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瑤已做好與其拼死一戰的準備,雙手緊緊握住光滑如玉的傘柄,不顧額上汗水落進眼裡的痠疼,目不轉睛的盯着利齒虎的每個動作。身下裙襬飛揚,如盛開的花魁。
利齒虎同樣如此,它張開虎嘴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給自己壯勢,粗壯的虎尾橫掃過地面,黃沙漫天飛舞。隨着它縱身一躍,顏瑤舉着流仙傘攻向其面門,它驀地身形一閃,在自己身邊擦過,向北方桃去,雄壯的虎身頗有些狼狽。
顏瑤不知是否又是其詭計,只能一直舉着流仙傘,看着它的確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遠方,凌亂的步伐之間落荒而逃的味道。
顏瑤又好氣又好笑的收回視線:“遠古的老虎都這麼精麼?”那利齒虎是虛張聲勢,它最根本的目的是在逃跑。
君華的聲音沒有同將將一樣及時響起,顏瑤也沒有在意,撫了撫肩上的傷口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再看那爪痕還有些猙獰。姑娘皆有一顆愛美之心,她也不例外,再一摸乾坤袋裡,竟沒有藥瓶,豁然想起,臨走前,君華說要送兩件寶物給她防身。東西沒多,獨獨少了丹藥,想來是他故意搜走了,顏瑤只能好聲好氣的問他:“能不能給些藥我?”
沒人迴應,顏瑤再喊了一聲,依舊沒人迴應。暗猜,他莫不是被人害了,轉念一想,他是老怪中的老怪,普天下還有誰能傷到他,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故意不理睬自己。
顏瑤不明他突然而來的冷淡,想自己被扔到這裡,生命安全以及能否平安回去全靠他,再沒思忖個前因後果來不敢貿然開口。嘆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滴滴答答的汗水,想要用神識好好搜索一番,尋個乾淨的水來清理下傷口。
“不準用神識!”君華開口阻止她的時候已來不及。
顏瑤的神識一放出,正好發現不遠處有個樵夫,只是還沒看清面孔就被君華喝退,她邊走邊問:“爲什麼不能展開神識?”
君華乾乾的回:“不能就是不能。”
顏瑤尋着那個方向邊走邊回:“我知道了,我不會……”
她話還沒落音,君華又喝道:“不準往那邊去。”
那邊有人她去問了個路應無大礙:“爲什麼……”
只覺一陣狂風颳來,漫天飛舞的黃沙中,她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君華,你怎麼……”
君華一雙清冷的眼將她上上下下的一打量,沉吟片刻:“你是……”
顏瑤傻眼,再看他一身裝扮,長髮依舊披散在肩頭,身上卻是件漆黑的長袍,背上還有一捆木材,他就是她將將視作樵夫的問路人。熟悉的眉宇間尚且稚嫩,不見笑意自有沁骨的冰寒,渾身上下縈繞一股濃濃的煞氣,他那雙在打量的眼正醞釀着一股殺意。
顏瑤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君華,不過是遠古時期的君華,她只覺得在他的雙目下,天氣再熱,她的後背也還是一陣的寒過一陣,她知道若是再不給出個認識他的合理答案,也許他會對她下殺手。正當顏瑤冥思苦想的時候,青天白日的響起一道驚雷。
君華看了眼天氣,兩眉一擰,一身殺氣瞬間消失,又如來時般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揚長而去。只留下漫天飛舞的黃土,和一臉怔愣的顏瑤,她不明所以,可追又追不上,只能問現在的君華:“那是不是過去的你?”
只有熱風拂耳,他不想承認,必定是他,她終於明白他一系列的反常,因爲他不想她與過去的他碰面,所以不許她用神識,不許她問路。
此時的君華正坐在一方池塘邊,出神的看着水面幻化出的景象,手中擲出一塊石子打碎一湖畫面:“那不是我,前塵往事皆是幻象。”
追問幾次的顏瑤終於得到回覆,暗暗想怎會是幻象,想來就是他本人。她能理解君華的心理,大抵強者都不願看到當年自己的弱小,譬如她自己,也不願承認,當年的自己還有那麼任人欺凌毫無反抗之力的一面
君華又開口威脅他:“你莫去追他,死了我可不負責。”
他不說還好,一說顏瑤好奇心作祟,她覺得君華不想讓她見過往的他,絕非是簡簡單單的面子問題,定有其他的原因。正當她在認真思考的時候,‘轟隆隆’的雷聲從天上傳來,將將還是大太陽,轉眼之間烏雲遮頂,密佈在天幕上。
顏瑤傻眼,她終於意識到,君華揹着一捆柴,愁雲慘淡的看了一眼天幕後疾速而去的原因,這荒山野嶺連個躲雨的地方也沒有,她舉了舉手裡的流仙傘,往完好無損的肩上放了放,就只能全靠它了。
她思忖的小會兒功夫,滂沱大雨傾盆落下,豆大的雨砸落在地上,也砸在她的流仙傘上。顏瑤接了些雨水清洗傷口,又飲了兩口解渴,等她做完這些,接下來發現地上泥濘無比寸步難行,每走一步,都能帶動大塊泥土,很快流仙裙的裙襬就沾了許多泥水。她無暇清理,冒着大雨想去尋找些草藥敷一下傷口,被虎爪抓到的地方已經青黑,君華承認那虎爪有劇毒。
君華作壁上觀,悠哉的給她解釋:“能在遠古茁壯成長的生物本領自然非同凡響,你別拿後世那些不成器的貨色與它們相提並論,我就同你說說這遠古的天氣……”
顏瑤對這實在陰晴不定的天氣實在很好奇,正豎起耳朵要好好聽一聽的時候,暴雨驟然而下,天空就像破了個大洞,一個勁的往地上倒水,伴隨着怒號的狂風,顏瑤只覺自己不用御風,也能在雨中乘風而飛去。
“算了,我不說了,你自己感受吧,萬事只有自己親自體驗過,才能印象深刻。”
顏瑤閉緊雙眼,貓着身子扛着流仙傘,在風中搖搖擺擺。
君華還在嘀嘀咕咕:“我來同你說說那頭利齒虎,它雖是妖獸,起碼活了五百年,比人還精。”
顏瑤只覺頭暈目眩,君華再悅耳低沉的嗓音,也像討厭的蚊子聲擾得她心煩意亂。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天空放了晴,在地上撒下一層淡淡的金色陽光。
飽受折磨的顏瑤一屁股坐在地上,搖搖晃晃的往地上倒去,嘴裡唸叨:“我要對付的是神魔兩君,不是妖獸,我要回去。”
“他們生於遠古。”君華涼涼道。
君華一句話堵得她無話可說,也驚醒她這個夢中人,顏瑤捂住傷口,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從地上爬起。神魔兩君生於遠古,在殘酷的遠古時代拼搏廝殺,若她想打敗他們,並報仇雪恨,也的確只有走過他們走過的路,成爲像他們那樣的強者,不,要比他們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