齊氏和林和穎似乎也被林若嵐這一身傷給嚇倒了,忙問起怎麼回事。
而林若嵐只是倔強地低着頭,不肯說話。
林若嵐身後像是夫子的人很是不滿地在說着什麼,讓齊氏和林和穎的臉色又青又白。
齊氏緊抱着林若嵐,像是與那夫子對峙着,只是說了短短几句話,那夫子本來頤高氣使的模樣,便被說得啞口無言了,最後竟氣得拂袖離去。
而齊氏見狀,也是氣沖沖地抱着林若嵐上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