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入宮

尹玉卿亦滿目期待的望着寶如自幼嬌慣過的嬌小姐做不出丫頭那作小伏低的態勢來學緋心輕輕搓着雙手。

如今回齊國府將在榮親王府受過的苦全告訴齊國公叫他率兵掀翻這座王府是尹玉卿連番受盡屈辱之後,滿目灰燼之中唯一的希望。

寶如給苦豆兒使了個眼色,苦豆兒一左一右將緋心和雪隱兩個丫頭給拎出去了。

季明德割耳朵那一回,唬破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嬌小姐的膽。尹玉卿眼看兩個丫頭被拉走,不敢喊也不敢叫縮腿縮進了那張太師椅了兩手抱肩,瑟瑟發抖。

寶如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在她對面柔聲問道:“玉卿你覺得你爹愛你嗎?”

尹玉卿深抿脣不語。

寶如道:“他或者愛你但顯然更愛權力,否則就不會讓你嫁給世子爺。畢竟他的野心,是想取王位而代之。若他果真造反成功世子爺便是前朝餘孽你覺得他能活嗎?”

尹玉卿腦子簡單,不想這些。但她也曾聽尹繼業酒醉時說過,之所以會把世子之位給尹玉釗,是因爲徜若他此生止步於國公之位,一個世子之位,實在算不得稀罕,若他還能更進一步,兩個兒子無論那一個,他都看不上做他的繼承人。

已位封國公,兵權在握,再進,可不就是那座皇城?

此時回頭再想,當初明知李少源已癱,也明知他分毫都不愛她,尹繼業還萬分鼓勵她嫁過來,那時候,尹繼業其實就已經當她是顆迷惑李代瑁的棄子了吧。

尹玉卿雙手捂臉,抽噎着哭了起來。哭了片刻,見寶如遞了帕子過來,揩了把眼淚道:“你家那個惡魔贏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在王府受的委屈,但我要見母親,這個,你總能幫我達成吧?”

她轉而,把希望寄託到了顧氏身上。

寶如笑了笑,反問尹玉卿:“你是否覺得滿府之中,就母親待你最好?”

尹玉卿下意識點頭。當初恰是顧氏一門心思操持婚事,命少廷代李少源將她娶過來,還教她如何攏絡李少源的心,便行房那一夜,也是顧氏相幫,他們夫妻才能同牀的。

寶如道:“季明德要回府,母親避走洛陽,當時肯定交待過什麼,你纔會在我入府之後,一再的想要欺負我,對不對?”

尹玉卿想了想,似乎是這麼回事。顧氏避走洛陽時,曾說過許多輕蔑季明德和寶如的話,還說,季明德兩口子一日不離府,她便一日不歸府。

顧氏不在,李少源愈發對她寡淡,她方寸大亂之下,纔會一再的言語攻擊寶如。此時想起來,她只圖一時口快,卻惹來季明德那頭惡狼,禍從口出,說的恰是她。

寶如道:“母親明知外室子進門,想要試季明德的深淺,自己避禍,卻讓你打頭陣,你非但是棄子,還是她的馬前卒。好在當初你不過言語挑釁幾句,若果真動手動腳,此時也許已是一具屍體。

於母親來說,世子妃誰都可以做,可你一條命,沒了也就沒了。你明白嗎?”

尹玉卿目光中本已有了些軟,見寶如的手握過來,立即一縮,眸子重又變的冷漠:“趙寶如,我又不是傻子。割我耳朵的恰是你丈夫。你此刻勸我,也不過是怕我將事情捅出去,你丈夫收不了場吧。”

寶如眸色同時變冷:“此時他一刀結果了你,就不用擔心收場的問題了。你可以試試,到時候看誰會管你的性命。”

在感業寺兩個多月,從一門心思等哥哥找到自己,替自己報仇,到後來發現自己的失蹤沒有任何人知道,尹玉卿恍然大悟,她若死了,在長安城中泛不起一丁點的波浪來。

寶如又道:“安心在此住着,不要相信任何人,也別再做別人的馬前卒。守得雲開見月明,少源是個值得託付真心的男子,等他回來,他看得到你的付出,會待你好的。”

尹玉卿記得李少源走的時候,確實說過,他這輩子會只對她一個人好。

爲愛而嫁,亦爲愛,而差點死在這座院子裡,李少源如今成了尹玉卿唯一的希望。

她不置可否,過了許久,埋頭在桌子上,嚶嚶弱弱的哭了起來。

出上東閣的時候,苦豆兒問道:“嫂子,你覺得世子妃能答應嗎?”

寶如嘆了口氣:“賭一把吧,總不能讓你大哥把所有不順眼的人全殺掉。天下人那麼多,又豈是能殺得淨的?更保況,萬一我懷了身孕,還得給肚子裡的孩子積德不是?”

