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冠路
聽見華楚雅要另升一個丫鬟做大丫鬟,華楚丹瞬間想到的是她要壓制自己,當下就要反對。
可是桂媽媽阻止了她,然後笑眯眯地對華楚雅道,
“那敏兒素來是個好的,勤勤懇懇,做事也盡心。可是卻不夠機靈,主子要做什麼,她心中從來不琢磨,而是叫做什麼就做什麼。這個樣子,只怕夫人並不喜歡。”
華楚雅早想好了對策,見桂媽媽滿臉堆笑,自己也笑起來,說道,
“這也礙,若是孃親不滿意,身體大好之後再換一個就是了。如今孃親身體不適,換丫頭本就是爲了照顧她,敏兒正是適合。”
她就是咬定了,要敏兒,不要紫兒。
華楚丹在旁將手中的帕子扭得成了一團皺巴巴的布,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與華楚雅對着幹,但是桂媽媽出馬,自己就在旁看着。
“夫人病了,若是丫頭不夠聰明,只怕適得其反,加重夫人的病情。”桂媽媽蹙着眉說道。
“可是敏兒也服‘侍’了這一陣子,看起來極好的,桂媽媽你擔心的問題並不會出現。”華楚雅游刃有餘地說道。
桂媽媽與華楚雅你來我往說了這麼些,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氣,她雖然是奴才,但也是極有體面的,已經在沈金‘玉’身邊跟了十幾年了。何曾如同今日這般,被一個小丫頭質問着這樣爲難?
她微微沉下了臉,低聲道,“老奴服‘侍’了夫人那麼多年,想來比較瞭解夫人的。”
“我是我孃的‘女’兒,人人都說母‘女’連心,想來我也算了解我娘。”華楚雅眼也不眨地說道。
華楚丹這時忍不住了,叫道,“孃親最是寵愛我,與我纔是真正的母‘女’連心。另外桂媽媽瞭解孃親,我們加起來,比你加了解。就讓紫兒做了大丫鬟罷。”
“不行,孃親病了,那紫兒並突出表現,敏兒反而做得極好。要升,便升了敏兒。”華楚雅反駁道。
兩人相爭,都不願意讓一步,於是事態越演越烈,吵得越來越‘激’烈。
桂媽媽在旁,憋了一肚子氣,本來收了紫兒銀子,也不是非辦成此事不可的,可是華楚雅的一連串反對,倒讓她生出一種必贏的心態,爲了臉面也得必贏。
當下加入華楚丹的陣營,與華楚雅大講道理,大打感情牌。
可是華楚雅也已經打定了主意,是必不會退讓的。她一副咬定青山不放鬆的樣子,就那麼堅持着掐下去。
這讓得桂媽媽心中大怒,暗道果然從前我與夫人一般,都不願意幫你。你看,你這麼固執,一點兒也不給別人面子,別人爲何要幫你?不就是代理管家麼?還什麼都不會便不尊重我,看我怎麼落你的面子。
一邊想着,嘴上一邊勸着,並不願意真的輸了。
吵吵嚷嚷個不停,可是彼此都說服不了對方,或者說雖然被說動了,但是理智上卻不願意認輸,死死咬住不動口。
吵了好一會子,華楚丹整張臉已經氣得通紅了,她一拍桌子,恨聲道,“既僵持不下,我們這便去找孃親評理罷。”
這話一出,華楚雅與桂媽媽一同爲難起來。
如今沈金‘玉’病得不輕,若是一道去打擾,只怕對她的身體不好。
看到華楚雅遲疑,華楚丹得意了,“怎地,是怕去了,孃親同意我的意見麼?”
“我怎會怕?孃親必定要同意我的。”華楚雅被一‘激’,當下冷笑道。
“既如此,就去孃親跟前說個明白!”說完,華楚丹站起身來,就要掀了簾子出去。
桂媽媽在旁,想要阻止,可是就連大小姐華楚雅,也站起身來跟着去了。
她想了想,如今是華楚雅代理管家,按說這些事是她處理的,若是沈金‘玉’發怒,最多也是衝着華楚雅去,與自己關。
於是原本想勸的心淡了下來,也跟着走向漱‘玉’齋。
妙丹軒外頭偷聽的丫頭十分多,大家屏着氣,聽得津津有味。如今看到要去漱‘玉’齋繼續鬧劇,忙都跟了去。
因爲沈金‘玉’治下十分嚴苛,所以丫頭們都怕她。此番要去偷聽大小姐與二小姐對掐,她們都特別小心,攝手攝腳,且又屏氣凝息。
到了漱‘玉’齋,華楚丹一路走了進去,口中一邊叫着“娘”。
喊到第二聲,裡間一個丫頭忙走出來,低聲道,“二小姐,夫人才睡下,請您小聲些。”
華楚丹被阻止了,心中不悅,她眯着眼睛打量了眼前的丫鬟幾眼,突然問道,“你叫敏兒?”
