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朝天宮裡。
女皇靠在睡榻之上,享受着宮侍的按摩。她淺淺的閉着眼睛,不知道已經睡去了,亦或是還醒着。
過了好一會兒,一名侍衛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進門之後,她看了眼女皇所在的位置,見女皇正在休憩,不由得放輕腳步。
她對正在替女皇按摩的宮侍使了個眼色,似乎在問,女皇是否睡着了。
宮侍搖搖頭,伏低身體在女皇耳邊輕聲的道:“陛下,您派出去的侍衛回來了。”
不知女皇本就醒着,還是被宮侍這句話喊醒,她原本閉着的雙目突然睜開,一道冷光直直的射在站在門口的侍衛身上。
見女皇醒了過來,侍衛幾步走上前去,她走到大殿中央,跪下道:“奴才給陛下請安。”
女皇慢悠悠的直起身體,語氣不明的道:“說,朕要的東西可有找到?”
侍衛的頭幾乎垂到了地上,她目視着地上的紅毯,猶豫着出聲道:“奴才等人一整夜,幾乎搜便了整個臨王府,也不曾找到兵符。”
侍衛的話讓女皇的表情一瞬間冷了下來。昨夜幾乎整個臨王府的人都聚集在秋水閣裡,混亂無比。那是最好尋找兵符的時機,可是,整整一夜,她們卻連半點進展也沒有,這讓女皇如何能不感到氣憤。
今天,女皇派去的幾名大夫之中有她的人。她的目的,便是想讓藉機搜搜鳳臨的身,看看兵符是否藏在她的身上。
可是,和侍衛一樣,剛纔回來的人也沒有任何進展。如果兵符不在臨王府裡,又不在鳳臨的身上,那該在什麼地方呢?
女皇很清楚鳳臨的性子,她不會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她人保管。也就是說,她將兵符藏在某一個地方,只是她們還沒有找到罷了。
女皇揚起衣袖,蹙眉道:“給朕繼續找。”
女皇派來的大夫已經全部回去了,臨王府又恢復到一片冷寂之中,月初雲寸步不離的守着鳳臨。
雖然鳳臨並沒有表現出的那樣昏迷不醒,可是看她那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臉,月初雲還是知道她如今的情況並不好。
其實月初雲很不明白,鳳臨明明可以用其他更加安全的辦法,爲何還要選擇這最危險的一種呢?
可是他沒有去問,因爲他始終相信着鳳臨的每一個決定,並且毫無保留的支持。
月初雲將所有下人全都遣退出去,只剩下自己與沈陌兩人留在房裡。隨後,他才坐在牀沿上,低低的喚了鳳臨一聲:“王爺,醒醒。”
鳳臨一直醒着,並沒有睡着,因爲她很清楚女皇剛纔派來的大夫當中,有她的人。未免女皇怕她不死,又來補刀,所以她一直保持着清醒。
好在女皇並沒有這麼做,這也讓鳳臨多少安了些心。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在月初雲的攙扶下坐起來,她將整個身體都靠在月初雲身上,呼吸顯得有些微弱。
沈陌沉默着站在原地,他現在多希望自己的眼睛可以看見。那樣他便能知道鳳臨此時的狀況,而不是隻能一味的去猜想。
可是,他看不見。所以他什麼都不能做。沈陌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覺得自己那麼的無能爲力過。
月初雲和沈陌擔心的表情,鳳臨都看見眼裡。她雖然不忍,可是這卻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只有她沒有任何威脅力,女皇纔會將自己的本來面目露出來。爲了知道十幾年前的真相,爲了知道女皇爲何會如此憎恨她,這個險她必須冒。
就在鳳臨準備安慰兩人幾句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侍衛來報。“啓稟側君,門外來了一個人,自稱能救王爺。”
月初雲與鳳臨對視片刻,在鳳臨的示意下,他轉過頭去朝門外道:“你可有看清來人的模樣?”
聽到月初雲的聲音從門裡面傳來,侍衛立刻回道:“他用斗笠遮面,屬下看不清他的模樣。不過從他的身形判斷,該是一名男子無疑。”
一般男子皆在加重相妻教子,又怎麼可能學醫。更別提敢上臨王府來口出狂言了。
所以,當侍衛說出來人是一名男子的時候,屋裡三人心裡都有了同一人選,那就是路吟風。
月初雲面上一喜,雖說鳳臨這是出苦肉計。可如今路吟風來了,他也多少要放心一些。
月初雲和鳳臨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得到鳳臨點頭之後,他才揚聲道:“立刻請他進來。”
侍衛下去了,不過片刻,他便領着一個人再次回到門外。
前去開門的是月初雲,他將房門打開,目光在侍衛身後的男子身上停留了片刻。慢慢的,他的眼神裡多了一絲驚訝之色。不過,他很快就將其壓了下去。他對侍衛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侍衛沒有多想,退了下去。
侍衛前腳走出院門,月初雲後腳便讓開道路,請男子進來。待人進門之後,他纔再次將房門合上。
合上以後,月初雲轉過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男子,驚訝的道:“慕白,爲何來得是你?”
慕白沒有說話,而是將斗笠取下,頓時一頭雪白的長髮垂了下來,慕白那張冰雪般無暇的臉龐,也跟着暴露在空氣裡。
慕白沒有解釋自己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只是搖了搖頭,有些擔心的問:“王爺現在怎麼樣?”
月初雲搖了搖頭,對慕白道:“我不懂醫術,你還是快些去看看王爺吧!”
慕白好看的眉皺在一起,他輕點了下頭,跟着月初雲一同向裡屋走去。
老遠,慕白便看到了半靠在牀頭的鳳臨。她的臉色是慕白從未見過的蒼白,那嘴脣泛着淡淡的紫,一看便中了劇毒。
雖然在鳳臨的密信中慕白知道這不過是鳳臨的苦肉計,可是此時看到她成了這幅樣子,他還是忍不住火冒三丈。這個女人難道就真的不怕死嗎?慕白不明白,鳳臨到底是哪裡來得自信,如果他解不了毒該怎麼辦,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又怎麼辦?慕白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