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關門聲後,穗穗摸黑起牀,想去看看。
打開後門,她竟看到老爹和酆凌霄坐在後院說話。
常英看到她頗爲驚訝,酆凌霄倒是從容的朝她招了招手,他修爲深厚,只要他想,連屋裡的呼吸聲都能聽到,從穗穗穿好衣服出門,再往後院而來,他就知道了。
看到他,穗穗心裡的期待如同星星之火點燃了整片草原,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她攏了攏衣服,悶頭走過去。
常英蹙眉道:“樂寶,大半夜怎麼起來了?開門的時候把你吵醒了嗎?”
穗穗不好跟老爹說她一直就沒睡着,只好點了點頭。
常英琢磨道:“看來明天得給門軸上點油才行。”
酆凌霄看着有些發窘的穗穗,清冷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笑意。
穗穗瞧了他一眼,道:“老爹,你們在說什麼呢?”
常英道:“也沒什麼事,外面冷,進屋再說吧。”
穗穗點頭,老爹請酆凌霄進屋去,她就跟在後面。
怕說話吵醒孩子們,他們就去了隔壁的藥堂說話。
惠雨他們聽到動靜,從房間出來,看到少主,連忙行禮。
常英道:“你們先坐一會,我去燒點火炭過來。”
惠雨哪會讓他去,拉着惠雪趕緊去柴房忙活起來。
常英不習慣坐享其成,和酆凌霄聊了會,就起身去柴房了。
穗穗和酆凌霄相對而坐,從他上次離開,已經是大半年過去了,如今又是寒冬時節。
酆凌霄把身上的大氅脫下,拿給穗穗,道:“天冷,先披着。”
穗穗沒有去接,道:“老爹一會就來了。”
酆凌霄聞言,只把大氅放在一邊。
穗穗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回京後,趙平去御前告你了嗎?”
酆凌霄溫潤的笑道:“告了,不過是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穗穗好奇的看着他,靜等下文。
酆凌霄一一說來,趙平從呂家村倉皇逃離後,就給呂睿超施壓,親自監管此案,趙之林不能插手後,他們把那些刺客的屍體僞裝成酆家的暗衛,再由呂睿超寫奏章,和皇上說我私自傭兵,圖謀不軌,請求徹查酆家。
穗穗聞言,簡直火冒三丈,這不就是典型的賊喊捉賊嗎,那新皇帝正愁沒機會對酆家對手,這可不正是抄家的大好時機!
酆凌霄接着道:“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趙之林的奏章不僅比他們先到,而且,那些被他們藏在密室裡,等大理寺來查辦的屍體,一夜之間被火燒得精光,連骨頭都沒他們剩下丁點!”
穗穗聽到這裡,恨不得拍手叫好,小聲問道:“這火,是你讓人去放的吧。”
“嗯,他們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酆凌霄接着道:“呂睿超控告不成,反遭皇上訓斥辦事不牢,差點就被貶官,要不是他岳父力保,現在早已不在永安城了。”
穗穗琢磨道:“趙平屢次把他當槍使,這件事以後,他們之間肯定生出嫌隙。”
酆凌霄點頭,兩人沉默了一會,他問道:“鄭欣月後來沒找你麻煩了吧?”
這話其實就是沒話找話,有楓影和暗衛在,穗穗這裡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穗穗道:“她派人來拿過一次藥,我給了十幾顆,她能這麼老實,想必是找人去練過藥了,但我這藥可不是別人能練出來的,她應該知道其中利害。”
說話間,常英把火炭鏟了過來,放在爐裡,瞬間暖和不少,惠雨、惠雪端來熱茶暖酒後,就去廂房給少主鋪牀。
阿精和阿寬在外面戒守。
常英安置好這裡後,又坐下說了會子話。
因爲夜深,酆凌霄又是長路趕來,沒說多久,穗穗他們就回了各自屋裡。
次日清早,孩子們得知酆凌霄來了,個個都很興奮,跑去叔叔長、叔叔短的,三寶是最黏人的了。
看着三個孩子,酆凌霄心生愛憐,尤其是小女兒,真是可愛到了他的心坎上。
大寶還穩重些,等弟弟、妹妹都說完了,才拉着他神神秘秘的去了後院。
穗穗笑看着他們,因爲酆凌霄足夠好,對孩子們不會有負面影響,所以沒讓孩子們避開他。
酆凌霄是很有分寸的,在聽完大寶說的話以後,叮囑他此事千萬不可泄露出去,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
大寶點頭,道:“阿叔放心,軒寶知道其中利害,弟妹他們也知道靈芝的事,但我昨晚睡前就告訴他們了,他們也都是懂事的,不會往外說。”
酆凌霄看着通透的大寶,滿意的點頭,這才說起那八卦陣的事。
大寶仔細聽着,滿是敬意的看着阿叔。
酆凌霄無聲無息的在常家住了幾天後,又要回京去。
常英兩口子和孩子們都很是不捨,在他們心裡,酆凌霄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
穗穗因爲知道他不會在這裡久留,所以從來不讓自己心生眷戀,儘管如此,心裡還是有些落寞,但她很快就打起精神來,人生就像旅途,遇見和分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真正能讓人心裡的踏實的,還是自身要有足夠的勇氣和力量,才能坦然的面對一切,得失之間,高興和難過,都在自己的承受範圍之內,而不至於失控。
這些道理,穗穗也會引用一些小故事來告誡孩子們,除了自己,不要習慣依賴任何人。
這天,穗穗藥鋪旁邊的土地,忽然從城裡來了撥工人,開始施工建造,那塊地是呂錢的,大家都以爲他家要在這裡起新房。
但和呂錢熟悉的人,卻都說不是他建的,大家又去問工人們,工人們只說是城裡的一個大戶,其他的一概不知。
這讓村裡的人好奇了好長一段時間。
穗穗一家也納悶了許久,因爲連楓影都查不出這戶人傢俱體是誰,住得這麼近,也不知對方是敵是友。
又是一個新年,今年還是和去年一樣,普通貧農們的日子都過得捉襟見肘。
自從去年呂錢家遭搶以後,村裡凡是在城裡有房舍的大戶,都去了治安好的城裡過年,剩下的人,就算家裡有錢有餘糧,也不敢露出富態,拜年見面時,都嘮着一樣寒磣的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