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嶽和凌雲多有矛盾,若是讓冷千嶽知道了你的身份,定會藉機挑釁青鸞山。”
歐陽青與凌夜並肩走在小童身後,依禮,但凡是神農派的客人都必須先行見過冷千嶽。
凌夜咧嘴一笑,道:“原來是這樣,你纔不讓我換掉身上這件龍仙派的衣裳。”
“你還不趕緊抓準時機,難道你真想先去見冷千嶽?”歐陽青皺了皺眉。
凌夜擡眸環顧了四周一眼,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人,又意味深長的看向歐陽青,再把目光落在了歐陽青的肚子上。歐陽青隨着凌夜的目光看下去,當下會意,便哎呦一聲,捂着肚子**了起來。
小童趕緊問道:“歐陽公子可是身子不適?”
“人有三急……”
歐陽青略顯尷尬地說着,他堂堂歐陽家大公子,竟然爲了凌夜就這樣豁出去了!
小童會意,立刻帶着歐陽青去了茅房。
凌夜還故意扯着嗓子喊道:“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實則話音未落,凌夜一陣風般的就不見了。
在來的路上,雪兒已經將神農派裡的佈局都統統介紹給了凌夜。
凌夜得知,冷千嶽有一座自己專門的藥房,喚作“藥廬”,在重樓山的九草溪澗初。而藥廬裡還有一面四足之鼎,稱作“神農鼎”。冷千嶽所有的心血和珍藏,幾乎都藏在神農鼎中。
據傳,神農鼎乃是三皇五帝之一的炎帝神農氏,昔日煉製百藥的古鼎。一直是神農派的鎮派之寶,也是冷家世代相傳的家傳之寶。
經過了千萬年,神農鼎不僅積聚了天地間的靈藥之氣,還飽受了天地浩然的日月精華,能煉製出驚天動地的絕世神藥,可謂是煉藥師夢寐以求的法器。
坊間亦有傳聞,得神農鼎者得天下,只因神農鼎中藏有上古仙界的曠世神力,故而重樓山數千百年來,從未有一日的安寧。
但是,藥廬之外,卻依舊沒有弟子的把守。
凌夜尋思着,在九草溪前站定了,踟躕着,不知周圍可有機關。
只聽九草溪潺潺的流淌過凌夜的腳下,周圍飄蕩着山林幽谷的清雅之息,凌夜只覺渾身酥軟,軟弱無力,只想躺在一旁的草地上,美美的睡上一覺。
“不行!”
凌夜低吼着,猛地晃了兩下腦袋,看着藥廬上寥寥升起的炊煙,凌夜意識到周圍的空氣裡,被冷千嶽下了藥,所以他也根本用不着弟子日夜把守在這裡,反而還會泄露了藥廬裡的秘密。
凌夜捂着鼻子,淌過了溪水,半蹲着身子貼在藥廬的竹門之上,細細探聽着,裡面可有動靜。
凌夜悄悄擡着身子,在格子窗的窗紙上捅了一個小洞,遙遙的望去,藥廬裡並無旁人。
確定之後,凌夜復又環顧四下一番,躡手躡腳地推開了門,轉身輕輕地又合上了。
只見一面方方正正、青銅金邊的四足大鼎立在藥廬的正中央,鼎身四周渾然天成有一排祥雲的紋案,左右雕刻着兩個好似龍頭一般的耳朵。一股股恍若仙霧般的白煙,正從神農鼎裡面緩緩升起。
“神農鼎?”
凌夜呢喃着,小心繞過了屋中其餘的藥瓶藥架,捂着鼻子緩緩朝神農鼎走去。
她眯着眼睛在白煙中打望着,見神農鼎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這陣白煙憑空的就從神農鼎裡冒出。
凌夜皺眉環顧了圈四周,她原以爲屋內一定會有冷千嶽的陣法,可屋內靜悄悄的,只有屋外的樹聲和溪水聲,然而卻驚起了凌夜心中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特工經驗告訴凌夜,越是平靜,其實卻越是危險。
敵人往往趁人掉以輕心的時候,再攻其不備出其不意,一招獲勝。
可是眼下,凌夜並不想偷走神農鼎,她只想找到神農鼎中的金剛鷹爪。
但是神農鼎中什麼都沒有,金剛鷹又會在哪裡呢?
凌夜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撐在神農鼎上,倏爾又轉身在一旁的藥架上摸索着,想着藥廬中些許還有別的機關。可片刻之後,凌夜只覺手指尖突然一陣冰涼,心中一痛,凌夜趕緊收回了手,只見她的食指指腹滲透出了一滴血,不知道是被什麼利器割傷的。
凌夜吸了吸手指,思緒猛地想起了百里暗夜替自己吮吸傷口的模樣,眉頭不由得一蹙。
“孃親,需要跳進神農鼎中。”雪兒的聲音在凌夜的心中響起。
凌夜恍然大悟,猛地回首看向神農鼎,想來定是冷千嶽在神農鼎上設了障眼法,所以她靠肉眼才無法看到神農鼎中之物。但是,既然要跳進去,這鼎足足和凌夜齊腰高,她又怎麼跳進去呢?
