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宮人的通傳,蘇瑾雲看向從門口走進來的人,簡單的裝扮,加上淡紫色的衣裙,使得來人更添幾分純淨脫俗。來人穿的不是長公主規制的宮裝,也沒有打扮得太過隆重,但是那身紫色穿在她身上,看着便顯得高貴。
長公主也在打量着蘇瑾雲,那個坐在主位上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人,年紀輕輕卻帶着母儀天下的尊貴氣質,通身氣派,卻也不顯冷冽,也不敢讓人輕易小瞧了去。
“華妍見過皇后娘娘!”眼裡雖然打量着蘇瑾雲,但是進殿後便朝蘇瑾雲屈膝行了一禮。
蘇瑾雲忙笑道:“長公主不必多禮,來人,賜座!汀雨,你還不將長公主扶起來!”一連串的命令說出來,不但沒有繁瑣的感覺,反而十分合時宜。
長公主在宮人搬過來的梨木雕花椅上坐了,笑看向蘇瑾雲:“不知娘娘今日召華妍前來所爲何事?”不見皇上在這,皇后也是獨身一人,二公主也不在殿裡,長公主一直繃着的神經還是得不到紓解,便直接問道。
蘇瑾雲一笑:“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說說話,本宮進宮這麼久,今日還是第一次見長公主呢!”
長公主亦是笑道:“皇后娘娘,華妍今日既然進宮了,便是帶着誠意而來的,娘娘是否可以開門見山呢!說句不好聽的話,華妍這是第一次見娘娘,和娘娘也沒什麼知心話可說。”
對於長公主的態度,蘇瑾雲並未感到不悅,身爲長公主,的確該有長公主的氣勢,只是……蘇瑾雲笑道:“其實本宮最希望的並不是長公主你與皇上解開誤會,而是希望長公主在安國公府也能拿出你長公主的氣勢來,只是可惜,長公主之前好像並未做到!”
長公主臉色有些難看,聽皇后這般說那便是知道往事的,既然知道,還這般直言說出來,果真和她的皇上夫君一個樣子,絲毫不顧及旁人的感受。
就是不看長公主的臉色,蘇瑾雲也知道長公主現在定是不高興,畢竟之前的傷疤再被揭開,還是很難堪的,更遑論,這傷疤還一直在疼。
“長公主說的是,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確是也沒什麼知心話可說,本宮今日只告訴你一個消息,好壞,你自己去想。”
長公主看向蘇瑾雲,頓時有些不理解她的意思了。如果是爲了往事而宣召自己入宮,難道不該問問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就算是皇上跟她說了,不也應該象徵性的和自己解釋一下,讓自己和皇上面對面說清楚嗎?
蘇瑾雲一笑:“長公主今日能進宮來,便說明有些事情已經想清楚了,既然這樣,不妨多一點耐心,皇上既然將往事都告訴了本宮,那便是相信本宮的,你也不必在本宮面前生出你的刺來!”
聞言,長公主雖然沒有說話,但神色明細緩和了不少。
蘇瑾雲又道:“前些日子本宮聽人說起安國公府的小姐,知書達理,溫婉聰慧,有心想替三小姐保個媒,不知長公主意下如何?”
原本還有些捉摸不透的長公主,聽蘇瑾雲這般說,便是確定了皇上現在的想法。
皇上賜婚的對象,從來不會落到安國公府小姐的身上,如今皇后這般提起,那是不是說明安國公府小姐的厄運,從此解脫了?
“不知娘娘說的是哪位妹妹,還請娘娘明示。”
“如果本宮的消息無誤,安國公府好像有些小姐是跟在老夫人身邊的。”
長公主一愣,三妹果然不錯,但畢竟是庶出啊!
“娘娘確定是三小姐嗎?”
蘇瑾雲點點頭:“本宮知道三小姐是庶出,但從小養在老夫人身邊的,相信也不會比嫡出的小姐差到哪裡去。再者今日也是想問問你的看法,你與三小姐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應當知道她的品性吧!”
見蘇瑾雲如此說,長公主也不猶豫,既然皇后自己知道三妹的狀況,那自己也不必多費口舌了,於是道:“三妹性情開朗,又有老夫人悉心培養,的確是不錯的。只是近來老夫人身子不適,三妹怕是無心婚事了。”
“哦?”這事倒是沒有聽說,若是如此,這婚事怕是也急不得了。又關切道:“可有請太醫看過了?”
