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五年正月初一,天朗氣清,乃是這個冬日以來的第一個好天氣,似乎昭示着所有的災難都已經過去,新的一年已經到來。
可是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屬於天星國的災難,纔剛剛開始。
清塵並沒有帶很多人,只帶了明月和握瑜,三人毫不猶豫地便去了天星國的皇宮。
因爲清塵手中有沐清珏曾經賜予的令牌,所以皇城的守衛雖然不明白三人的身份,可還是很快就放他們進去了。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擅闖皇宮所謂何事?”御林軍統領攔在清塵等人的面前,開口說着。
“看清楚了,這是沐清珏親自賜的令牌,見令牌如見皇上,還不閃開?”清塵眼中閃着怒火,只如此說了一句,便什麼也不顧地朝着裡面走去。
御林軍統領見到令牌,一時間沒了主意,他當差這麼多年,還頭一次看見眼前的人,實在記不清楚皇上什麼時候將令牌賜給了眼前之人,可若是就此阻攔,耽誤了皇上的大事,他又擔待不起。
就在御林軍統領遲疑的一瞬間,清塵便已經快速走了進去。她曾經在這個天星國皇宮生活過一段日子,即便那個時候被關在清漪苑裡,但對天星國宮廷的佈局還是瞭如指掌,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沐清珏的所在之處。
不得不說,沐清珏如果耳根子沒那麼軟,容易被人左右的話,他倒也算是個好皇帝,勤政愛民,至少在這大年初一的上午,沐清珏還是呆在御書房裡批閱奏摺。
砰——
御書房的門口發出一聲脆響,卻是清塵一掌劈開了御書房的大門,然後大步朝着裡面走去。
“什麼人!”沐清珏聞聲擡頭,看着門外一道黑色的身影逆着光走進來,似乎有點看不清楚來人的面容。
“除了我,還會有誰能這樣正大光明地闖進你的御書房?”清塵的語氣裡盡是諷刺,運足了內力,將手中的令牌擲出,咣噹一聲落在沐清珏面前的案几上。
沐清珏看到令牌,心中便知來人是誰,而與此同時,清塵也緩緩地走進,來到他的面前,冷眼看着他。
“葉傾城!”幾乎是從口中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幾個字,沐清珏盯着來人,眼中閃過複雜的光,既愛又恨,卻也帶着某種不知名的恐懼。
“很好!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若不做點什麼,豈不是對不起你送給我的這份大禮?”清塵眼中寒光乍現,只說了這一句話,便迅速出手,掐住了沐清珏的脖子。
“你……你做什麼?這裡可是天星國皇宮,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沐清珏被制住,卻依舊嘴硬,威脅着沐清塵。
“你錯了,我今日來並不是要撒野,而是來取你性命!”清塵說着,手中不由自主地微微用力,“本來想以妹妹的身份助你征戰天下,統一中原,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放棄了這個機會,先是對付樓家,現在連蕭逸也敢動,你是不是以爲,我不敢殺你?”
“你……”沐清珏看着沐清塵猙獰的表情,一時間倒是說不出話來。
自從他被蕭凌鼓動對樓家動手開始,他就已經回不了頭了,更何況,蕭凌現在還掌握着他的命脈,在他的身上下了蠱毒,如果他不按照蕭凌的吩咐去做,那麼他很有可能毒發身亡。
可是他身爲一個帝王,又怎麼能時時刻刻將自己身上存在的弱點暴露於人前?又怎麼好意思在自己曾經心愛的女人面前,承認自己是技不如人,被人下了蠱毒,所以纔不得不受制於人?這樣的話,讓他怎麼說得出口?
“落到今日這般下場,是你自找的,如果你沒有派天權出去,與蕭凌沆瀣一氣,我會看在往日叫過你幾聲皇兄的份上放過你,可是現在,不管你有什麼苦衷,我都不會再原諒你!”清塵說着,下手也毫不留情。
只聽見御書房裡傳來幾處骨頭斷裂的聲音,接連而來的便是沐清珏淒厲的慘叫,門外的御林軍剛剛到了御書房的門口,便聽到了這慘絕人寰的叫聲。
“來人吶——護駕——”御林軍統領如此說着,然後帶着人便衝了進來,看着清塵和沐清珏,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天權原本是貼身保護沐清珏安全的,可是如今天權被沐清珏派出去了,所以沐清珏身邊一個可靠的高手都沒有,遇到沐清塵這樣的人,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而讓御林軍統領更加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是跟在清塵的身後從皇城外圍到御書房的,只是清塵的步伐比他快,所以他來晚了一步,而就是他來晚的這短短時間內,他們的皇上沐清珏,便已經被眼前這個陌生的人,折斷了手腳,形同殘廢一樣地癱軟在龍椅上。
“都別靠近,否則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出什麼事情來。”清塵的目光從眼前那些御林軍的臉上掃過,帶着殺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清塵一貫的宗旨,可是誰要是傷害了她在乎的人,那麼就別她不客氣,一定會叫那人十倍百倍的償還。
更何況,蕭逸如今是她深愛的人,本就爲了她一次又一次受傷,甚至連唯一的解藥也讓她服下,只是讓她能很好的活着,這樣對她情深意重的蕭逸,她有怎麼能讓他有事?
