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冠路
華恬聽了初七的話,笑道,“我不過隨手救你,當不得什麼大功勞,難得你記在心上,三番四次幫我,我可真是佔盡了便宜。”
“小姐莫要說笑,哪裡是佔便宜呢。”初七說着,眸中便帶了淚光,“於小姐是舉手之勞,可是於奴婢卻是救命之恩。往後小姐但有差遣,奴婢不從命。”
華恬忙站起身來,走到初七跟前,將她拉了起來,溫言道,
“差遣什麼,另外說,你好好在漱‘玉’齋待着,莫要再被桂媽媽捉到辮子打殺才是。平日裡有什麼需要幫助,可與沉香說一說。”
說到這裡,她沉‘吟’半晌,道,“你如今被桂媽媽派遣來我這裡,表面看來是信任你,可是內裡卻未必。我想着,有背景的丫頭要上位,想踩着你上去。你回去之後萬事小心些。”
素來派遣到榮華堂打聽消息的丫鬟,最後都討不了什麼好,這些桂媽媽定然是心中有數的。她突然派了初七來,只怕打的也不是什麼好主意。
要麼是知道初七曾經暗地裡吃裡扒外,幫過自己,要麼是有背景的小丫頭要上來,將初七踩下去。
沈金‘玉’園中,如今少了一個大丫鬟的位置,漱‘玉’齋中的二等丫鬟們哪個不動心的?但凡有一個升上去了,三等的肯定要補二等的缺。
初七臉‘色’劇變,低聲道,“奴婢只是三等丫頭。怎地……”她說到這裡,住了口,想起自己是粗使丫鬟時。亦曾時時想着要升上去做三等丫鬟。
如今做成了三等丫鬟,心中卻希望進一步,去做二等丫鬟。
她並不是家生子,沒有助力,一切都是要靠自己。將來出府配人,除了看她在府中有照拂之人,亦要看服‘侍’過什麼人。做過哪等丫鬟的。
這華府內丫頭數,哪個不是削尖了腦袋往上爬的?‘陰’謀詭計、諸多手段。只有想不到,斷沒有做不出來的。
如今府中的丫頭們‘私’下里的競爭,比起其他府,算是少了。
華府因着沒有了男主人。華恆、華恪二人又小,暫時不需要爬‘牀’,暫時少了姨娘之爭。
“都是在府中做事的,大家都希望進一步,做些什麼便在所難免,你往後做事要‘精’細些就是了。如今漱‘玉’齋並不平靜,你手中的月例,可拿出些,挑一個好些的二等丫頭。每月孝敬着。往後有什麼,她自是第一個想到你的。”
初七聽了,連連點頭。“奴婢謝小姐指點。”
看到又在地下磕頭的初七,華恬心中思忖片刻,便道,“此番你回去了,若是桂媽媽問起,你便說不曾見過什麼人。但聽見了我在罵二姐姐。”
在初七驚愕的目光中,華恬並不停頓。繼續道,“我罵她敗壞祖宗名聲,損害了姐妹們的聲譽。你可都記住了?”
初七連忙點點頭,道,“奴婢記住了。”
“好。如今時間差不多了,你回去罷。”華恬退開幾步,看着初七道。
初七忙從地上站起來,又伸手拍了拍膝蓋處,直到看不到下跪過的痕跡,這才衝華恬點點頭,掀了簾子出去。
她的背影帶着幾分惶急,幾分釋然,瞬間便被簾子遮住了。
“希望你能夠在漱‘玉’齋好好待下去啊。”等完全聽不見初七的動靜,華恬才輕輕說道。
這人,可算是自己在沈金‘玉’園中的一個釘子了罷。
等到確定人走遠了,華恬在屋中走了幾步,接着又走進自己的臥室裡去。
齊媽媽此刻還在臥室裡面的,得想個法子,把她送出去纔是。
進了臥室,看不見齊媽媽,華恬便在臥室中四處看了看,這纔看到齊媽媽躲在衣櫃後方。
“小姐,可是人走了?”她以爲是桂媽媽派來的人進來搜索,因此大氣也不敢出,屏息躲着。
“走了。”華恬點點頭,示意齊媽媽跟自己出來,口中道,“如今桂媽媽已經注意到這裡,我們需得想個法子,讓你悄聲息地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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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媽媽點點頭,從衣櫃後方走了出來,跟在華恬身後。
華恬在前方探路,確定屋中沒有丫鬟,才招招手,讓齊媽媽出來。
到了明間,她掀了簾子出來,見到廊下站着幾個小丫鬟,便招了招手。
“怎地沉香、丁香都未曾回來?你們幾個,去找一找罷。”
幾個小丫鬟聞言,應了之後,便轟然散開,四處去找人了。