凌夜復又撐在神農鼎上尋思了片刻,未曾在意手指上的血滴落在了神農鼎的祥雲紋案之上,神農鼎上龍頭的紅眼珠匆匆一閃,便又恢復了平常。
再說凌夜看了看神農鼎的周圍,發現左邊的一張桌子的高度正是適合,她便走了過去,正準備將桌子上的藥瓶全部放在一旁,她卻忽然瞥見了藥瓶上的標籤,竟然全部都是冷千嶽研製的毒藥。
凌夜心生一計,取出了乾坤袋,從桌子上抽取了幾瓶毒藥放進了乾坤袋中,這才站在了桌子上,展開雙臂,縱身躍向了神農鼎。 WWW¤ тt kān¤ CO
這神農鼎的確是稀罕之物,凌夜一直墜落,好似無底深淵一般,不知道在黑淵中滑落了多久,凌夜才若隱若現的看見了眼前有撲閃的火光。片刻過後,凌夜雙腳落地,毫髮無損的在神農鼎裡站定。
“第一層。”
凌夜看向火把附近的一塊金字招牌,默默唸着。
難道,神農鼎中還分有很多層嗎?
那金剛鷹又在第幾層?
凌夜一壁沿着火把走着,一壁在腦海中尋思着。
奈何還未想定,凌夜忽然覺得空中漂浮着一陣潮熱之氣,眨眼間,一羣海藻一般的妖草直直撲向了凌夜。凌夜眉梢一挑,未曾把妖草放在眼裡,劍指一揮,丹田真氣四涌,眼前的妖草就四分五裂的碎裂開來。
凌夜吃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手心,便覺得上回自從與歐陽青在冤債有頭裡接吻送氣之後,她體內的力量越發強大了。再加上這段日子總是與妖孽相抗衡,功力得到了提升,原本只有初級金丹之境的她,眼下依靠着歐陽青的純陽罡氣,凌夜的修爲不知不覺已是高級金丹之境了。
正當凌夜意識到自己的修爲突飛猛進之際,突然另一波妖草瞬時來襲,凌夜嘴角冷冷一笑,便已和妖草糾纏了起來。
而另一邊,歐陽青正陪冷千嶽在茶室中品着香茗,執着黑白棋,三戰三贏,激起了冷千嶽心中的不甘心,使得一心求勝的冷千嶽更是全身心的投身在棋局之上,這正是歐陽青想要的效果。
歐陽青看着冷千嶽皺眉深鎖的樣子,心中雖是喜也是憂,如若凌夜不能在五盤棋的時間裡找到金剛鷹,歐陽青便不知道還有什麼藉口能拖住冷千嶽了。因爲冷千嶽絕對不會打破他自己每日的生活模式,那便是每日只下五盤棋,然後就去藥廬煉藥。
藥廬,只會撞見鬼鬼祟祟的凌夜。
歐陽青的心一緊,唯有想方設法的使得棋局更難一點,延長每一盤棋局的時間。
幾乎同時,遠在天山之西的仙蓬山上,在龍仙派的聚仙台上,天斬留仙老人突然睜開了雙眸。皚皚的白雪覆蓋在天斬留仙老人濃密的睫毛上,襯托着他那對深邃如海的眸子,像是兩顆稀世珍貴的珊瑚藍寶石。
聚仙台是聳立在颶風大陸最高峰雪不落峰頂部的白玉臺,據傳每十年,西方極樂世界裡的神仙便會聚集在此,共享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交流修煉之得,故而有了聚仙台之稱。而除去十年一次的盛會,剩下的時間,有五年都是天斬留仙老人閉關修煉之期。
這五年裡,天斬留仙老人在聚仙台上盤膝打坐,任憑西風呼呼狂響,天斬留仙老人也是不吃不喝不睡,絕對不會睜開眼睛的。只是這一次,天斬留仙老人只不過才閉關了三年,今日裡卻突然睜開了雙眸,煞是令人不解。
“來了嗎?”
天斬留仙老人嘴角囁嚅着,右手五指一陣掐算,看不出天斬留仙老人究竟是怎樣的神色。
只見他緩緩擡起了頭,看着左手心上一對紅紅髮光的龍眼,正是神農鼎上的那對龍眼。
“看來是真的來了。”
天斬留仙老人一個人碎碎念着,倏爾又呼出了一口濁氣,雙眸又緩緩閉上了,不言一語。
而神農鼎裡的凌夜,憑藉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已經殺到了神農鼎的第四層裡,只是依舊不見金剛鷹的身影,如若這樣一直殺下去,何時又是頭呢?
凌夜站在第五層的入口,深深地喘了一口氣,一路廝殺未曾蓄積真氣,導致凌夜現在已是有氣無力,且不知還有怎樣的妖獸在第五層裡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