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向那棵柳樹喊道:“漣光,我知道你逃出來了,出來吧,不用躲我了。”聲音不大,依舊輕柔,但有兩三分不容人否決的威儀。
“哼!”隨着一聲不屑冷哼,一綠袍青年,從柳樹裡走出,氣質儒雅,面容俊秀。
稻穗略有些害怕的向後退了一步:“妖怪?”
那叫漣光的青年目露痛色,但轉瞬即逝,用不屑與鄙夷蓋去眸底深處的悲傷。
沉魚拉住稻穗不許她有半分退卻,指着他道:“他是漣光,本體是棵千年柳樹,三十多年偷盜妖族凝魂草被判關押一百年。”
“凝魂草也不是你們妖族的,是仙族仙草。”漣光毫不留情的揭露真相,接着又大力嘲諷:“二殿下,若沒有了凝魂草養顏續命,你早就是墳裡的一捧黃土了。假以時日,凝魂草也無法給你續命,你該如何是好。”
沉魚笑笑,沒有把他的嘲諷放在心上,也沒有不悅,只道:“漣光,你突破我妖族層層天牢回到此處,難不成就是爲了同我鬥嘴。”
漣光勾脣一笑:“自然不是,我是回來殺人害命的,二殿下,是來抓我回去的,如今妖族大亂,君上懷璧不知所蹤,二殿下還有閒空來管我,不擔心,就在你多管閒事的一瞬間,懷璧君上嗚呼喪命了麼!”
他的確嘴巴毒辣,說到了沉魚的痛處,沉魚也只能故作無礙,平靜道:“我本不欲多管閒事,可誰叫你癡情令人感動呢!”
漣光聞言嗤之以鼻:“什麼癡情,二殿下想錯了。”他說着就要拂袖而去。
沉魚叫住他:“情義兩難全,若我是春曉,也許也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漣光扭過身來,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珠子,咬牙切齒道:“可我不在意,不在意她是有義之人,還是無義之人,我只要她活着,凡人的生命本就如此之短,最終我連她短暫的數十年都沒能留下。”
沉魚問她:“想和她從頭開始嗎?”
儘管當年沉魚在懷璧面前求了情,免他性命無虞,但他依舊恨她入骨:“她已經死了,她死在那羣土匪的手裡,三魂六魄又被臭道士打碎了。我要救她,可你們連棵凝魂草都不願施捨,我再也救不了她了。”
沉魚深呼一口氣,挺直了腰:“錯了便是錯了,你盜我凝魂草,屠殺凡人生命,按妖族律法理當處罰。”她一頓,擡眼看着悲痛欲絕掩飾不住的漣光,強硬的語氣也變得驟然的大黃上路。
顏瑤見她心事重重,故意打斷她的思路:“那稻穗和漣光是怎麼回事啊?”
沉魚的眉頭鬆了開來,將來龍去脈告訴顏瑤:
“稻穗的前世曉,也是村子裡的姑娘。漣光是村裡那棵千年柳樹精,二人本來只羨鴛鴦不羨仙一對小情侶,可那時是亂世,土匪橫行,漣光護佑村民不僅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相反還被村人誤會,妖怪的身份被愛慕春曉的程老二撞破並宣揚了出去。後來,村民與土匪聯手要除去漣光,漣光一怒之下,便離開了本體。沒有了漣光的保護,土匪更加無法無天,他們村長爲自保,將貌美如花的春曉獻給土匪。春曉大義,沒有拒絕,意欲放火燒山,與土匪同歸於盡,她死後,因想與漣光長相廝守,又被通山道士重傷以致魂飛魄散,漣光爲救他去盜凝魂草,不久前才趁機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