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家爲我們順國引入海外文化,促進兩岸發展,功不可沒。”玉珥道,“班師回朝後,我只當向陛下爲妘家請功。”
不禁喜上眉梢,妘老萬分高興,站起身親自給他倒酒,然而酒壺卻空了,轉身想喚來侍女,但侍女此時卻都脫不開身,想再從內堂喚人太麻煩了些,妘老便乾脆喊了旁桌上一個男子:“妘瞬,去拿酒,順便再喊兩個侍女來伺候。”
“是,爺爺。”被喊到的少年連忙起身,轉身就往內室去。
玉珥微微挑眉,心想雖然順國男女平等,但這端茶倒水的事總歸還是讓女子去做比較合適,旁桌上也坐着不少女兒家,怎麼偏偏喊了這個大男人?而且妘老的語氣似乎還不大友善,眼底隱約還有些鄙夷神色。
雖然奇怪,但到底是人家的家務事,玉珥也不便插手,便假裝不知道,繼續其他人說笑。
在談笑間,玉珥發現這妘老似在不有意無意將話題引到前任昭陵州刺史也就是慕容復身上。
玉珥端着酒杯,指腹輕輕摩擦着杯口,聽着妘老說:“那日慕容復刺殺殿下,殿下定然是受驚了吧?那個慕容復也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做出這種事情,簡直罪不容誅,不知殿下打算怎麼處置此事?”
玉珥才微微挑眉,都還沒回答,一旁那個妘老的長子妘飛就一唱一和地接口了:“按照順國律法,欽差代天巡狩,代表天子尊嚴,刺殺欽差至少被誅三族,但殿下還是皇親國戚,那罪行肯定要更重一些,殿下說是嗎?”
眼神淡淡地掠過妘飛:“慕容復該怎麼判,將來本官只會按照他的罪行判理,今日是妘老的壽辰,何必聊這些?”
她的話不重不輕卻很有威嚴,妘飛訕訕閉嘴,不敢再說。
妘老連忙出來打圓場:“殿下說的是,殿下說的是。殿下來試試這道菜,這是用新鮮的黑魚,味道極爲鮮美。”
這黑魚是煮熟的,玉珥看着總算是不那麼倒胃口,吃了一點。
剛纔去拿酒的那個妘瞬回來了,將酒壺放在了桌子上就想走,妘飛皺眉呵斥道:“不懂禮嗎?還不爲殿下斟酒!”
看着挺像個悶葫蘆的妘瞬,忽然低頭說了一句:“梨花白酒烈,殿下還是少喝些吧。”
“讓你倒酒你廢什麼話?”妘飛站起來,粗暴地把他推開,似還用方言罵了一句什麼,玉珥聽不懂,但那妘瞬的臉色卻忽然白了,那眼神似也有些隱隱的怒氣,直視着妘飛,妘飛被看得有些膽怯,剛想再嚷嚷些什麼,妘瞬已經擠開衆人離開了大廳。
玉珥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妘瞬身上,湊到孟楚淵耳邊問:“你聽得懂剛纔那句話是什麼嗎?”
孟楚淵翻譯道:“雜種,或者狗雜種。”
“……”玉珥咂舌,什麼仇什麼怨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特別是當成他們外人的面,罵自己的直系子弟狗雜種?這到底是在罵妘瞬還是在罵他們自家所有人啊?
孟楚淵也感覺有些過分了:“按照那人剛纔坐的位置算,他應該是妘家第三代,是妘老六個兒子中的一個的兒子。”
關係這麼親近,還罵得這麼難聽,玉珥的八卦之魂開始熊熊燃燒了,有些想知道到底這其中到底是有些什麼曲折離奇的故事。
正想着要,妘老就乾笑着說:“殿下、王爺見笑了。”
“無妨,那人應該是妘老的親孫子吧?”玉珥笑道,“眉眼間有幾分像你呢。”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這妘老的臉色越發難看了,握着酒杯好一會兒都沒說出一句話,只感覺到一些戾氣,玉珥稀奇了,這妘家到底是什麼門路啊?這孫子像爺爺隔代遺傳也不罕見啊,難道長得像還羞恥了?
不過她也不是不識趣的人,既然他們都是一副明顯不願多談這個話題的樣子,那她不繼續就是。
“來,這第三杯酒,還是敬妘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玉珥都主動打圓場了,誰敢不給面子,妘老連忙端起酒杯也敬了一杯,只是宴席上的歡聲笑語少了不少,大概都是被那個叫做妘瞬給影響的,玉珥倒不在意,反正她只是來賞臉蹭頓飯的,吃完就走了,至於他們要怎麼內鬥宅鬥都跟自己沒什麼特別關係。
然而,就在宴席即將結束時,卻又出幺蛾子了。
有一隊人一邊嘻哈一邊從府外打了進來。
當真是打進來的,有家丁攔着就一點都不留情地把人打趴下,從大門到二門,在到堂下,一路上攔着的人不少,對方卻仗着人多將妘府的家丁護院都給打到吐血。
壽宴見血不是好兆頭,看清楚來人是誰,妘家人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幾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已經衝到了對方面前,怒道:“你們來幹什麼?我們妘家不歡迎你們!”
“都是一羣被趕走的喪家之犬,都什麼資格再進我們妘家大門”
“滾出去!”
“滾出去!”
玉珥饒有興趣地瞅着,心想在昭陵州敢直接打上門挑釁妘家人,真是有膽子啊。
“你知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人?”玉珥小聲問。
孟楚淵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玉珥只好伸手去抓席白川,問了他同樣的問題。
席白川似乎喝了不少酒,白皙的雙頰有些泛紅,但是那眼神卻依舊清澈銳利,盯着外面的人看了看,大概是認出來,卻不肯細說,只是豎起食指在脣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低聲說:“這事太複雜,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也跟你沒關係,你去吃飯,假裝沒看見就好。”
故作神秘!
玉珥不滿,推開席白川自己撐着下巴繼續看着。
堂內堂下的人已經鬧起來了,也不知道是誰先動手,有兩個人糾纏在一起,滾到了地上,你一拳我一拳地往對方身上招呼,旁邊的人不參與也不阻止,只是看着他們互毆,看着出手都還挺狠的,最後妘老還是看不下去了,都沒和玉珥客氣一句,就直接跑了出去。
“住手!我還沒死呢!”這句話喊得既有威嚴,院子裡的兩人總算是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