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亮此刻狼狽非常,趁着野獸們還沒攻擊上來,他趕忙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口,拔掉了銀針,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浸溼了外套的黑色披風,現在竟然黏在了身上,若是輕輕一扯衣衫,便會帶起一陣疼痛。
狼狽的不止南宮亮,還有深坑中的睚眥,相比於身體上的狼狽,睚眥更多的是內心的興奮,遇到了這種敵手,自己還怎能不盡全力?睚眥慢慢的自坑中爬起來,嘴中還泛出滲人的低沉笑聲,這笑聲自喉嚨中生生擠出來,詭異至極。
蠆魁的心中也倍感不可思議,中了剛纔那樣猛烈的衝擊,睚眥居然還能站起來。睚眥抹了抹嘴角的血,然後一躬身,現出了原形。
麒麟身豺狼首的兇猛怪獸,見風則長,愈長愈大,片刻之間,已從一人來高長到如城牆之崇,此刻睚眥的身形已和蠆魁不相上下,看來真正的決戰就要開始了。
在睚眥的腦海中,除了興奮還是興奮,他在岩石之中磨着利爪,輕易的便將幾棵大樹撥到一邊,高傲的頭顱一點兒一點兒向前衝着,嘶吼聲震徹山谷。
“看來老睚也認真起來了呢......”南宮亮擡頭望着睚眥的碩大身軀,這也纔是他第二次看到這種場景,看來自己也要加把力氣了。
衆野獸聽到睚眥那恐怖的吼叫聲,均覺大難臨頭,紛紛踟躕不前,更有甚者鼠竄而逃,這倒解了南宮亮的衆獸之圍,魔仙子也從包圍中緩過勁來。
不由分說,睚眥一頭撞向蠆魁,而那蠆魁早有防備,一閃身躲過了攻擊,粗壯的蟒尾朝睚眥掃去,那蟒尾恰似行者鐵棒一般直擊睚眥肋部,睚眥非但沒有躲閃,反而身子迎上前去,趁着蟒尾打到身上速度緩下來的這一時刻,一口便咬了下去!雖說蟒皮又粗又厚,可這一狠狠的一咬也將利齒深深地陷入肉中,直痛得蠆魁向後一仰,在地上打起滾來,而其身形所到之處無堅不摧,立刻塵土滾滾,砂礫齊飛。蠆魁抖動着尾巴,想要將睚眥甩出去,可那睚眥豈是善類,這一咬如鐵鉗一般緊緊地制住了蟒尾,再加上睚眥身量沉重,竟絲毫也不能令其鬆口,蠆魁哀鳴聲不絕於耳,彷彿是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然後上半身疾速而行,將睚眥的整個身體都纏了起來,蠆魁這一招便是要魚死網破,好你個睚眥,你若是再不鬆口,我蠆魁便活生生的將你纏繞而死,將你擠成肉餡!
睚眥與蠆魁鬥得正歡,南宮亮也沒有閒着,他趁着衆野獸正在恍神,沒有攻上來的這一空檔,提了提氣,使出了鍥龍劍法第二式——魔龍入道!
魔龍入道這一招是利用巨大劍氣,將大地劈開,形成一個無底深淵,將敵人活活埋葬,南宮亮將劍往地上一插的同時,自劍尖而起,在土地上形成一道裂縫,這裂縫以愈來愈大之勢向第五柱擴散而去,沿途中無數野獸掉入深淵消失不見,等到達第五柱眼前之時,那裂縫竟有六七丈寬,而這裂縫漫延到第五柱腳邊也不過是眨眼之間。第五柱一時間竟來不及做任何準備,連人同坐騎一同掉了下去!
