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素有些愣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依舊站在門前，並沒有往前走。
林清言見她低頭不語的模樣，心中有一股莫名的陌生與彆扭，有心說兩句話，只是又怕她誤會，便只好繼續沉默下去了。
倒是蘇素先開口道：“剛剛小鼬和小白對我說，那些猛獸是有人驅使的，你可查出來什麼了嗎？”
“有些線索了，只是還不能肯定。”林清言搖了搖頭道：“不過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嗯。”蘇素輕輕地點了點頭：“沒事便好。”
林清言見她衣衫單薄，臉龐微微低下，隱藏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表情，他實在受不了兩人之間這陌生彆扭的氣氛。
忍不住起身上前，在距離她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了，語氣中帶着些祈求，輕聲道：“今晚你留在這裡陪陪嵐兒好不好？”
“好。”聽着那低沉磁性的嗓音，蘇素再次點了點頭，擡頭望向那高大的身影，只見那深邃的眼眸中反映着她的身影，那般的欲言又止和抑制。
兩人相對而視，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默默地看着對方，彷彿此時此刻，她和他便是對方的全世界。
他的眼中只有她，溫柔和糾結。
她的眼中有不捨和依戀，卻被她深深地隱藏起來了。
明明相愛的兩人，中間卻有着一條無法跨越的橫溝。
看着她清澈透亮的眸子裡透着無限的哀愁和不捨，只覺得心中撕裂的疼，想伸手將她擁入懷中，腦海中卻一直浮現蘇素離去時那淒涼無助的眼神，這讓他根本無法再次親近這位陌生而熟悉的人兒，他對蘇素的愧疚像是一條粗粗的繩子將他緊緊地捆紮起來了，將他捆得透不過氣來了。
蘇素當然看到林清言眼中的愧疚和傷痛，嘴角扯出一絲微笑，撇開目光，再次低着頭。
“我……”林清言想要開口解釋，卻被蘇素打斷了。
“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的。”蘇素溫和地笑道：“我這次回來只是爲了看看嵐兒，等過一段時間，他不似現在這般頹廢的話，那我便會離開的。”
“離開？”林清言聞言有些着急了，心亂如麻道：“你要離開了嗎？”
蘇素笑道：“是啊，我得離開了，也許在外周遊，我能找到回家的路。”
即使那個世界並沒有她牽掛的東西，不過那畢竟是她熟悉的世界，那纔是她的根，她的源，在那裡，她是她自己，而不是盜用別人身體的小偷。
“回家？”林清言驚愕地看着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覺得心再次撕裂的疼，他似乎從來都沒想過她會離開，離開這個世界，永遠地消失在他的生活裡……
看着他痛苦的模樣，蘇素有些不忍地撇開了頭，手心緊緊地握緊。
“那你以後還會回來嗎？”林清言的聲音聽起來低沉顫抖，帶着絲絲哀求和不捨。
蘇素低着頭，依舊緊握着雙拳，裝作毫不在乎道：“我答應過嵐兒，待他功成名就的時候，我便會回來看他的。”
“那你如果回家了怎麼辦？”林清言依舊是沉沉地道。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會回來看嵐兒的。”
既然她答應了嵐兒，便會遵守承諾。
林清言聞言後，一把將蘇素抱在懷中，顫抖地說道：“你一定要信守承諾！你不許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蘇素想將他推開，可是一看到他這般脆弱的模樣，心都軟了一片了，最後竟輕聲哄道：“好，我答應你，我要真的離開，我會回來和你們說一聲的。”
“嗯。”林清言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重重地點了點頭，再次將她抱緊。
蘇素試着伸手將他推開，只是無奈林清言實在太過用力，像是岩石般結實，她根本推不開，只好站在那裡任由他抱着。
“你們在做什麼！”姜牧一開門，便看到林清言緊抱着蘇素，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場景，心中一陣怒氣，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姜牧便一拳打了過來。
林清言忙用身子護住蘇素，硬生生地接下了姜牧這一拳，因着姜牧是在盛怒之中，自然是用盡全力的，林清言接下這一拳後，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你爲什麼打人！”蘇素見林清言臉色蒼白的模樣，更是着急得快哭了，忙從懷中取出一顆丹藥，喂到他的口中道：“快把這藥吃了！”