“奴婢正是敏兒。”那丫頭忙低聲應道。
“嘿嘿……”華楚丹冷笑兩聲,繞過敏兒走了過去,“我孃親醒着,你卻對我撒謊,遲些再與你計較。”
那敏兒嚇得忙跪了下去,苦苦搖頭,“奴婢並撒謊。”
華楚雅看了敏兒一眼,道,“孃親睡着了,不讓你進去難不成不是應該的麼。”
說着,也繞過敏兒走了進去。
桂媽媽在後頭,白胖的臉上笑眯眯的,可是眼睛卻極冷,她冷冷地瞥了敏兒一眼,這才走進去。
敏兒被桂媽媽冰冷的眼神嚇了一跳,當下怔怔地跪着,不敢再說話。
這時,一個丫頭掀了簾子走進來,柔聲道,“敏兒,你沒有事罷?怎地這般?”
敏兒擡頭,說道,“紫兒,我並不知,二小姐與桂媽媽,因何就對我生了氣……”
卻說華楚丹進了沈金‘玉’臥室,見沈金‘玉’躺在‘牀’上,忙上前去,握住沈金‘玉’的手一頓撒嬌。
這是極不合時宜的,華楚雅眉頭跳了跳,上前去,先是掀起了紗帳,接着又拿帕子幫沈金‘玉’擦虛汗,口中低聲請安。
沈金‘玉’垂下眼瞼,咳了咳,問道,“都到這裡來,可是有事?”
華楚丹橫了華楚雅一眼,當下便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她一邊說着,沈金‘玉’一邊咳着,華楚雅嚇了一跳,忙拿水來服‘侍’沈金‘玉’喝。華楚丹也有些焦急,但見母親如此,只有停下來暫時不說,不過眉頭確實皺了起來。
這時那丫頭敏兒已經進來了,她手腳輕巧地拿了東西墊着,半扶着沈金‘玉’,讓她半躺半坐,接着又從華楚雅手中接過水,加了些熱水,見溫度適合了,這才喂沈金‘玉’喝。
沈金‘玉’咳過了一陣,終於停了,她喝完水,看了一眼華楚丹,又將視線移向桂媽媽,道,“都是小孩子,只會吵架。桂媽媽,你說罷。”
華楚雅大急,桂媽媽是偏向華楚丹的,讓她來說,豈不是盡是對自己不利?
這麼一來,就要出言阻止,可是見沈金‘玉’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莫名,讓她瞬間便不作聲了。
華楚丹挑釁地看了華楚雅一眼,心中得意非凡。
桂媽媽聲音頗爲好聽,加上又是老油條,極會說話,兩方爭執一事,讓她說得天‘花’‘亂’墜,卻又是偏向丫鬟紫兒的。
沈金‘玉’聽完,並沒有立刻說話,反是微微閉上眼睛,似乎在想着什麼。
華楚雅心中着急,再也忍不住了,口中道,“孃親,‘女’兒並別的心思,只是見這敏兒‘侍’候孃親還算好,所以打算升了她。等孃親好了,不滿意再換一個。”
沈金‘玉’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身旁的敏兒,緩緩道,“敏兒的確是‘侍’奉得不錯,便先升了她做大丫鬟罷。”
這話讓華楚雅大喜,華楚丹大驚。桂媽媽不知爲何冷汗涔涔。
華楚丹驚過後,當下跺着腳叫道,“孃親,那紫兒聰明,你爲何不用紫兒,反要聽大姐的?她原本並心幫你找大丫鬟,只是聽了我們要升大丫鬟,才走出來作對的。”
沈金‘玉’看了華楚丹一眼,說道,“原是敏兒較爲合適。”
這眼神極爲奇怪,旁邊一直繃着的桂媽媽見了,心中一陣發涼,見華楚丹還要反駁,忙使了個眼‘色’。
桂媽媽多次幫華楚丹,使了許多眼‘色’,尤其是最近,使的每一個眼‘色’都極有用。所以這次華楚丹收到眼‘色’,以爲桂媽媽有什麼好法子,便閉上了嘴。
沈金‘玉’瞥見兩人互動,又是一陣咳嗽聲響起。
咳了許久,她才停下來。
華楚丹見她停下來了,忙對桂媽媽使眼‘色’,示意她說話。
桂媽媽哪裡敢說話,當下使了個眼‘色’,接着微微搖了搖頭。
“此事就此作罷,先升敏兒爲大丫鬟。她這幾日服‘侍’我,服‘侍’得不錯。”沈金‘玉’沉聲說道。
華楚雅大喜,當即就笑起來,目光是不由自主地看了華楚丹一眼。
這一眼讓華楚丹心中難受起來,她認定這是向自己示威,於是跺了跺腳,叫道,“孃親,你爲何幫着大姐,不幫人家?桂媽媽就比你好,是站在我這邊的。”
“是麼?”沈金‘玉’極緩極輕地說道,又似是在反問。
這聲音讓桂媽媽心中直打鼓,她額頭上冒出了虛汗,一滴一滴往下流。
“沒錯,桂媽媽幫我,你不幫我,我以後和桂媽媽親,不理你了。”華楚丹賭氣地轉了身子,背對着沈金‘玉’。
“撲通——”桂媽媽聽到這裡,軟了雙‘腿’,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夫人,二小姐只是開玩笑。”桂媽媽顫抖着聲音叫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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