“完了完了。”一旁觀瞧的颯簫心裡咯噔一下,那裂縫深不見底,就這樣摔下去恐怕凶多吉少,第五柱真要是這麼死了,那這一戰是必輸無疑。
“咦?”南宮亮覺得奇怪,往常自己使出這招以後,敵人掉下去之後,裂縫應該立即合上,可是等了老半天,那裂縫還在那裡,絲毫沒有要關閉的跡象,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宮亮避着野獸的屍體向前走去,他走的很謹慎。在他心中第五柱老謀深算,他不得不防,就在南宮亮一步一步臨近的時候,縫隙中突然傳出“轟隆隆”的聲響,彷彿是石塊之間的摩擦聲,伴隨着這聲音的還有大地不停地震顫,南宮亮停止了腳步,他遠遠的便瞧見什麼東西正自黑暗中升上來。
南宮亮皺緊了眉頭,他的確發現有東西正勻速的升上來,起初只是聽到聲音,到後來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輪廓,南宮亮越瞧越驚心,身子也不由得向後退去,原來第五柱正被什麼東西託着升了上來。
第五柱誠然沒有躲過這無盡的深淵,而就在他掉下去的一剎那,他以指代筆,以血代墨,在腳下畫出了一個僅容一人站立的勾玉形陣術,名曰“勾玉陣”,雖然折了坐騎,卻保住了自己一條性命。這勾玉陣雖是精血所化的陣術,卻如實體一般堅固,剛纔的聲響正是這陣術與大地相制的聲音,裂縫極力地想要閉合,怎奈勾玉陣固若磐石,生生讓其硬扛上來,待得第五柱從陣術中跳到地面上來之時,那勾玉才消失,縫隙也終於合上了。
“南宮亮兄果然有些手段,剛纔那招險些要了在下的性命。”第五柱劫後餘生,此刻還不由得心有餘悸,先前赤魔龍捲被柱輕易的擋下,柱以爲這鍥龍劍法並沒有什麼厲害的,沒想到第二式竟險些害了自己小命,柱對自己剛纔的大意後悔不已,看來這南宮亮的實力還真不容小覷啊。
南宮亮也是吃驚不已,第五柱的陣術修爲竟到了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若不是親眼所見,當真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第五柱輕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南宮亮兄,你已攻了兩手,在下也要反擊了。”五脈銀針的攻擊只不過是試探而已,接下來的攻擊纔是真真正正的較量。南宮亮握緊了紫電劍,護在胸前,看着不遠處的第五柱輕描淡寫的畫着陣術。
第五柱雙袖如起舞般揮着,自袖中散出五彩斑斕的琉璃粉末,這粉末舞在空中聚而不散,不到片刻功夫,半空中布起一片炫彩陣術,而這陣術,南宮亮瞧得清楚,正是六角星圖案!
六角星中一個外圍不規則的圓盤正在緩慢的轉動着,一會兒這圓盤就幻化成了陰陽魚的模樣,南宮亮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兒,這陣術怎麼看怎麼像一扇召喚邪物的大門。
南宮亮心中暗道不好,他雙手緊握紫電劍,運氣凝神,足下暗暗發力,鍥龍劍法第三式——龍爆此刻不用更待何時!南宮亮的頭髮四散開來,以迅疾之速變成了耀眼紅色,全身的肌肉像是蓄滿了力量一般鼓脹起來,紫電劍也紫光大盛的多出一彎龍頭,這一招沒有來得及藉助睚眥的力量,威力減了不少,可是在這緊急時刻,只有倉促使出這式劍法,才能抵擋住第五柱的攻擊。
就在南宮亮手忙腳亂的時候,那陰陽魚從中間一分爲二,正如南宮亮所預料的那樣,自陣術中召喚出來了一個大傢伙。
一丈來高的倭國武士一步便邁出來,那武士頭長牛角,白髮披散,戴一皁色惡鬼面具,眉目猙獰,身披一襲血紅鎧甲,手持一把青色長劍,這長劍讓南宮亮想起了青蛇劍。那武士雙足赤裸,皸裂異常,看來是長期赤腳行走所致。就在南宮亮使出第三式的一霎時,倭國武士大喝一聲,雙袖冒煙,長劍自上而下勢大力沉的朝南宮亮頭頂劈來!