華恬站在園中,四處看了又看,沒發現人,才咳了咳。
齊媽媽偷偷走出來,往後邊的抱夏走去,伸出手來對華恬示意,她從這後邊走去。
華恬點點頭,這個齊媽媽也算是足夠警惕,知道此番最好不說話。
倚着廊柱,看着齊媽媽消失在園子後方,華恬這才輕輕舒了口氣,總算把人送出去了。
她回到屋中,將寫好的名單從宣紙下方拿了出來,默默看着。
這些人,這些都是府中舊人。找到她們,便能打聽到華府以前的事了,希望這些人,都記得多一點兒啊。
晚間,到了平時的時間,華恆、華恪還沒有回來,華恬便自己一人吃晚膳。
若是沒有猜測錯誤,兄弟兩人是去了鎮外找那個杏林高手,希望一切順利。
直到酉時,華恆、華恪兩人才一道回來,不過他們並沒有帶回大夫,甫進‘門’便被華楚雅派去等着的人問過一遍。
在兩人吃晚膳的時候,華楚雅帶着華楚宜、華楚芳、華楚枝幾人一道來了。
“大郎,那大夫可是怎麼說的?”華楚雅也不顧自己說話會打擾了華恆、華恪吃飯,急匆匆地說道。
她們收到的消息是大夫不肯來,哪裡願意死心。這會子專‘門’來打聽細節,希望能夠通過華恆、華恪說的細節,再度想法子。
華恆知道華楚丹今日又罵了自己妹妹一頓,說自己妹妹是寄人籬下,心中就一直不悅。如今見了眼前二房的幾人,恨不能刺幾句,可是他又覺得與這幾個‘女’子計較,若傳了出去失了體統。
在兩難中,他不知不覺地沉默下來。惹得華楚雅幾姐妹大急,彼此對視幾眼,又急急地看向華恪。
華恪‘性’子沒有華恆厚道,冷笑道,“那大夫說了,名聲難聽的人,他不願意出診。”
他確實如同沉香所擔心的,收到華恬的書信之後,第一反應就是不願意幫忙,可是第二反應,便是得去幫忙。他討厭二房的人,但是亦知道去幫忙了,於大房名聲大有好處。
那日才與華恬、華恆商量過,往後慢慢樹立起大房的名聲。如今正是一個好時機,所以他忍住了,在人前有禮地答應,果然贏得書院很多學子的讚譽。
可是終究不是心甘情願,回來了見到二房的人,自然是忍不住爆發出來自己的不滿。
華楚雅、華楚宜、華楚芳、華楚枝一愣,臉‘色’都有些複雜。
當中華楚宜蹙了蹙眉道,“怎能如此?那些傳言也是不知真假,如何就能斷定一個人的名聲了?”
自己母親名聲差,她們是不可能承認的,說話間,帶着沈金‘玉’受流言所累的意思。
華恆抿着嘴站在一旁,目光中眸‘色’複雜,看向華恬時加晦暗。
而華恪則放下筷子,冷笑道,“那杏林高手‘性’子古怪,他要說什麼,我們能如何?我們去了說明來意之後,被狠狠地罵了一通。”
“當真是沒有半點可能了麼?”華楚枝在華楚雅面前開口,“今日二姐姐之事,是我們的過失,沒有管束好她,讓她欺侮六娘。”
“這樣的過失,發生過多次了罷?不知道嬸嬸與幾位姐姐妹妹,一日到晚忙些什麼呢,竟三番四次讓二姐姐辱罵我妹妹。”華恪毫不客氣,冷冷地諷刺起來。
“我們——”華楚雅平時被華楚丹諷刺,心中積了一肚子氣,如今再聽到華恪這樣的話,當即氣得柳眉倒豎,就要出聲反駁。
可是卻被身旁的華楚枝扯了一下,頓了頓,便住了嘴。
華楚枝看向華恪,又看向華恆,道,“原是我們的不是,等我孃親好了之後,大郎、二郎與六娘,要我們如何道歉,都是一句話之事。如今當務之急,便是救我孃親去。”
被扯住了的華楚雅呼吸急促,聽到要救自己母親的話,便強忍着將怒氣壓住了。
華恆聽了華楚枝的話,心中的怒氣順了一點兒,這才緩緩道,“今日不曾請到大夫,天‘色’又晚了,那大夫往外趕人,我們便先回來了。明日會與林舉人再去一趟的。但是能不能請來大夫,我們並不敢肯定。”
“多謝大郎、二郎了。聞說大夫行事古怪,‘性’子乖張,我們多去請幾次,坐到盡人事便罷。”華楚芳在旁道謝說道,但是終究藏了‘私’心,點出“去請多次”,希望華恆、華恪能夠做到。
這事關大房的聲譽,華恬自然不會阻止的,對華恆、華恪道,
“雖然我惱怒於二姐姐的話,但是嬸嬸如今病得很了,我們總不至於太過計較。大哥、二哥明日去請大夫,記得要說些好話。”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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