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奶奶啊,我的房子,我的牆啊……”
掌櫃的扶着門框,弓着身子,大聲哭嚎着,鱷魚眼淚便從眼眶中緩緩溢出。
面前大片的牆已經坍塌,就像直接與外面連接了一般,站在門口都能將外面的夜色收於眼底。
“你們住就住吧,怎麼把我的牆弄成這……這樣了啊……”
慕容長雪冷冷的瞅着掌櫃的,林修傑一臉的鄙夷嫌棄,葉非然站在坍塌的邊緣處,向下望去,萬家燈火,房屋鱗次櫛比,竟然是另有一番味道。
眼看掌櫃的越嚎越大聲,南宮祈鈺嘆了口氣,上前去,給了掌櫃的一些金幣,又耐心的囑咐掌櫃再提供一間房屋。
掌櫃的看見眼前金燦燦的金幣,眼都亮了,淚立馬收了起來,低頭哈腰的賠笑道:“好,我現在立馬就去準備新房間。”
南宮祈鈺給掌櫃的金幣,足以包下他整間客棧了,更別說只需要提供個小小的房間。
葉非然雖然也不缺錢,但是讓她隨便扔個金幣給這些人,她肯定是不願意的,不過南宮祈鈺身爲皇家人,財大氣粗的,既然想出錢她也沒有攔着的道理。
“南宮,你……”葉非然剛要說什麼,突然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葉非然剛開始還以爲是掌櫃的去而復返,當看清人時,在場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你是……木王,玉塵?”葉非然蹙眉。
玉塵身姿頎長挺拔,他立於門口處,笑盈盈的看着葉非然。
葉非然見多了各式各樣的笑容,對於玉塵這樣標準化式的笑容,即便是再毫無痕跡,葉非然還是能看出些端倪。
她知道玉塵來幹什麼,因此首先在氣勢上就不能輸了。
第一會的,就是要裝逼。
誰逼格高,誰就先在氣勢上壓倒了誰。
葉非然漫不經心的擡手,站在旁邊的林修傑等人愣了,還是慕容長雪先反應過來,她迅速將一旁的椅子搬了過來,放到葉非然的背後。
還不忘說一句。
“會長,請。”
葉非然忍不住給慕容長雪鼓掌了,原來這裡最懂她的人,竟然是慕容長雪。
葉非然懶懶的坐下,擡眸,笑盈盈的看着來人。
“原來是白盟大名鼎鼎的木王啊,大駕光臨前來,也沒有個好地方讓您坐,真是不好意思啊,不過貴地兒小,要不然您就將就的站着?”
葉非然不動聲色的微笑着,說出的話卻足以讓人給氣死。
玉塵知道葉非然的意思,就是讓他站着,她坐着。
玉塵微笑着的臉皮抽了抽,然而很快就又恢復了不變的笑,他環顧了一眼四周,搖搖頭,感嘆道:
“莫會長,您身爲傭兵工會的王,怎麼能住這樣簡陋的地方?實在是太不符合您的身份了。”
葉非然不以爲意道:“這地方怎麼了?這地方挺好的啊,你看這視野多開闊,觀賞起夜景多方便,我住這兒可高興了,您說是不是啊。”
視野開闊?觀賞夜景方便?
玉塵一直保持微笑的臉又抽了抽。
葉非然看了眼旁邊的慕容長雪和林修傑,有些生氣道:“你們兩個都是幹什麼吃的,沒看見貴客來了,還不趕緊將貴客迎進門來,讓貴客在外面吹涼風,這可不是我們的待客之道啊。”
兩人一聽,林修傑快步走了過去。
他挑了挑眉,對玉塵道:“要不然,您往裡請?”
此時玉塵還站在門外,看了林修傑一眼,勾脣冷笑了一聲,朝裡走了進來。
從進門開始,玉塵就感覺到了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不僅這個女人不好對付,她身邊的這些人,一個個也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
雖然這些人比起他來,還是稍微年輕了一點兒,但是這個年紀就達到了這種水平,不敢想象幾年後,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過既然接了主子的命令,再難啃的骨頭,他玉塵都要啃動,更何況,這塊骨頭也許沒想象中的那麼難啃。
而且,往往剛開始就草木皆兵,搞的排場很大的樣子,其實都是因爲沒有底氣。
這樣想着,玉塵不禁嘲笑了起來。
對付這個女人,還不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玉塵站在葉非然面前,葉非然安安穩穩、巋然不動的坐着,即便玉塵高高的個子就在她面前,她也沒覺得絲毫的奇怪。
葉非然彎起脣角,微笑的盯着玉塵。
玉塵同樣微笑的盯着葉非然。
兩人誰也沒有先說話。
氣氛凝滯的有些沉悶,即便旁邊的三人都覺得氣氛尷尬的彷彿要凝出水來,但是當事人卻好像沒有什麼情緒一般,完全不爲所動,也不覺得尷尬奇怪。
不知道兩人對視了多久,玉塵眼神有些微的鬆動。
然而就是這瞬間的鬆動,意味着玉塵已經在這場談判中失去了主動權。
“說吧,來這裡幹什麼的?”葉非然瞄了玉塵一眼,懶洋洋的問。
“跟你談談。”
“談什麼?”