林清言吞下藥丸，笑了笑道：“沒事的，不用擔心。”
姜牧此時雙眼都紅了，見他們倆依舊旁若無人的親暱，更是滿腔怒火，怒吼道：“她纔剛過世不久你就抱着另外一個女人了！你對得起她嗎？”
林清言將蘇素護在身後，聽到姜牧的話後，臉色也是一僵，沒話反駁。
姜牧見狀，便以爲是說中了林清言的心事了，更是嘲諷心疼道：“你說過會好好照顧她的！但是現在她屍骨未寒你竟另結新歡了！你還是人嗎？”
蘇素知道姜牧是在爲自己打抱不平，心中不僅覺得好笑，又有些生氣，有心解釋兩句，只是卻又不知怎麼開口，只能呆呆地站在林清言的身後了。
“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的話，我一定會將她帶走的！”說着說着，姜牧眼中竟還流出眼淚來，自責後悔道：“如果離開了你，也許她便不會墜崖了，也不會這麼快就死了……”
看着姜牧這麼痛苦黯然的模樣，兩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蘇素有些不忍地上前道：“人死不能復生，你……”
“你算什麼東西！你滾！”姜牧一看到蘇素，便忍不住咆哮道：“你有什麼資格提起她！”
蘇素被姜牧這麼瘋狂的一面嚇到了，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不敢再上前了。
林清言再次將蘇素護在身後，皺着眉頭看着他道：“你爲什麼會來這裡？”
姜牧似是深受打擊一般，只顧着自己傷心落淚，也不看他，一直頹然愧恨着。
蘇素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林清言，“這該怎麼辦？”
“沒事。”林清言安撫地看了她一眼道：“他等會兒就好了。”
姜牧聽見兩人說話，略帶恨意地看着林清言，不敢相信道：“你上次說愛上的人就是她？”
“她爲你生兒育女，爲你操持家事，甚至還因爲你失去了父親，你怎麼能這麼對待她？”想起蘇素失去孩子時那絕望的表情，姜牧只覺得心如刀割，如果是他的話，他一定不會讓她的臉上出現那種讓人心疼憐惜的表情！
“是我愧對她了。”林清言沒有否認，深邃的眼眸裡全是自責與愧疚，他知道姜牧口中的她並不是她，但是他確實辜負了他這一生中第一個愛的女人，他確實是錯了。
蘇素聞言，也有些不知滋味地低下了頭，雖然不是她主動奪舍的，但是她霸佔了別人的身子，這是事實。
“我要把嵐兒帶走！”姜牧擡起頭望着他，眼中全是決絕和失望。
“不行，嵐兒是我孩子。”林清言皺眉拒絕道。
姜牧嘲諷道：“你有資格當他的父親嗎？他孃親屍骨無存，你卻抱着另外一個女人在這裡卿卿我我？你這個畜生！”
蘇素聞言，也皺着眉頭了，這姜牧反應似乎太過了，難道自己在他心中已經是有這麼重的地位了嗎？
姜牧瞥見蘇素輕皺眉頭，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再次開口不屑道：“東施效顰！你和她相差十萬八千里！你永遠都不可能比得上她的！”
林清言見姜牧越發瘋狂了，忙上前阻擋了他的視線，就怕他瘋狂起來會傷害蘇素：“你究竟爲什麼會來這裡？”
“我爲什麼會來？”姜牧自嘲地笑了笑道：“因爲我查到了她馬車失事的原因了，原想着快點趕來與你商討一下，可是沒想到卻看到了這麼讓人噁心的一幕！”
“你查到什麼了？”林清言也不在乎姜牧語氣中的怒氣和嘲諷，有些着急道。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姜牧嫌棄地撥開林清言的手，“以後她的事我來負責，不需要你來假惺惺了。”
“她是我妻子！”林清言本來心情就不大好，姜牧還一次又一次戳他的傷心處，現在又這種態度，再也壓抑不住，也來火氣了，揪着姜牧的衣領怒道：“她是我的妻子！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妻子？你有把她當你妻子嗎？當年你藉機潛入蘇家，害她父親身死，還讓她爲你苦苦守候了五年，你說，這一件件事不都是你造成的嗎？”姜牧此時也來脾氣了，也顧不上有蘇素這個外人在了，將當年的事情一件一件都說了出來了。
這讓一旁的蘇素都愣了，什麼叫做潛入蘇家？什麼叫做害她父親身死？
難道林清言當年到蓮花村不是爲了王一煬，而是衝着蘇家去的？
可是他爲什麼要潛入蘇家？蘇家有什麼秘密嗎？
蘇素腦子裡一片昏亂，就連眼前人快要打起來了也沒什麼反應，而是依舊愣愣的。
玉蟬！對了！王一煬來蓮花村不就是爲了玉蟬嗎？難道林清言也是衝着玉蟬所去的？
蘇素愣愣地臉色陰沉的林清言，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你當年去蓮花村是爲了玉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