這一劈產生如地動一般的威力,周圍的土地、石塊爆破形成的煙霧覆蓋了一大片,凜冽劍氣產生的巨大能量全部都施於南宮亮身上,第五柱嘴角泛笑,能躲過這一招的人自己還未見過,看來南宮亮是活不成了。
倭國武士所持之劍,乃啓發於倭國天皇之天叢雲劍,第五柱謂之曰“能斬斷一切”的劍氣,將自身的內力通過陣術化作殺人劍氣,一擊制敵,能逼第五柱使這一招的人並不多,而見過這一招的人都死了。
若不是有大象擋在身前,恐怕魔仙子也會被這劍氣所傷,魔仙子離激戰二人甚遠,可還是被這劍氣波及到,幸虧兩隻大象及時行關門之勢,才躲過這一劫。魔仙子看得心驚肉跳,別說是南宮亮,就算是一座大山也會被柱這一招劈成兩半,望着南宮亮處煙塵四起,魔仙子癱軟在地,乜呆呆發楞,口中不停念着“阿彌陀佛”。
睚眥一直醉心於與蠆魁的打鬥,全然沒被這劍氣所發出的的刺耳聲音所影響,睚眥又啃又咬,終於撕下了蠆魁的一塊血肉,這直疼的蠆魁緊纏的身體萎靡下來,蠆魁身子這一鬆,又給了睚眥機會,睚眥認準了蟒身上黏合的血塊,銳利的前爪一下子捅了進去,他此刻早就殺紅了眼,雙臂狠力一扯,隨着蠆魁痛徹心扉的嘶鳴聲,蟒身被豁開了一個大口子,一股或腥紅或黑色的粘稠之物淌了一地,睚眥乘勝追擊,兩隻後爪在口子裡死命的蹬踹,一陣亂攪,蠆魁終於無力的撲騰了幾下,轟然倒地。
睚眥嫌蠆魁死得不徹底,又在蟒身上一陣連扯帶咬,直到黏合的身子一片血肉模糊,蟒身與蟒頭幾乎分離才作罷。
和蠆魁的打鬥實在痛快,睚眥收了手,在一旁喘着粗氣,也是蠆魁不幸,偏偏遇上了睚眥,凡獸終是凡獸,豈可與神獸相比?
睚眥深吸了一口氣,他第一時間想的還是去幫南宮亮,睚眥已經看到了不遠處那倭國武士,正要前去,孰料剛纔還一動不動的蠆魁之首,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掙脫了蟒身的束縛,朝睚眥咬去!這一擊乃是死前的最後一擊,結結實實的咬在了睚眥尻骨之上!
蟒蛇之輩,就算只剩頭顱,也可以存活達半個時辰之久,這是睚眥沒有想到的。睚眥毫無防備的被蟒頭咬個正着,一時間疼痛鑽心,雖然沒有毒,可這疼痛也足以讓他昏死過去。
隨着煙霧散盡,第五柱的臉色也嚴肅起來,他沒看錯,南宮亮竟硬生生的接住了倭國武士的這一招!南宮亮單膝跪在劍氣劈成的大坑中,看來這一擊讓他站都站不起來了,他雙手握劍,橫舉於頭頂,那劍氣正劈在龍鱗紫電之上,南宮亮漠然低首,在他面前已形成了一小灘血水,倭國武士的這奮力一劈,竟逼得南宮亮口吐鮮血!
“有意思。”第五柱也被剛纔的一幕所震驚,不過他隨即而笑,“南宮亮兄,看你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倭國武士擡手又是一劍,南宮亮貼地一滾躲過了這一劍,可是仍然被激起的石塊打的周身生疼,他踉踉蹌蹌的使自己站起來,龍爆讓他瞬間的武力提高了好幾倍,但卻依舊難敵武士的劈砍,若再這樣打下去,恐怕難逃一死。“第五柱召喚出來的東西着實厲害,可本身的武力也許並不怎麼樣。”南宮亮想着,或許近身直接攻擊第五柱本身才是正道。
南宮亮幾次想要飛身過去,可均被倭國武士的利劍擊退,有一次南宮亮竟被劍氣震得險些將紫電丟於地上,幾番下來,南宮亮又吐了一口鮮血,身子也不由得搖搖欲墜,怕是再難戰鬥了。
第五柱看準了南宮亮已到力竭之時,於是乎大手一揮,倭國武士雙腳猛然插進地裡,雙手將劍舉過頭頂,然後倏然下劈!南宮亮雙足如灌鉛一般難以拔起,這一招看來是躲不過了!
“老睚!”最後一刻,南宮亮望見睚眥將他壓在身下,這一劍結結實實的砸在睚眥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