“談傭兵工會的歸屬問題。”
“呵。”葉非然冷嗤一聲,“這需要談,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傭兵工會掌握在我的手中,怎麼你有什麼意見?”
玉塵:……
難道他要說他有意見嗎?
“我只是想跟你談談,我們主子看上了傭兵工會這個勢力,想要納入白盟的麾下,強硬的讓你們答應,我們白盟也不屑做,所以,想要你……”
“自動讓位?拱手讓人?”葉非然替玉塵補充了一句。
玉塵點點頭,表示葉非然說的正是他想說的。
“你腦子是不是有病?”葉非然直接罵了出來,她冷笑的盯着玉塵,完全暴露出了她的本性,“你說讓我讓我就讓,你是我爹啊?”
葉非然覺得她這話說的不對,即便她爹,也就是葉蒼鼎,也不敢管她這許多。
玉塵皺眉,即便他修養再良好,聽到葉非然的話,也要忍不住發怒了。
葉非然就是要故意用言語刺激他,就是要讓他發怒。
但是好在玉塵還有很強的理智,雖然胸口處憋了一口氣,上不來,又下不去,活活憋的難受,但是玉塵還是保持良好的態度,道:“你想要什麼?白盟有的,我們都會給你。”
“很好。”葉非然滿意的點頭,“白盟有的,你們都會給我?”
玉塵先是愣了一下,心想自己說的這話也沒什麼問題,於是點頭道:“不錯,白盟有的,我們都會給你。”
葉非然越發滿意的頜首,她眯着眼睛笑道:“既然如此,把白盟給我,讓白炎宿讓位,怎麼樣,能辦到嗎?”
聽到這話,從進門開始就忍着的玉塵幾乎要暴走了,暗地裡已然在罵罵咧咧了,一個小小的傭兵工會還想吞併白盟,簡直是癡人說夢,但是他還是努力憋着,即便快被憋出了內傷,他也要忍着。
畢竟是主子交給他的任務,而且還有卡地時刻關注着他,想找機會嘲笑他,他不能給卡地這個機會。
“莫會長說笑了。”玉塵乾巴巴的笑道。
葉非然卻收斂了臉上所有的不正經的笑着的表情,神情肅然而嚴厲。
“不好意思,我並沒有在說笑。”
乾巴巴的微笑瞬間凝固在臉上,玉塵便是想笑也笑不出來了。
玉塵沒想到,葉非然真的是一點兒情面都不給他留,不說情面,甚至連最基本的臉面都不給他。
不過葉非然也確實不想給玉塵臉,不說玉塵,今天就算來的是白炎宿,她也不會給他留臉面。
從她手中奪得東西去送給另一個女人,一想起來就恨的牙癢癢。
葉非然仔細想了想,覺得那個女人除了一張臉跟自己像以外,真的找不到其他跟自己像的地方了。
不過也幸虧是不像,若是真再像點兒什麼,她估計以後連照鏡子都不願意了。
因爲她可能會無法直視自己。
“莫會長,我看你是根本沒有誠心跟我談論這個問題吧。”
玉塵面容沉鬱,整張臉都垮了下來,一旦垮下了,臉也顯得陰沉冷鬱。
葉非然身體微向前傾,半眯着眼睛,邊說邊緩緩笑道:“你現在才知道?”
“你!”玉塵所有的忍讓在那瞬間全部爆發,他之前所做的所有的心理活動,以及思想準備,在這個時候,已經失去了全部的作用。
“你的意思是,你非要跟白盟對着幹了?”玉塵眯着眼睛,臉上陰測測的,不像是正常的講話,倒像是威脅。
還從來沒有人讓玉塵如此狼狽而不知所措,但是葉非然輕而易舉的就辦到了,他實在是無法嚥下這口氣。
葉非然冷冷的笑着。
“我並不想跟你們對着幹,只要你們不出手,那麼我們大家都相安無事。”
“不可能。”玉塵幾乎是沒有考慮,果斷的拒絕。
玉塵的意思是,傭兵工會,白盟一定會將之收服。
這是白炎宿勢在必得的東西。
“那還有什麼好談的。”葉非然站了起來,直接下了判決:“談判破裂,你現在可以滾了。”
玉塵楞了一下,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慕容長雪和林修傑就已經站到了玉塵的對面,直接伸出手,做出趕人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