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覺到花玉楓的心思, 軒轅清逸終於轉頭看了他一眼,望見他眼底的一絲不安,軒轅清逸心裡微微一動, 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剛一碰上, 便被花玉楓緊緊扣住, 十指交纏。
軒轅清逸沒有避開目光, 深深望進花玉楓的眼裡,輕輕笑了笑,薄脣幾不可察的動了動, 花玉楓卻聽明白了:“皇后生氣,有好戲看了。”
“你是看戲, 還是看她?”花玉楓笑着問道。心底卻是隱隱的有些堵塞。
“看她。”
花玉楓的笑容漸漸加深:“不許, 我會吃醋。”
“那你慢慢吃。”軒轅清逸勾着嘴角說完, 便轉過頭去,花玉楓卻不肯放過, 湊過去親了他的耳垂。軒轅清逸抿了抿脣由得他去。
客棧裡的人早已將目光放到那兩個黃衣女子身上,準確的說,是那個抱着白狐的女子身上,只見她信步走到花玉楓他們的桌邊,姿態悠然, 那個鵝黃衣服的女子微微上前, 拿出帕子輕輕拂了拂凳子, 隨即扶着那位明黃衣服的女子坐下, 自己站在她左後方半步距離。
這兩人的舉止氣度雍容華貴, 雖是兩個人,卻比黎雙雙她們十幾個人還顯得排場。
從進門到坐下, 兩人從頭到尾沒有再看黎雙雙她們一眼。
一手摟着白狐,一手輕輕撫着它毛茸茸的耳朵,明黃衣服的女子纔再度開口,依舊是慵懶的語調,問的似乎漫不經心:“清荷,忤逆當朝親王是何罪?”
被稱作清荷的鵝黃女子垂首應道:“忤逆親王,乃藐視皇族,其罪當誅,重則株九族。”
話音剛落,綠衣丫鬟臉色微微發白,不由伸手扯着黎雙雙的衣袖。她自幼隨黎雙雙一同長大,性子頗受她影響,加上黎雙雙的縱寵,性子愈發潑辣,先前是見軒轅清逸一副好性子的模樣,且一直未曾開口,才一時嘴快說了不該說的話,此時被她們一提,心裡頓生膽怯。
黎雙雙拍了拍她的手,不理會那兩個黃衣女子,卻是向軒轅清逸福了福身子:“王爺,下人不懂事,衝撞了王爺,雙雙在此向王爺賠罪,還望王爺大人有大量,不要與她計較。”
軒轅清逸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嘴角,現在一口一個王爺的道歉,之前卻是看都不拿正眼看他,當真以爲他是吃素的?不過居然讓小羽聽到這種話,軒轅清逸倒有些同情她們了。當下抿着脣不出聲。
年輕的皇后很滿意軒轅清逸的配合,用兩人才懂的眼神讚許地看了他一眼,纔再次開口:“清荷,你覺得爲什麼有人就斷定怡親王會算了?”
清荷再次應道:“因爲她覺得她是知府的獨生愛女,而傳聞中性子溫和的怡親王,定然不會爲了一個下人去怪罪知府。”被說中心裡所想的黎雙雙,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這麼說,她是打算交出那個下人了?”抱着白狐的女子微微偏頭,模樣帶着一分純真。
“應該不是,她剛纔已經爲她的下人道歉了。”
抱着白狐的女子轉頭看向軒轅清逸:“那,怡親王,可是決定不計較?”
軒轅清逸語氣淡漠:“忤逆本王,就算本王肯放過,皇兄也不會同意。”
那綠衣丫鬟的臉色已是慘白,她自然聽過當朝皇上極爲寵愛這個皇弟的,只是在這蜀中,蕭王比皇上更有威懾,是以綠衣丫鬟纔敢仗着老爺在蕭王跟前的寵幸,對怡親王不敬。
抱着白狐的女子微微頷首,話鋒卻突然一轉:“說的也是,身爲下人,竟也不顧主子顏面,大庭廣衆,公然忤逆當朝親王,軒轅皇室的顏面何在!”同樣的話,從這女子嘴裡說出來,卻是帶了上位者的威嚴,壓得衆人心裡沉甸甸的,而那綠衣丫鬟,早已腿腳發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黎雙雙卻不知反省,強壓下心裡的不安,倔強的問着:“你是何人?”
