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跋山涉水又走了幾天,終於來到大同境內。
“昔年,我父親將神璧一分爲二,一半給了保管,另一個交給懷璧保管,神璧既然指引我來這裡,他說不定就在此處。”沉魚歡快的說着,一掃連日來的擔憂,盈盈笑意在眼角眉梢綻開,整張臉宛若一頓快要盛放的明豔花朵。
見她心情轉好,被感染的顏瑤跟着開心,心情也沒那麼壓抑,腳下的步也輕盈愉快起來:“神璧指引的地方和漣光說的地方是一樣的,那麼懷璧很有可能就在這裡。”
雖然在郊外,人煙蕭條,但時不時的總有一兩個人同他們擦肩而過,再騎着大黃招搖過市恐要把人嚇沒半條命。
大同很大,要找一個人好似大海撈針,極其艱難,自她們到達此處後,神璧再也沒辦法給她們提示,二人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去找。
顏瑤建議:“要不,咱們試着找個人去問問。”
“可以是可以,只怕會打草驚蛇。”沉魚雖有顧慮,但迫切想找到懷璧的心情,讓她顧不上那麼多。
路上的行人走了一個又一個,最終二人爲安全起見,拉住了一個慈祥憨厚的婦人問情況,將肚裡翻來滾去好多遍的話吐出:“大娘,我們從外鄉來,這大同還是第一次來,近來大同可有什麼大事發生,可還太平,我們姊妹倆想在這混口飯吃。”
那婦人將二人仔仔細細的打量一圈,不好意思道:“我也不是大同人,是從外鄉來的,這會兒正要回老家呢,哎呦!不好,我還有東西掉在家裡了。”語畢,甩下二人朝着大同城門狂奔而去。
沉魚無法,只能再次找了位大爺,如法炮製。
這次倒得到點有用的信息,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是大同人,即便這是過去近一個月了,談及此事,他還是驚魂未定面色大變,他偷偷摸摸壓着聲音說道:“要我說啊,還是妖怪在作怪,否則能那般模樣,那十幾畝的樹能一下子全被毀了,還有那屋子農田……”
沉魚同顏瑤對視一眼,笑着和絮絮叨叨的老人說道:“大爺,你說的對,大同近來不甚太平,我們姊妹倆還是暫時回家。”
老人點點頭:“對,就是這樣,大同近來不太平,也不知道那妖怪何時還會再次出來害人性命。”
又閒聊兩句,這才千恩萬謝的離去。
顏瑤邊走邊問:“你認爲那些人是懷璧殺的?”
“不會。”她回答的異常果決:“且不說,父親自幼教導他不許濫殺無辜,再則,他也不屑殺取人類性命。”而且,她也是人類,無論在妖族待了多少年,也無法改變她身爲人類的本質,他沒必要做那種事讓她爲難。
“那你爲何……”顏瑤將目光投在她的兩條腿上,絕不誇張的說,真是健步如飛,可見,老爺口中一夜被夷爲平地的村莊真同懷璧有關。
沉魚也不隱瞞:“你還記得漣光說他覺得懷璧與平時判若兩人。”
“自然記得。”顏瑤答,她機智的想到:“難不成他看到的不是懷璧,而是另有其人,但他們長得那麼相似,除非是雙胞胎,懷璧還有兄弟。”
沉魚心情沉重:“和他長得像的不是他兄弟。”
二人趕到那處被一夜之間摧毀的村莊已是日落西山。
起初,她們也想象不出會摧毀成什麼模樣,可當眼前的一幕真真切切撞入她們眼底的時候,不由得驚了一跳。
理該生機勃勃的村莊竟是滿眼的荒涼,泥土想是硬生生的被刮出一層,露出翻新的泥土,上面零零散散的被折斷的房樑,傾斜的屋檐,破敗的屋子,碎裂的碗罐……爲數不多,但足夠證明曾經有人生活再次的痕跡。
村裡本有兩條河,裡頭有片蘆葦蕩,岸邊有隻破舊的船,如今那船已經變成幾塊破木板飄蕩在河面上。
另一條河算是枯萎了,河岸傾倒,泥土灌進河裡,已經掩埋了大片河域。
人類的能力,的確無法給予這裡一夜之間,滄海變桑田的改變。
最顯眼的還要數,她們右前方地勢較高的一塊土坡上,上頭有數不清的墳墓,密密麻麻的排列的很整齊。
顏瑤近前兩步仔細一觀,在墳前蹲下,視線在墓碑上依次逗留了兩下,沒有破損,沒有被風雨侵蝕過的痕跡:“這墳是新壘的。”
沉魚自然也留意到了這一點,她依次數了數,道:“一共八十三座。”也就是死了八十三個人。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大喝:“把她們抓起來。”
聞聲,顏瑤轉頭去看時,竟是一隊帶刀官兵,領頭的騎着高頭大馬居高臨下的望着她們,一臉的凶神惡煞:“你們憑什麼抓我?”
“你們手上血債累累,屠了整個村子難道不該償命,你們殺了這麼多人,要你們下地獄都不爲過。”這回領頭的官兵沒說話,說話的是他手下得力的一小兵,小兵說話的時候眼含熱淚,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墳墓異常悲痛。
他難不成也是這個村莊裡的人,顏瑤抱着這樣的懷疑辯解道:“這位兵,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若換作我,也必定將那惡徒大卸八塊的,正是如此,你們才更不能錯抓了好人,放過了惡人。他有幸逃脫這次,必定還會有下次,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到時候會有更多的人受害。”
顏瑤自認爲她這話說得誠誠懇懇,又完全在理,可也擋不住別人有物證在身。
那小兵趁沉魚不備,一把扯過沉魚手裡的神璧,高聲宣告道:“這就是物證,你們還有什麼可以抵賴?”
沉魚雙眼驀地一亮,她緊緊拽着那小哥的臂膀,焦急萬分的追問:“你是不是還在哪裡看到過這種玉石?”
小哥冷哼一聲,眼裡是滔天的恨意:“就是那兇手所戴的,我親眼見過,和你的是一對的,還想抵賴。”
沉魚又問:“那你們捉到兇手了嗎?”
提及此事,囂張跋扈的小哥瞬間頹廢下來:“快了,等抓到你們這個幫兇,還愁抓不到真兇。”
沉魚笑着接口:“說的也是,雖然我不承認,但願意配合你們調查。”
“你這是認罪伏法了。”兵小哥有些詫異。
“我沒有做,我幹嘛要認罪。”沉魚面不改色,理直氣壯的說着。
“死到臨頭,還不肯悔改。”兵小哥一甩袖。就叫人把她們抓了起來。
顏瑤捏着額角,頭疼的嘆息:“這事情真是越來越糊塗了。”
沉魚壓低聲音同她道:“抱歉,顏瑤,連累你了。”
凡人的牢房她根本不會放在眼裡,不過全爲查明真相,才甘願走這麼一遭,顏瑤自然明白表示理解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