她月信本該昨日到的,昨日未至,今天也未至,若再等個兩三天不來,那就是懷上了。

八月初一這日。寶如親自替季明德着了那件深紅色的圓領袍子,黑衽上墨綠色的花紋淡淡,襯着他的白膚,筆挺如鬆,穩重沉雅。二品武臣,按制,可佩犀帶。

寶如親自替他系的琥珀色犀角帶,側綴蒼玉,兩肩闊沉,腰細窄瘦,袍袂上墨綠色的花紋細細。

這男人穿上錦袍,比那青直裰好看不知多少倍。

可惜整座海棠館,也就她一人敢肆無忌憚的欣賞,連個同伴都沒有。苦豆兒和秋瞳兩個早見識過季明德的狠戾,但凡他在,大氣都不敢出,更遑論多看一眼了。

寶如自己穿的是件金絲孔雀翎大袖宮裝,系月色素緞長裙,上一回如此盛妝,還是她十二歲及笄那年的訂婚宴了。

一同至盛禧堂辭行,路上季明德依舊心神不寧,臉色自然也不慎好。叮囑了許多遍,叫她勿要離開苦豆兒,勿要亂走,勿要亂吃東西。

寶如連迭聲兒的應着,她今日卻格外的高興。至盛禧堂門外,幾株桂花米白色的花綴了滿枝,她一手輕撫着肚子,本該多藏些日子的,偏偏心裡高興,藏不住,低聲道:“如今還是倆人賞花,待到明年此時,咱們可以一家三口一起賞花了呢。”

季明德往後退了兩步。兩輩子恰恰差着一年,上輩子她知道自己懷孕,亦是此時,便說過的話,亦是一模一樣。只不過秦州無桂花,她手撫着肚子,出了院門,拈了朵木槿,說的這番話。

見季明德眉間青霾滿滿,一言不發,寶如以爲他不高興,又道:“或者也不準的,月信不過遲了三五日,萬一明日月信至,怕是空歡喜一場。”

上輩子她懷孕時年紀太小,一直熬了整整兩天宮口才開,受了兩天的難,才生出季棠來,孩子在腹中就已經悶斷氣了。

沒懷孕時盼着懷孕,真懷孕了,一重又一重的憂慮撲面而來。

季明德再往後退了兩步,她折了朵桂枝玩着,宮裝逶地,袍擺上繡着栩栩如生的孔雀翎,這華麗無比的紗裳,襯的她頗有幾分挺撥。

比之去年,她又長高了不少,小腹平坦,身姿婀娜。撥尖的柳條一般,再不是初嫁給他時那未長開的樣子。

胭脂相襯,美的鮮豔濃烈。

像枝才成苞的芙蓉,上輩子他在她還是朵花苞的時候便掐了她,她至死仍是那般窄窄瘦瘦,沒有長成如今這般高的身量,也未長成如今這樣豔麗的樣子。

“我記得娘說過,婦人們懷孕了,可以儘可能的多吃些糖,尤其糖桂花最妙,我叫苦豆兒替你釀些糖桂花,如何?”季明德道。

寶如有些傻,楊氏說過的話都當成真理來看。頗爲難的捂上半邊臉頰:“只怕會牙疼。”

季明德道:“無事,到時候我替你配味牙藥,平日多擦一擦,就不疼了。”這輩子,別的不說,麥芽糖得管夠。

老太妃仍舊躺在牀上,抓着季明德的手絮叨了許久,問東問西,問些關於季明義的事。

寶如入宮是定好的時間,耽擱不得,季明德也不是個善於跟老太太們扯話頭的,見寶如要走,立刻跟了出來。

李少廷一臉長鬚,稱得上美髯公了,父子四人,若站在一處,當數他最老最瘦也最棲惶。他駕車就在府門外,要送寶如和李悠容入宮。

季明德與這個看起來性子沉樸穩重的弟弟幾乎從未說過話,但原來相見,這是個直挺挺滿身陽剛的少年,此時再看,胡茬七八寸長,眼神陰鬱,整個人仿如被抽去了神一般頹廢。

目送他駕車離去,季明德轉頭問野狐:“這廝原本不是這個樣子,怎的蓄起長鬚來?”

野狐道:“據說是在給未婚妻守喪禮。他的未婚妻阮姑娘,恰就是尹玉良的妻妹,當日騙過我嫂子的,王爺知道之後,發怒退了親,那位阮姑娘羞憤之下投了井,死了。”

季明德起了警覺:“我走之後,府中還曾發生過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回來之後,他也曾幾番試探着相問,但寶如誨莫如深,只說自己過的很好,別的一概不提。至於苦豆兒,不知何時竟跟李代瑁的小廝靈郎成了一對兒,他想問點什麼,愈發問不出來。

內院隔絕,野狐亦是兩眼一抹黑。

季明德縱馬在榮親王府外走了一圈,閉了閉眼道:“野狐,去把秋瞳那丫頭給我提到義德堂來。”

他拍馬便走。野狐追着蹄子問道:“大哥,草堂寺還去嗎?”

