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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們是你的孩子。”林盒瞥了一眼在一旁玩鬧的三個孩子,淡淡地說。
蘇暖顯然已經陷入自己的思想中,眼神心不在焉,手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石桌,沒有迴應林盒的話。
“你來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啊?”林盒有些惱怒地問。
她回過神,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有點走神,你剛剛說什麼?”
林盒乾脆不理她。
她來這裡做什麼?她也不知道,因爲無處可去,因爲感覺到這個世界好像沒有她這個已經死了的人的容身之處,她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蘇暖喃喃說:“如果我和可可一起離開就好了……”
“那應該不是可可所希望的吧。”林盒開口,對於可可的事,他從不吝嗇自己的口水。
蘇暖苦笑:“你不會明白的,被留下來的人有多孤單。”
“我會不知道?真是可笑。”林盒惱羞成怒,“你在那裡強說什麼愁?!你會知道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在你的面前投入別人懷抱的痛苦嗎?你知道你愛着的人死去你卻什麼都不知道的悲哀嗎?你原以爲她離開你之後便會快樂,可是結果卻是痛苦一生的那種後悔嗎?你以爲你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你想過別人沒有?!如果你離開了,你的丈夫,孩子,怎麼辦?難道他們不會痛苦嗎?”
蘇暖笑:“就是因爲割捨不下,才甘願在這裡痛苦不是嗎?”
林盒愣了愣,抿了抿嘴脣,沒有說話。
蘇暖溫柔地看向自己的孩子:“我和可可一樣都選擇了留下,即使知道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即使知道未來的命運不一定圓滿,我們還是爲了愛的人留下了。”
“那你現在……”
“我現在,也不知道呢。”蘇暖幽幽地嘆了口氣。
蘇暖一直有個猜測,或許可可就是因爲自己的心魔才抑鬱而終的,不然以她的醫術,怎麼可能連這些病症都治療不好呢?蘇暖不知道她是否經歷了這樣的過程,在發現自己還有夥伴之前,好像孤獨的遊魂,看着這個不同的世界,莫名地產生孤獨的不安感,甚至不能和任何人說這種感覺,因爲沒人會理解這種感覺。
蘇暖以爲自己可以掩蓋這一切,可是,當她越來越容易受打擊時,她敏銳地意識到自己的心態越來越不正常了。
“不和你的丈夫說嗎?”林盒難得平靜地問。
“或許他已經感覺到了,可是這種心情,連醫術高明的大夫都沒辦法,最終還是要靠我自己。”
但是怎麼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不一步了……
閒來無事,蘇暖在庭院裡開闢了一方菜地,和滿園的花色極爲不搭,南遠忍不住吐槽幾句,但是一向寵溺妻子的忘舒笑笑便任由她去了。
即使是躲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鎮上,蘇暖還是聽到了關於皇帝的事情,皇帝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變化,最近還納了妃子,原先受寵的樑妃已經被後來的新妃取代,早就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太子則沉穩了很多,但是傳出了皇帝與太子不和的傳言,蘇暖聽到時,明白是自己的事成爲了他們之間關係不好的導火線,不由地嘆口氣。
煌越一向敬自己如母,自然是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吧。蘇暖除着草,邊想。
“娘,爹說太陽太大了,叫你回房呢。”蘇貢敏自願來當跑腿的,說。
蘇暖擦了擦額頭的汗,說:“好,馬上就來。”
當蘇暖看到廳中佇立的人時,不免撫着自己的心口,壓抑着難受的情緒,強扯出笑容,問候:“原姑娘,好久不見!”
一身青衣的原希音錯愕:“你不是死了嗎?”
蘇暖笑了笑,用手絹擦了擦手,坐下。
還有什麼比一個死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更讓人驚訝的呢?原希音皺眉:“可是武林中明明很多人都是親眼看見你被火葬的啊?”
