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洛莎莎已經住下了一個多星期, 而我胸前的燙傷也逐漸癒合了。這期間,我像鴕鳥一樣低調,我努力在小麗的配合下練習走路, 然後絕大多數時間就窩在房間裡上網、看書、聽歌。
陳明鐸偶爾也來一下, 還像以前一樣給我講笑話、說奇聞異事, 我也還像以前一樣沒心沒肺的亮聲大笑, 只是等他一走出房門, 我的笑容倏地陰霾,心裡像塞滿了石頭一樣難受。
毫不掩飾的說,我是真的很難受。這個一直呵護我、照顧我, 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予我最無私的援助,在我失意的時候帶給我最大的溫暖, 像春風、像細雨、像明媚陽光一樣的男人,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慢慢遠離我, 變成遠天裡一道美麗的彩虹,只能收藏在記憶裡。
記憶?我已經擁有關於他的太多記憶, 只是那麼多的記憶,卻沒有一份是圓滿的。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陳明鐸推門而入,他迷人的微笑瞬間把整個房間點亮,我放大瞳孔看着他, 在我的瞳仁裡, 一定有他好看的倒影。
“我明天要走了。”
我像被釘在十字架上, 好半天才回神, “去哪兒?你, 一個人,還是和……”
“和莎莎一起, 去一趟吟風島。”
吟風島?我馬上又從十字架上掉下來,被火速送往北極。和洛莎莎去吟風島?我在心裡苦笑了一下,那裡有我難忘的回憶,看來,吟風島不再是我的唯一了。
我艱澀的擠出一點笑容,“哦,那很好啊!你們,去幾天?”
“還不確定,也許一個星期,也許一個月。”
“哦。”我的心徹底的灰暗下來,這種感覺像被打入地牢一樣絕望。所有殘存的幻想一如肥皂泡一樣幻滅了,原來錯過就是錯過了。我突然有種心痛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變得虛弱無力,連掩飾的力氣都喪失了。
陳明鐸伸手摸摸我的頭髮,一如往常,我卻百感交集,深埋着頭不敢擡起,唯恐這無法掩飾的悲傷暴露在陽光裡。
“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我的世界從此沒有了春天。原來習以爲常是這麼糟糕的東西,它潛移默化的腐蝕你,偷偷吞掉你一整顆心卻還不自知,直到有一天,突然要離你而去,這才發現,此種分離是剜心剮肺般疼痛,就像砍掉了手臂,是硬生生從□□上的剝離。
我的哀怨變成綿延不絕的河流,日夜不停的流淌。
我獨自守在這個大房子裡,從晨到昏,從昏倒晨。我不知道我爲什麼還在這裡,爲什麼還要在這裡,只是我眼下還能去哪兒?
我像離羣的鳥兒一樣孤單落寞,每一個黃昏都足以讓我沉淪。我長時間看着窗外發呆,直到一彎新月,漫天星斗。
連小麗都說:“珊姐,明明你和陳先生纔是一對,他怎麼和那個洛莎莎……”她的聲音到最後很小,也許發覺根本不應該說這些,她滿臉歉疚,最後漲紅了臉。
我的日子就這麼枯燥蒼白的過着,我除了強打精神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是他們離開的第四天?還是第五天?那晚我捧着本本上網,鼠標沒有想法的在液晶屏上亂點,因爲開着空調,緊閉的門窗讓人直髮悶,我煩躁的靠向牀頭,深呼吸着儘量讓自己平靜。忽然一陣悠揚的樂聲入耳,口琴那獨特的音色讓我頓時覺得一陣爽朗。那些音符如流動的薄紗,在我面前曼妙的飛舞,我頓時像坐在海邊,被清涼的海風吹拂……
口琴?是從哪兒傳過來的。我警覺的仔細分辨。客廳!!
我從牀上一躍而起,顧不得拿柺杖,一跛一跛的往客廳奔。
當我們四目相對時,樂聲戛然而止。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不知道是激動還是驚喜,他放下口琴,朝我走來,我甚至可以聽到心中澎湃的潮涌。
他伸出雙臂擁抱我,而我完全忘記了反應,傻傻的在他懷抱裡一陣恍惚。
“你心裡是有我的。”他喃喃的說。
而我在這意外裡依然驚魂卜定,他的聲音柔軟而甜蜜,“傻瓜,我愛的是你,只有你!”
感情的閘門轟的打開,那些落寞、糾結、神傷全都化作青煙消散,我緊緊摟住他,把臉貼在他溫暖的胸口。
“莎莎,她是我表妹。”
我驀地一愣,推開他,“你說什麼?”
“莎莎是我表妹。”
“那你爲什麼早不告訴我?”腦子裡突然一閃,難道是……“你們是故意的?”
“這都是莎莎的主意,她知道我很在乎你,而你卻一直逃避,所以……”
原來這一切都是個局!虧我還在裡面辛苦的扮演苦情的角色,連李清照的詩都吟了。我氣不打一處來,在他胸口用力捶着。他一把抓住我的雙手,深情從眼眸裡漫了出來,“對不起,可是不這樣,你能面對自己的感情嗎?”
我被他的柔情弄得全身酥軟,一時間不知道進退。
“珊珊,我愛你,我會照顧你一輩子……”他倔強的把我攬進懷裡,他的手臂那麼有力,似乎在宣告:這輩子你都別想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