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的醫院,人生地不熟,連溝通,都成了一件很有難度的事情。
好在,這個瀕海的東南亞國家,風土人情極好,陌生人之間見了面,都會微笑着點頭問好,除此之外,這裡的空氣和環境也特別好,除了個別幾天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剩下的時間,湛藍的天空裡,都斜斜地掛着一輪太陽,和煦的陽光傾瀉下來,灑在人的身體上,很是舒服。
不知不覺,雨洛躺在病牀上,已經半個月時間過去了。
剛開始的一段時間,她不能睡覺,因爲一閉上雙眼,便被夢靨纏繞,黑黢黢的夢裡,常常一瞬間變得血紅一片,她獨自一人置身於飄渺的空間裡,耳邊,滿是嬰兒的啼哭聲。
再後來,雨洛便不睡覺了,整日整日地靠在牀頭,視線,透過這個房間唯一的一面窗戶望着外面,看着外面人來人往、嬉戲打鬧,就這樣,過完一天。
自從那天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夜修宸,這個人,就好像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一樣,然而,不知道爲什麼,她卻總覺得他沒有走遠,常常在夜晚的時候,她剛躺下,便能感受到病房外的走廊裡,有一道執着的眸光黏在她的身上,等到她艱難地起身望過去,那道眸光,早已經消失不見,昏暗的燈光照射下,長長的走廊裡,只有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偶爾來往。
每每這個時候,雨洛的心裡,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說不清到底是鬆了一口氣,抑或是失望。
失望嗎?雨洛苦笑着,手已經能勉強活動了,緩緩擡起,覆蓋在空落落的小腹上,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候,卻好像是有一生一世那麼長,長到,她寧願忘記,那裡,從未有一個小生命來過。那個人,給了她這個小生命,卻又殘忍地奪去。她寧願,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可是,誰來告訴她,爲什麼在聽到莫司說他早就離開這裡回國的時候,她會難受地想哭,會有種再次被遺棄的感覺?
這一天,天氣特別晴朗,明媚的陽光早早地就透過窗戶照射進來,雨洛覺得,她的身體,好像一副年久失修的機器,快要生鏽。
“雨小姐,恭喜你,你的傷口癒合得很好,可以適當地下牀活動活動了。”
護士替雨洛檢查完身體之後,笑眯眯地對她說道,這個護士會中文,雖然有些音節聽起來很怪異,卻常常能讓她苦悶的心情有所好轉。
“謝謝你。”
雨洛禮貌地對着護士小姐點了點頭,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護士走後不久,房門再次被人推開,一個強壯的男人手裡拎着一個袋子,密封的袋子口,依稀能看到白白的霧氣在蒸騰。
“小姐,喝點粥。”
莫司恭敬地說道,將手中的袋子放到牀頭的櫃子上,拆開袋子,從裡面端出一碗清淡的白粥,上面稀稀疏疏灑了一些開胃的鹹菜乾。
“嗯。”
雨洛輕輕地“嗯”了一聲,醫生有交代過,吃一些清淡的東西更有利於傷口癒合,於是,每日三餐,便幾乎與這些淡而無味的白粥打交道,就連上面漂浮着的少得可憐的鹹菜乾,也只是偶爾隔個幾天纔有的特殊待遇。
莫司端起那碗白粥,用白玉湯匙舀了一勺,慢慢地遞到雨洛的嘴邊,粥的溫度事先就是調好的,不忍不冷,用袋子密封了帶來,保持了溫熱的狀態。
雨洛對着他搖了搖頭,莫司的眉頭微微皺了皺。
“小姐,你的傷口剛剛癒合好,不能太累。”
“我可以的,醫生說,我應該做一些失望的運動,吃飯也是其中之一。”
莫司瞭解自家小姐的脾氣,也不再勉強,抽了幾張紙,抱在碗的外面,小心翼翼遞到雨洛的手裡。
小小的碗裡,只裝了半碗的清粥,對於常人來說根本是可以忽略不計的重量,可是對雨洛來說,卻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她接過碗,捧在手心裡,在緩緩拿起湯匙,舀了一口放進嘴裡,不過簡簡單單的動作,卻讓她臉色憋得通紅,額頭上溢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汗。
有好幾次,莫司都忍不住想要接過碗,她卻對他笑着搖搖頭,眸子裡是一股讓人心疼的倔強。
小半碗粥喝下來,雨洛像是打了一場仗一樣,全身的衣服幾乎快溼透,十分悶熱。半個月來,有好多天都是靠輸營養液維持生命,她胃口本來就小,此時喝了小半碗,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莫司急忙從她手裡接過剩下的粥,放在袋子裡收好。
“莫司,我想出去走走。”
“小姐。”莫司明顯有些爲難,“你的身體纔剛——”
“莫司。”雨洛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視線移到窗外,那外面是這家醫院的草坪,紅花綠草藤條鞦韆,很有病人都在裡面曬太陽,“今天天氣很好呢,醫生說,要多多運動才行。”
雨洛再次將醫生的話搬了出來,莫司沒有辦法,畢竟,她說的,適當運動,確實有助於身體更好地恢復。
“嗯。”莫司點了點頭,“我這就去找輪椅。”
莫司的動作很迅速,片刻之後便找問醫院借來了一輛輪椅。
“小姐,小心。”
他低着頭,扶住雨洛的胳膊,讓她慢慢坐到輪椅上,每一個動作都小心謹慎,儘量不讓自己牽動她的傷口。
雨洛坐在輪椅上,莫司推着她除了住院大樓,視野一瞬間變得開闊起來,耳朵裡開始傳入各種各樣的聲音。
雨洛仰着脖子,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半上午的時間,空氣中還帶着清晨沒有帶走的露珠,和着明媚的陽光,化作清新甘甜。
她好像,都快忘記陽光的味道了。
“莫司,推我到草坪中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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