“雙眼有時會騙人的不是嗎?”蘇暖指了指眼睛,平靜地說。
那她來這裡是做什麼?鬧笑話嗎?原希音一時難堪,本想公子心愛的女子去世,她可以趁此機會近水樓臺先得月,依現在的情形,恐怕是自找無趣了。
在原希音沉默的空當,蘇暖也在打量着她,不得不說,原姑娘真是個美人呢,身在武林,又作爲武林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武功高強,而且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與云爾有共同語言不說,站在他身邊也是絲毫不遜色的女子……
原希音本想開口離開,但是轉念一想,或許可以和夫人商量着,自己可以作爲公子的妾,一切以她爲尊,只要呆在公子的身邊就好,不知她能不能同意。
“夫人,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原希音清雅的聲音在大廳內迴盪。
蘇暖挑了挑眉,仍笑:“請說。”
“希音戀慕公子許久,不圖作爲公子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只希望可以在公子的身邊,只要夫人說的話,希音會事事遵從,只希望夫人能夠同意。”
“何不親自找忘舒說呢?”
“公子對夫人情深似海,衆人皆知,但是男子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夫人也應體諒。”
終於輪到自己了嗎?蘇暖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感覺到心的抽痛,云爾讓她來見自己是爲了不正面說這件事嗎?其實他早就想……不,不,她不能懷疑雲爾,云爾是怎麼樣的人,對自己是怎麼樣的感情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嗎?他絕不會這麼做的,絕不會……
“異人谷主居然求着人家當妾了,真是好風光啊!”南遠正好經過,聽到了她們的談話,又見平時不動搖的蘇暖居然傻傻地不知迴應,忍不住諷刺。
蘇暖與原希音同時回頭,兩人是完全不同的表情,蘇暖是很明顯地鬆了口氣,而原希音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霎時好看。
“公子在搞什麼鬼?怎麼會讓這樣居心不良的女人住進來?”南遠看着鐵鷹領着原希音到客房,不滿地問。
蘇暖說:“不知道呢。”
“小暖,這不像你,你心裡在想什麼?”南遠皺眉盯着消沉的蘇暖問。
蘇暖無奈地說:“沒有想什麼。”
“可是,這樣不像你……”
“南遠,其實,原姑娘說的,誰都沒辦法反駁吧,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屬於常理嗎?我又怎麼可能反駁什麼呢?”
話是這麼說,可是忘舒不是很明顯地不會納妾的人嗎?南遠不明白爲什麼聰明如蘇暖都想不明白,是因爲事情關己,失去了判斷嗎?
蘇暖能明顯地感覺到,原希音的到來是她與忘舒之間的一顆炸彈,不知什麼時候會爆發,可是她卻無力去阻止這一切,她總不能拿現代的道理解釋這個世界的一切吧……即使是可可窮盡一生都沒有辦到的事,她現在怎麼可能辦到呢?
不要管,不要看,不要再給自己的心套上枷鎖,應該一切都會平安過去吧……蘇暖安慰自己,殊不知,感情這回事,一件事沒解決,以後只會越來越麻煩,絕沒有得過且過一說。
憂心的南遠回到房間,忍不住和自己的愛人說:“我總覺得小暖不對勁呢。”
慕容風沒有驚訝:“恐怕忘舒找我們來,就是爲了這件事吧。”
“以前從不感覺小暖是獨自一人的,她雖然冷眼看着世間發生的事,可是不乏朋友,可是現在卻感覺她自怨自艾的濃重,到底是怎麼了?”
“最近看她也消瘦不少,估計心病由來已久了。”
“不知我能不能幫上忙呢。”
“依我看,忘舒把原谷主找來,多半也是因爲這個原因,至於原谷主的作用是什麼,還真是不明白。”
“要是忘舒真的敢納妾,我一定要帶小暖離開這裡!”
“你不要衝動好不好,孩子心性什麼時候能改啊你?!”
“師兄,到時候你可不能阻止我。”
“好好好,現在你不要輕舉妄動。”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