花玉楓嘆了口氣,暗自搖頭,這黎雙雙仗着父親頗受蕭親王的信賴,在這蜀中是霸道慣了,不知這天下有多大,今日之事,只怕難善了了,不過他不同情,若不是皇后出現,自己只怕也不會放過她。
清荷此時才終於看了黎雙雙一眼,只這一眼,卻叫黎雙雙驚的差點站不穩腳,耳邊只聽到她冷清刺骨的聲音:“你還不配問。”
“清荷,難得有人問我這個問題吶。”
“是。”清荷收回目光,再次垂首。
抱着白狐的女子,擡頭衝黎雙雙輕輕一笑,光華璀璨:“小婦人姓祈名君玉,夫家軒轅。”
黎雙雙如當頭喝棒,臉上血色盡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祈君玉,祈將軍府幺女,軒轅國第一美人,自幼冊封昭羽郡主,一月前嫁入皇宮,如今便是當朝皇后。
縱使再驕縱任性,黎雙雙也知自己已闖下滔天大禍。是了,除了她還有誰能有這般美貌氣度。
在軒轅國內,若說起昭羽郡主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祈君玉這個名字,卻甚少有人知道,是以店裡其他人對皇后的輕笑之語未有太大反應,倒是瞧見一向盛氣凌人的黎雙雙居然被嚇得這般模樣,心裡紛紛猜測起這兩人的身份,夫姓軒轅,那是皇親國戚了,當下紛紛噤聲,店內一片寂靜。
祁君玉看了黎雙雙一眼,微微嘆了口氣,黛眉輕皺:“清荷,我有這般嚇人麼?”
清荷心裡也嘆了口氣,小姐,若是這樣都不算嚇人,清荷實在不知怎麼才能算嚇人了。清荷正想着該怎麼回話纔好,店外傳來一陣喧鬧,一羣穿着官服的人相繼涌入店內,爲首的赫然是一州知府,黎雙雙的父親,黎躍明。
衆人撲到祁君玉跟前,齊齊跪下,高呼:“臣等叩見皇后娘娘,怡親王。不知皇后娘娘和怡親王駕到,臣等護駕來遲,懇請賜罪。”
店內頓時傳來砰砰乓乓的聲響,原本在一邊看熱鬧的其他人也紛紛跟着跪下。花玉楓也欲下跪,卻被軒轅清逸按住了,“你不用跪。”聲音不大,卻讓一衆人等聽的清楚明白。
祁君玉擡眼看了軒轅清逸一眼,表情似笑非笑。花玉楓心裡有如微風拂過,春雨滋潤,百花盛開。
“掌櫃的可在?”並沒有理會地上跪着的一衆官員,祁君玉偏頭似在尋找某人,只見一人彎着腰諾諾的應着,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祁君玉卻是輕笑:“掌櫃的,在座各位的飯錢就由本宮付了,你給各桌再上幾樣招牌菜,上壺酒壓壓驚。”說完略微擡高了聲音,“大家也起來吧。這麼跪着可怎麼吃飯。”
清荷拿出一錠銀元寶,那掌櫃卻唯唯諾諾不敢接,清荷道:“這是娘娘賞的。接着吧。”那掌櫃這才哆嗦着接下了。
祁君玉站起身來,隨意問道:“這裡可有客房?”
“有的有的。”那掌櫃連連點頭。
微微點頭,祁君玉徑自走向樓梯:“掌櫃的,等下送點兒你店裡的招牌菜上來,不用太多。”
“是。”那掌櫃連連應着。
清荷緊隨其後,軒轅清逸也拉了花玉楓一道跟上,祁君玉走了幾步,突然頓住腳步,微微側身,衝着跪在地下的那羣人漫不經心的道:“黎大人,你家的丫鬟可真是伶俐啊,剛纔竟指着怡親王的面說教。就是不知是她人小不懂事兒,還是有主子在背後授意的。”
那黎躍明聽的心驚肉跳,當下重重磕了個頭:“娘娘,臣。。。。。。”
“黎大人,”祁君玉輕聲打斷黎躍明的話,黎躍明立即噤聲,低下頭聽着,“你好歹也是這一州父母官,有些話還是想仔細了再說,不然也跟那沒見過世面的丫頭一般了。到頭來,丟的,可是皇家的臉面。”語速不急不緩,語調平和,卻如重錘一下一下錘進了那些個下跪的官員心裡。一干官員愣是沒膽再開口,紛紛磕頭。
“好了,待你們想仔細了,就來見本宮。”說完,再次轉身走了。
隨便選了間房間便進去了,才一進門,祁君玉便嘟囔了一句:“你這貪吃嗜睡的肥狐,重死我了。”說完,手一攤,就欲把白狐丟出去,那白狐卻是靈巧的一竄,躍到了軒轅清逸的懷裡,軒轅清逸笑着伸手接住。
那白狐甩了甩毛茸茸的大尾巴,掃過軒轅清逸的脖子,而後擡起肥嘟嘟的爪子抓着軒轅清逸的衣服,在他懷裡蹭了蹭腦袋,軒轅清逸笑着捏捏它的爪子,軟軟的,很舒服。
那狐狸蹭了幾下,踮起爪子就去舔軒轅清逸,舔了舔脖子,準備繼續往上,卻突然發現脖子不能動了,當下抗議的扭着雪白的身子,細細的叫着。軒轅清逸無奈的看着卡着白狐脖子的花玉楓:“它不過是個寵物。”
花玉楓挑眉:“不過是個寵物,也想跟我搶?”手下一用力,提起白狐朝一邊甩去,那可憐的白狐四爪騰空,無助的撲騰着,一道鵝黃的身影飄過,伸手接住了白狐。
“花玉楓,本宮的寵物是你碰得的?”祁君玉坐在桌邊,漫不經心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