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凌夜”的前世，她只是一個事不關己的陌生人，卻當凌夜對上百里暗夜滄桑又疲倦的眼眸時，凌夜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倘或在二十一世紀裡，有一個男人願意爲她付出這麼多，或許她也不會成爲特工裡的神話了。
只可惜，一切都是“如果”，真實的凌夜已經是鐵打的心了，無情可言。
二人隔着寥寥冰霧，默默相視，無人再言。
此時的青玄洞外，早已是掌燈時分了，日月同輝殿裡的地坼吳楚婆婆這也才聽完凌夜的前世之事，默默嘆息，良久無語。
“我也還記得夜微曦，她的師尊亦是我的好友。萬般不曾想，好友之愛徒，竟然淪爲今日！”
天斬留仙老人呷了一口茶，道：“當年，老夫也不過是平凡的仙者，夜微曦卻願意每日將她釀好的蜂蜜送於老夫，與老夫秉燭夜談，探討修煉之事，這份師緣便是這樣定下的。”
“那芸清與冷紫芙二人？”
“老夫原以爲收她們爲徒，她們便會改過自新，倒是老夫小瞧她們了！”
地坼吳楚婆婆嘆氣道：“眼下看來，不排除她二人背後陷害凌夜的可能。哎，凌夜這一生，豈非註定坎坷悲涼了？”
天斬留仙老人不以爲意地笑道：“凌夜的前世並不僅僅是這般簡單！其中還有諸多奧秘，註定了她今生不得不擔負的使命！”
“師兄可明言？” 地坼吳楚婆婆探身問道。
天斬留仙老人停頓了片刻，才說道：“前世夜微曦性子溫婉，且樂善好施，曾經在無意中救瞭如來佛祖座下的青玄仙狐。此仙狐日夜吸收佛祖的精華，飽受天地靈氣，頗通靈性，乃是三界六道中修爲最高的神獸。夜微曦救她一命之後，仙狐將這份恩德銘記於心，見夜微曦被貶人間，仙狐重情重義，甘願化自身兩千年的道行隨夜微曦的魂魄一同轉世，這纔有了今日的凌夜。”
“原來，還有這一層的因緣。可見，種善果必得善終！奈何世間之人，皆都不懂。”地坼吳楚婆婆長嘆了一口氣，道，“如此這般說來，我倒也不得不對凌夜刮目相看了……”
天斬留仙老人點了點頭，道：“而且這青玄仙狐，也是唯一一個曾經擊敗過夏爾的神獸。”
“夏爾？”地坼吳楚婆婆立刻緊皺眉頭，道，“便是統治着颶風大陸的那個妖物？”
“傳聞夏爾也是三界六道之外的遊物，無形無體，甚至連法術的屬性也是多端詭異，普天上下，無人得見夏爾的真實面目！故而，老夫等人千百年來都拿他束手無策。可巧有一日，青玄仙狐遊歷人間，與夏爾正面交鋒數日，終將夏爾的道行毀去了大半，夏爾只得倉皇而逃。而青玄仙狐也受了重傷，夜微曦便在此時路過，救了青玄仙狐一命。”
地坼吳楚婆婆恍然大悟，道：“真相竟然是如此！難怪，凌夜會與青玄仙狐與夏爾有命中定數！敢問師兄一句，只要凌夜在，颶風大陸便可得救？”
“非也。”天斬留仙老人回道，“老夫原本在聚仙台上閉關，忽感應到天有異象，掐指一算，乃是混世魔王星覺醒了。老夫原是擔心夏爾得到混世魔王星相助，更是變本加厲，不好對付，可卜算之後，令老夫大惑不解，混世魔王星居然選中了凌夜。而且在混世魔王星的力量之下，有一股十分異常的力量，好似來自遙遠的未來一般，注入了凌夜的體內。”
“這番說來，凌夜之母顧曉菲懷孕之際，曾經找上善若水真人卜算過，斷定凌夜命中有二極。若非拯救天下蒼生，便是颶風大陸的毀滅者。當年凌雲聽罷此言，便下定決心封鎖了凌夜的靈根。”地坼吳楚婆婆皺眉看向天斬留仙老人，道，“師兄收她爲徒，便是想讓她走上光明之道？”
天斬留仙老人默默點了點頭，嘆氣道：“天命，不可違。既然上天給了凌夜兩條路的抉擇，那麼決定權便在凌夜的手中，並非老夫一人能夠掌控的。”
“至少師兄努力了！如若龍仙派都不能洗淨凌夜體內的魔氣，那麼她日後定是毀天滅地之人！既然這般，師兄也不必痛心，在凌夜果真無法挽回之前，我們倒不如先下手爲強！”
天斬留仙老人看着殿中搖曳的燭火，無可奈何地說道：“倘若真是走到了這一步，老夫爲了颶風大陸和天下蒼生，唯有下此狠心了！”
地坼吳楚婆婆哀嘆一聲，靜默無語。
待到次日天亮，百里暗夜和凌夜各自催發功力練精化氣了一圈後，緩緩睜開了眼來。
凌夜理了理衣袖，起身道：“我出去找些吃的來。”
“你沒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嗎？”
百里暗夜深情地凝望着凌夜，自從昨夜百里暗夜將前世的故事講給凌夜聽了之後，他便一直在等待凌夜的回覆，可是凌夜卻始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凌夜頓了頓腳步，微微嘆了口氣，道：“我沒有話想要對你說。”
“微曦……”
“百里，我現在的名字叫做凌夜。”凌夜徑直打斷了百里暗夜的話，道，“所謂的前世，當夜微曦走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之後，一切便已經結束了。現在念念不忘，執着着回憶不放的人，只有你，百里暗夜。”
“我犧牲一切只爲了你。若我爲仙，你爲人，你我便再也沒有機會在一起了！”
凌夜嗤笑一聲，道：“那你覺得，現在我們有機會在一起嗎？現在的凌夜，已經學會往前看了。你也是時候，該學會放手，朝前看了。這便是，我能對你說的話。”
“微曦！”
“請叫我凌夜。”凌夜回眸，冷若冰霜地望着百里暗夜，道，“今生，我只有這一個名字！”
說罷，凌夜轉身就要離去，百里暗夜立刻又叫住了她。
“那你願不願意，隨我天涯海角？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讓你想起曾經的一切！”
“你所愛的到底是前世的夜微曦，還是今生的凌夜？”凌夜轉身看向百里暗夜。
百里暗夜未曾回答。
凌夜復又說道：“我凌夜，即便要選擇，也只會選擇愛我的人，而不是愛着夜微曦的人！”
話音落地，凌夜未在言語便出了青玄洞去。
徒剩百里暗夜一人，在石牀上，黯然神傷，低泣不已……
“當你有一天明白，感情是世界上最厲害最致命的武器時，你就會感謝我現在教你的一切！”
凌夜喘着粗氣，在盤根虯枝的樹林裡如風疾跑，腦海裡不禁回想起了，自己接受特工訓練時，她的訓練導師對她所說的這番話來。而她也見證過，自己的同伴因爲感情，最終不得不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凌夜從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