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過去捉住蘇素的衣袖，努力地笑着，不敢讓眼中的淚水掉下來，就怕蘇素更生氣了，那可憐悽慘的模樣讓在場的人都動容了。
可是蘇素卻沒有，她眼中只有恨意，她狠狠地甩開他，恨道：“都怪你！你不該來這個世上的！”
王媽媽忙接過林若嵐那小小的身子，擋在他的身前，有些詫異和生氣道：“少夫人！”
樂笑等人更是愣在原地了，往日那個溫柔和親的少夫人，怎麼會這麼對小少爺？
“要不是他！我爹就不會死！我爹就不會死……”
那一段悽慘的日子像是重播一般，一遍一遍地出現在腦海中，爹爹臨死前的擔憂和不捨的眼神，總是一次次刺痛她的心，要不是林清言不辭而別，她爹爹就不會因爲她的事而鬱結於心，最後還撒手人寰！
原本尖銳嘶啞的聲音慢慢地變得充滿了顫抖和無助，蘇素雙眼朦朧起來，淚水一滴滴地掉了下來，心中涌起了一陣悲涼和絕望，渾身無力，只覺得很累，很累……
林若嵐見蘇素哭了，忙走到她身旁，強打精神笑道：“阿孃，有嵐兒在，您不要哭了！”
“滾！”蘇素哭紅了雙眼，像是一頭兇猛的猛獸般，發出攝人的冷光，一把將林若嵐推開。
“素素！”在門口林清言看到這一幕，更是覺得心都要跳出來，快速地將林若嵐那小小的身子摟在懷中，震驚地看着蘇素。
“滾！都給我滾！”蘇素見到林清言，心中的恨意不減反增，冰冷怨恨，眼中淚水不斷，憔悴而脆弱，與往日那溫婉和善的蘇素簡直是判若兩人。
“素素，你怎麼了？”林清言將懷中的林若嵐交給了王媽媽，自己則向蘇素走去，很是疑惑心疼，因爲蘇素的眼中那滔天的恨意，是他從未見過的，彷彿像是一隻受傷了的小獸最後的負隅頑抗，那般的絕望，卻又倔強。
“你別過來！”蘇素像是現在才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即是痛苦，又是心疼，更多的則是對林清言的煩躁，她雙手擋在前面，企圖阻止林清言的靠近，瓊首低垂，讓人看不清的表情。
“素素……”林清言腳步停頓了一下，眼神中的疑惑之色更濃重了。
“出去吧，我求你出去吧。”蘇素哽咽着，聲音中透着無限的悲涼和祈求。
林清言薄脣緊抿，看了她良久，見那單薄的身子微微地顫抖着，恨不得將人摟在懷中，輕聲哄着，可是又想起剛剛她語氣中的冰冷哀怨和祈求，心中無奈，最後才緊握着拳頭，不捨又有些擔憂地走了出去。
“我出去了，你好好靜靜吧。”
蘇素將頭轉向另外一邊，就是不想看到那張讓她又愛又恨的臉。
待房間的人全都出去了，房門關上後，蘇素有些脫力地坐在地上，臉上無悲無喜，任由眼淚流出，只有那雙飽經滄桑的美目中透着無限的怨恨和恨意，其中更是有不能言語的淒涼和無奈。
而林清言則站在房門外，久久地不能言語，一步都不敢走開。
回想起蘇素剛剛那雙飽含恨意的杏眸，他心中便是撕裂般的疼痛，難道她心中是這般恨他的？
其實剛剛在蘇素失控的時候，他便來到了院門口了，當他聽到那一巴清脆的巴掌聲，便心急如焚地想要衝進房間裡去，可是卻被蘇素那怨恨無情的話語驚呆了，那些傷人至深的話，真的是出自他那溫柔善良的妻子的口中嗎？
她不僅恨嵐兒，她也恨自己……
一想到那熟悉溫暖的人兒不再與自己近親，而是築起一道道圍牆，將兩人狠狠地隔開時，他只覺得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直到身邊的小人輕輕地拽了拽他的衣袖，他纔回過神來，看着那淚流不止的兒子，林清言的心是真的碎了。
“爹爹……”
“嵐兒別怕，爹爹在。”他將他小小的身子抱入懷中，聞着那熟悉的香氣，更是忐忑不安，慌張無措了。
“爹爹，阿孃是不是生氣了？”林若嵐小心翼翼地問道，就連眼淚都不敢擦。
“爲什麼這麼說？”林清言強忍着心中酸楚，勉強笑道。
林若嵐低着頭，任由眼淚從臉頰旁流下，不安道：“因爲以前嵐兒惹阿孃生氣的時候，阿孃就會這般恐怖……”
“你阿孃之前也打過你？”林清言詫異道。
林若嵐慌忙地搖了搖頭，着急地爲蘇素開脫道：“不是的！阿孃沒有打我！沒有！”
“可是……”林清言心中翻起驚濤駭浪，心中有些搖擺不定了，他不肯相信蘇素竟然會打林若嵐，畢竟他看到的蘇素，從來都是嘴角含笑，慈愛地對待着林若嵐的。
“爹爹！阿孃真的沒打我！”林若嵐見林清言那震驚的表情，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做錯事了，更是着急了幾分，眼淚流的更快了，開始小聲地嗚咽起來了，雙眼通紅的，很不可憐。
“嵐兒別哭了，爹爹信你。”林清言輕聲哄着，將他摟在懷中，眼神卻是飄在了那緊閉的房門上。
“兒子！嵐兒！”
“哥哥，怎麼了！”沒一會兒，齊氏和林和穎便來到了，見父子相擁，林清言臉色陰沉，林若嵐無助流淚，便知是發生了事了。
齊氏心疼地抱過縮成一團的林若嵐，看着他臉上又紅又腫的掌印，更是氣急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哥哥……”林和穎也被嚇到了，下意識地看着林清言。
可是林清言薄脣緊抿，並沒有看衆人，依然呆呆地看着那緊閉的房門，目光遊離，很是陰沉的模樣。
齊氏見狀，便知是不能從林清言口中聽到什麼了，只好轉頭向王媽媽等人，嚴厲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王媽媽有些忐忑，猶豫道：“是少夫人她……”
“她怎麼了？”齊氏皺眉道，很是不悅。
“少夫人像是突然發狂了一般，打了小少爺一巴掌。”王媽媽在周媽媽的示意下，終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道。
“這可是真的？”齊氏被嚇了一跳，不敢相信道。
王媽媽點頭道：“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