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金鐲斷開
華恬與華楚宜、華楚芳、華楚枝三人一道坐在車裡,並不說話,只是閉目養神。
可是不知爲何,華楚宜對華恬的敵意,特別明顯。一路上總是拉着華恬說話,話中意有所指,句句不離指責華恬。
對此,華恬只做聽不懂,笑着聽下去。
在這車裡,即便她爭贏了,也無甚好處的,因此懶得爭了。
不得不佩服的是,這華楚宜真是天生會說話,說出的話都是聽着只是稍微不舒服,細思之下卻處處是陷阱。
華楚芳聽着,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總會附和幾句。
華楚枝保持沉默,拿着書在手中看着,兩耳不聞窗外事。
到了劉碧荷府中,下了車,便由一個年紀雖小但已經頗具風情的婢女引進去。此人正是綠蘿。
“素聞華家的小姐們上門去做客,從來不會遲到,如今見了,果真如此。”綠蘿一路引着衆人前進,一路保持着禮貌而又巧笑嫣然地說道。
“這正是家母平日所教,算不得什麼。”華楚宜笑着回道。
一路進去,見假山臨水,又有修竹裝飾,路旁各式花草都有,景色甚是奇異,與山陽鎮別的府上略有些不同。
“碧荷姐姐家中可真漂亮,與別的府邸大是不同。”華恬一邊打量着兩旁的景色,一邊羨慕地說道。
“六小姐真會說話
。不過若是小姐聽見了,定要高興的。這正是她來了之後,着花匠打理的哩。”綠蘿聽了。笑得眉毛彎彎,放慢了腳步,走在華恬身旁一道說笑。
這麼一來,大家還是往前走着,可是華楚宜、華楚芳、華楚枝便沒有人招呼了。
華楚芳、華楚枝還沒有什麼,華楚宜卻是氣得心裡嘔血,恨不得上去撕了華恬。
一路上心思各異。很快便到了一個雅緻的園子裡,一進園子。衆人都聞到了一陣清香。
“咦——”華楚枝聞到荷香,吃了一驚,舉目看去,見園子有一半是荷塘。
如今夏日。碧綠的荷葉圓圓,荷花朵朵,說不出的美麗寫意。
“唔,好香啊!”華恬當先叫了出來。
劉碧荷家中竟然有一大片荷塘,果真是罕見了。那一輩子她沒有被邀請來過劉碧荷家中,根本不知道。
“我家小姐自小喜愛荷花,故此這園中便有這荷塘。”綠蘿見了衆人眼中的驚歎,與有榮焉地說道。
華恬聽了,眸中一閃。如此說來。劉碧荷在家中很有地位麼?竟然能讓家中專門爲她修荷塘,還是在一個她有可能不會來的偏遠之地修築。
可是如果真有地位,那麼她爲何會被打發到山陽鎮來?
就她所知。一般金貴的京中千金,都是留在京中教養的,斷不可能被送到一個小鎮上來。
庶女、犯了無法諒解的大錯的嫡女、有了後孃的嫡女,這些人才有可能被送到鄉下的鎮子來生活。
真正受寵的女孩,是家中的嬌客,從小是被貴養着長大的。京中人才衆多。各府能夠請到的教養嬤嬤,各種名師。都是小鎮子比不上的。
“華家姐妹們都來了麼?”劉碧荷穿了一身水紅色的襦裙,嫋嫋娜娜地走了出來,她掃了一眼華恬幾人,驚訝道,“咦,華家大小姐、二小姐怎麼不曾來?”
“大姐姐、二姐姐近日身體抱恙,大夫吩咐需要臥牀休息,因此沒有來
。”華楚宜作爲華家來客中的老大,上前答話。
她這是第一次見到劉碧荷,見她長得漂亮,氣度非凡,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原是病了,我這兒有從京中帶來的老參,晚些時候回去,你們記得拿些回去罷。”劉碧荷目露擔憂地說道。
聽到劉碧荷隨口就說要送老參,華楚宜心中有些吃驚,但是面上卻不顯,答道,“謝謝劉小姐一番美意。不過老參珍貴,且我家中亦有老參,自是不好要劉小姐的東西。”
劉碧荷點點頭,“不用客氣的,若需要,只管開口。”
很快,華恬幾人便被劉碧荷引到荷塘中的一個大亭子坐着。
這亭子是一個觀景臺,三面都是蓮葉荷花,又靠着水,因此清涼中帶着清香,是個難得的佳地。
感受着微風,呼吸着荷香,華恬心曠神怡。
陸陸續續,等到華恬注意到的時候,已經來了很多女子了,荷塘中偌大的亭子,顯得有些擁擠了。幸好岸上通到亭子的通道上方,也是遮起來的,沒有太陽曬到,亦可做遊玩之所。
衆女子聚在一道,少不得你來我往說些笑話,又或者說些彼此的愛好志向,找到有共同愛好的感嘆一番。
華恬仍然是跟在劉碧荷、林碧玉、鄭珂、範明珠等人坐在一起,她並不怎麼說話,只是聽說話,不過會不時用讚賞和崇拜的眼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就這麼簡單,她竟然刷了不少好感,讓得幾個女子對她好感度又上升了不少。
這正是華恬想要的,無論在什麼地方,一個能夠及時表現讚賞、崇拜的聽衆都是十分受人喜愛的。
在華恬一邊聽,一邊在心中分析所得到的信息的時候,一個長相漂亮的小姑娘走了過來,向華恬道,“六娘,聽說你是北地回來的。可否給我們講一講北地的風光?”