長公主搖搖頭:“請了老夫人慣用的大夫,畢竟年紀大了,精神也是大不如前了。不過老夫人自己卻是希望能早點將三妹的婚事定下來,按她自己的話說,怕萬一有個好歹,又得耽誤三妹幾年,她也是放心不下。”
長公主說着也有些傷神。在安國公府裡,長輩中也就老夫人能體諒自己了,而同一輩的,也就這個三妹,能入了自己的眼,其餘幾位妹妹,她見了都覺的做作。
蘇瑾雲嘆道:“你中午就在這用膳吧,下午回去的時候叫上佟太醫一起去府上看看,本宮這裡還有一隻百年老參,你也一併帶回去給老夫人入藥。”
長公主聞言甚是激動,其實她想着和皇上和解,不僅僅是因爲自己顧念兩人的姐弟情分,更是因爲老夫人的身體狀況,雖然母后會幫自己,但畢竟現在的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宮裡的太醫能看出老夫人的身體狀況,卻也是沒有藥物救治啊!
如今皇后這般說,那自己便是看到了另一個希望。
起身想要謝恩,又見皇后擺擺手道:“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那些客套話就別說了。琛兒出生後都還沒見過姑母呢,你去偏殿看看她吧!”
長公主一笑,點頭道:“好!宮外都在傳皇上對二公主的喜愛,我也想看看二公主究竟是怎麼個可人樣!”
轉身走到殿門口時,又聽身後傳來一句話:“等哪一日長公主想清楚了,本宮希望能叫你一身皇姐!”
長公主身子一震,而後露出一臉笑意,蓮步款款朝偏殿而去。
午膳時,是三人一起用的。
午後長公主前腳剛出了宮門,便有人前來串門子了。
蘇瑾雲看着坐在殿內的昭和夫人、趙淑媛以及馮修容,心裡一嘆,這宮裡果真是藏不住事情。三人皆是潛邸時的老人,這會兒過來,想必目的一致吧!
“這個時間你們都不在宮裡休息,跑來鳳儀宮可有何事?”蘇瑾雲不耐與幾人兜圈子,她還想着再睡一會兒呢!二公主中午興奮的很,午膳後就一直沒睡,剛剛睡下三人便來了,蘇瑾雲自是還來不及休息的。
三人裡昭和夫人分位最高,最先開口的自然是她。
“臣妾聽聞今日長公主進宮了,想着也是許久沒見了,便想和長公主說說話。”
“長公主今日的確進宮了,而且是本宮命人去接進來的,本宮想着再怎麼她也是皇上的姐姐,是太后的女兒,我北蕭的長公主,雖然嫁出了宮,但還是要與宮裡多往來纔是。也想着本宮進宮兩年了,都還未見過長公主,便留她在宮裡吃了午膳。可不巧,剛剛纔出了宮,你們便來了!”蘇瑾雲可不相信三人不知道長公主已經走了,這時候過來分明是踩着點來的。
昭和夫人點點頭:“娘娘說的是,臣妾們也是這麼想的,之前也與長公主有過幾次相處,便想着也和長公主敘敘舊,只是沒想到還是撲了個空,反倒是擾了娘娘休息了。”
蘇瑾雲一笑:“你們有這個心,本宮也是欣慰,只是今日不湊巧,下次有機會,你們再找長公主說話吧!”
趙淑媛一嘆:“說不說話倒是其次,主要是擔心她。聽聞安國公府世子爺又納了一房妾,以長公主那性子,想來又得難過上一陣子了。”
蘇瑾雲斂眉不語。雖然長公主長期不進宮,蘇瑾雲還是一直有叫人注意長公主的消息。
長公主是在先帝身子還算康健的時候嫁進安國公府的,當初嫁過去的時候夫妻兩人感情還算和睦。可成親三年,長公主一直沒有懷上孩子,安國公夫人便有意替世子納妾。只是因着長公主的身份,一直沒能如願。
後來不知爲何長公主突然就不進宮了,而且有傳言說長公主進宮時惹了皇上生氣,連帶着皇上也看不起安國公府的人了,於是在安國公和安國公夫人的做主下,世子爺便納了一位妾室,正是安國公夫人的侄女。
聽說,安國公世子原本是要娶平妻的,只是長公主如何能願意,和世子爺兩人在房中不知談了些什麼,世子爺便自個兒說不娶平妻,這纔將安國公夫人的侄女以妾室的身份納進了府。
沒有皇上撐腰,太后就是想替長公主出頭,也是師出無名,畢竟是長公主自己沒有懷上孩子,就這樣長公主每日裡實則過得並不開心。只是沒想到,世子爺現在竟然又要納妾了。
其實對於長公主的事情,蘇瑾雲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長公主因爲長期沒有子嗣,惹了安國公府不喜,只是礙着她長公主的身份,一直沒有發作,其實長公主自己心裡也是知曉的。心裡苦悶便想進宮尋求幫助,哪想竟然發現了皇上與太妃的私情。
爲了改變自己在安國公府的地位,長公主便想以此事做爲籌碼,替安國公世子謀了職位,也以此讓安國公府知道,自己這個長公主對於安國公府的益處。
只是,也正是因爲如此,姐弟兩之間的隔閡,卻是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