如今,她遠在天星,對凝月宮廷發生的事情鞭長莫及,蕭逸被蕭凌帶到哪裡,她也不知道,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先那沐清珏出氣。
況且,沐清珏這個帝王的身份,應該還有很多值得蕭凌利用的地方,所以她衝沐清珏下手,對蕭凌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打擊。
“大膽逆賊,你還不快放了皇上!你若膽敢傷害皇上一分一毫,一定走不出這皇宮!”御林軍統領說着,手中揮舞着大刀,似乎隨時在找機會將清塵拿下。
“明月,讓他閉嘴。”清塵心中怒火正盛,她只是來找沐清珏算賬而已,卻沒想到聽到了這個人在耳邊不停地聒噪,於是不由得開口吩咐着。
“是,主子。”明月點頭,飛身而出,手中的斷魂鞭也隨即擊出,出神入化的一招,在那個御林軍統領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卷走了他手上的大刀,然後纏住了他的脖子。
能當上摘星樓護法的人,武功定然不俗,在江湖上也能排的上名號,更何況明月的斷魂鞭還是當年的葉傾城親自教的,也有風晞然從旁指點,動作快的不可思議,讓所有的人都猝不及防。
見此情狀,圍在御書房周圍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退開了一步,可臉上戒備的神情卻依舊沒有消失,只是心中多了幾分駭然。
他們這麼多人,可對方僅僅只有三個人,還有一個沒動手,便已經將皇上和御林軍統領全部制服。天權統領也不在,恐怕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
“你們都聽好了,這是我和沐清珏之間的私人恩怨,不想死的就退下。”清塵如此說着,竟有一種無邊的震懾力,讓所有的人再次退開幾步。
沐清珏被控制着,什麼話都說不出,眼睜睜看着這麼多護駕的人從他的眼前離開,心中又急又怒,可是卻無能爲力。
“沐清珏,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那你就應該瞭解我,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我的善良只留給對我真誠忠心的人,我給過你機會,你不要,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清塵見衆人十分識相地退出去,然後轉頭繼續對沐清珏說着。
因爲剛纔心中的怒火和一時衝動,沐清珏的手腳已經被她廢了,現在也跑不了,所以清塵便放開了掐住他脖子的手,只冷眼看着他,似乎再等他開口。
“你到底想怎麼樣?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朕?”沐清珏此時的語氣根本不像是一個皇帝,而像是一個乞丐,在向清塵祈求活命的機會。
“放過你?你和蕭凌合謀算計樓家,謀害蕭逸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要我放過你?”清塵冷笑,“你本來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稱霸中原,文有我支持,武有樓惜玉,可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竟然會聽信蕭凌的話,對樓家下手,做皇帝做到你這個份上,也真是夠可以的。也難怪天星國當初會敗在凝月的手中,你父皇在世時的輝煌,在你手中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出現。”
當清塵的話音落下,沐清珏的臉色便徹底沉鬱下來,胸腔起伏,似乎十分生氣。
這也難怪,對一個有野心有抱負的帝王來說,沒有什麼比自己錯失了一統天下的機會更讓人難受,更何況,清塵的話句句戳心,字字都是在指責他不如天星先帝,不如他的父皇,父皇在世時,好歹能打敗凝月,讓凝月乖乖把蕭逸送過來當質子,可是到了他手中,他就只能被迫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
“我中了蠱毒,如果不配合蕭凌的行動,我就會死。”沐清珏忽然說着,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引起清塵的憐憫和同情,讓清塵放過自己。
可是他顯然低估了清塵的怒火,因爲在清塵的眼中,他沐清珏的一條命,及不上蕭逸的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