她這一打岔,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投在她的身上,猝不及防之下,這小姑娘嚇了一跳,接下來的話也吞了回去
。
華恬看了看這個女孩子,有些眼熟,但是並不知道名字。不過,她是真的好奇,還是別有意圖?
“易婷婷,你要聽什麼呢?六娘年紀小,能記得多少?”鄭珂開口,半點面子也不給。
“呵呵,我們就是好奇,想知道是怎麼樣的。”易婷婷重新又揚起笑容,說道。
華恬注意到,她在說話之前,看了不遠處的人羣一眼。到底是誰呢?
華恬不着痕跡地也看了看那個方向,那裡有一個熟人,華楚宜。
“北地很是壯麗,秋天樹葉大多黃了,冬天下着大雪,很冷。婷婷姐是要知道這些麼?”華恬收回目光,笑眯眯地看着易婷婷。
按照她如今的年齡,她實在想不出,華楚宜會如何爲難自己。詩詞歌賦這些,大家都知道她不懂,根本爲難不起來。
“是呀,書中都有寫的,婷婷姐你是要知道這些麼。”鄭珂要笑不笑地說道。
她年齡比易婷婷稍大,卻專門叫易婷婷爲“姐”,自然是故意寒磣她的。
易婷婷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原來如此,我還道會有多大的不同呢。”
“是很不同的。”華恬說着,目光看向劉碧荷,又看看鄭珂,問道,“各位姐姐,我便去跟她們說一說罷。”
“你才五歲,又不是說書的,哪裡有好的口才去說?坐着罷,若易小姐想知道,下一回我讓我爹爹請一個說書的來,再請了各位一道去聽。”鄭珂老神在在地看着易婷婷,笑意吟吟地說道。
“鄭姐姐說得有理,是我冒昧了。”易婷婷的笑臉終於僵了,說完話便轉身走了。頗有一種逃命的感覺。
華恬看着鄭珂,好奇問道,“鄭珂姐姐,爲何不能去說給她們聽?”
“那個易婷婷呀,和華楚宜交好,平時說話最是喜歡陰陽怪氣,這次好端端的,來讓你去給她說北地風光,顯然是要給你找不自在
。鄭珂喜歡你,這才把她趕跑。”範明珠在一旁答道。
華恬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目光又看了看不遠處低聲說話的易婷婷與華楚宜,轉頭回來對鄭珂道,“謝謝鄭珂姐姐。”
鄭珂擺擺手,“這算不得什麼,你以後自己也注意些就是了。”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會不讓六娘過去呢,現下可算是知道了。”劉碧荷在一旁,似乎是才反應過來,對着鄭珂笑着說道。
“碧荷妹妹往後也要注意些,那幫子人,最是喜歡面上笑意盈盈,私下裡捅刀子。都不是好相與的。”鄭珂提醒道。
華恬在旁暗地思量,如此說來,我也差不多是這樣,不過我不表現出來而已。
這麼一想,又有些汗顏,不過卻並不後悔。
她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覺得時機尚可,便將戴着金鐲子的左手豎起來,拖着自己的腮幫子。
這廂劉碧荷點點頭,接受了鄭珂的提醒。視線在華恬身上轉了一圈,看到了她手中的金鐲子,笑道,“咦,六娘今日多戴了一個金鐲子呢。”
這麼一說,大家的目光都移到華恬的手腕上。
華恬裝出不好意思的樣子,低聲道,“這是前日嬸嬸給的。”
“看着樣式倒不錯,上面的圖案頗爲精緻。”劉碧荷把華恬的手腕拉了過來,仔細觀察着。
華恬見她看着的樣子不大方便,於是道,“碧荷姐姐要看,六娘解下來給碧荷姐姐看罷。”
她才五歲,說這些話倒不會被劉碧荷記在心裡,覺得她別有居心,因笑道,“我幫你解開來,讓大家也都看看。這簪上的圖案,算是難得了。”
說話間,已經把鐲子從華恬手中解了下來,仔細看着。
哪裡知道,她拿着上下翻看的時候,那鐲子“咯”的一聲,發出脆響,竟然斷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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