季明德勒馬,回頭:“信神不如信自己,快去給我提人。”

天子弱冠,之前一個月便選定了吉日,今日一早,受冠之禮已在太廟舉行過,李代瑁身爲第一輔政大臣,是李少陵當之不讓的簪冠人,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回過府了。

寶如帶着小姑和小叔子入的是延嘉殿。弱冠之禮罷後,天子回朝,便在延嘉殿拜太后,舉行饗食之禮。

有品的外命婦今日按例都該參加的,寶如和李悠容幾個入延嘉殿的時候,太后還未至,穿着誥命服的外命婦們等在兩側偏殿的檐廊下,八月的秋老虎尚熱,於外來說,入宮,能參加皇帝的冠禮之饗,當然榮耀不過,但入宮之後,只憑那三四個時辰的站功,就能熬死一幫老太太們。

親王府和王府的親眷自然是不必站着等的。英親王妃李氏,和秦王側妃徐氏,並幾個年老的一品誥命在東側後殿中歇息。

內侍自然也就把榮親王府兩位女眷領到了那一處。

白明玉在此做陪客,先笑吟吟拉過寶如的手,低聲道:“自秦王府一別,咱們便再不曾見過,姐姐得恭喜你一句,如今是榮親王府的二少奶奶呢。”

寶如笑了笑,見白明玉要領自己進內殿,腳一拐,卻是坐到了胖胖的英王妃身側。

英王妃天生的福氣好,跟着她,吃喝都不用愁,只須看她便是。

英王妃先問李悠容:“你娘究竟是怎麼了,好些日子都不曾出過王府,今日皇上冠禮,多重要的事情,她怎的也不肯來?”

李悠容面露難色,微微搖了搖頭,道:“我祖母病着呢,我娘向來都是親自侍疾的,所以……”

英王妃無甚心機,羅羅嗦嗦道:“前兒我打發了人去看,說太妃娘娘也不過臥牀,算不得大症候。身邊多少婆子丫頭,何至於你娘就必須得親自侍疾?”

事實上李悠容也覺得母親有些怪異,去洛陽,別院護衛重重,還全是連她都從未見過的陌生府衛,出入都要盤查,簡直坐牢一樣。

回府之後,無論顧氏,還是她的丫頭婆子,但凡出門,必要被盤查許久,再反觀寶如,她的丫頭婆子們自由出入王府,卻無人會多問一句。

且她的大丫頭雪吟,不由分說就給管家提出去,配人了。

老爹無論幹任何事都雷厲風行,吟雪是從被窩裡叫人拖走的,走時哭聲裂天,李悠容也曾差人打問過,卻不知吟雪究竟被賣到了何處。

她分明覺得府中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榮親王府的規矩,府中大事小輩們無權過問,她只知道父母的關係越發緊張了。

孩子自然都希望父母恩愛,父母十年不同室,相敬如冰,如今母親更是叫父親形同犯人一般監禁,李悠容愁眉不展,恰這時方衡老孃進來了。方衡是新科狀元,又是她眼看下定的未婚夫,準婆婆至,李悠容自然要打起精神來應付,笑着起身,去陪方衡老孃閒話了。

秦王那嫡子,永世子在吹一隻小瓦鳥兒。

陶燒成的小瓦鳥,裡面注了水,吹出來的聲音,恰似黃鸝鳴叫,煞時好聽。這東西小孩子們都愛玩的。他今天穿着件杏黃色的圓領袍子,佩着個墜雙福鎖墜的金項圈,圓圓的大腦袋,一雙眼睛與顧氏的頗有幾分相似,格外有神。

他撲到寶如面前,笑嘻嘻看着她,忽而手指着寶如圓圓的鼻尖道:“我嬸孃說,你是個禍水,但你今天就會死啦,所以……”他呼嚕嚕吹了一氣小瓦鳥,又道:“我不怕你。”

第54章 風雪第206章 夯洞第143章 閒談第163章 匪窩第196章 東朝堂第37章 胡蘭茵第122章 壓寨夫人第99章 分房睡?第176章 方勳第160章 入宮第80章 面訓第191章 納妾第57章 療傷第244章 牌位第232章 杏仁南瓜面第100章 審訊第193章 膿瘡第199章 自省書第194章 調停第15章 親爹第209章 貪心第39章 兩妻相鬥第33章 相見第155章 秋瞳第150章 清風樓第5章 王朝宣第3章 見禮第187章 做客第1章 新婦第57章 療傷第140章 惡徒第199章 自省書第80章 面訓第184章 顧真真第103章 自甘爲妾第247章 選擇第86章 君子第62章 賣買第133章 慄粉糕第119章 四夷館第120章 錦水湯湯第26章 別院第195章 拷問第177章 風度第178章 正義第40章 兔子咬人第66章 舞劍第147章 祝壽第46章 蓮姨娘第35章 分別第126章 對燈賞屏第34章 蕃王第186章 中秋第66章 舞劍第133章 慄粉糕第155章 秋瞳第51章 尋摸第200章 故事第108章 委屈第49章 季墨第159章 太妃的夢第151章 歸來第180章 木屐第227章 湮滅第99章 分房睡?第134章 孽障第202章 燒過去第187章 做客第186章 中秋第98章 晚春四月第244章 牌位第179章 熊孩子第246章 先救誰?第104章 果報第187章 做客第198章 滿月第58章 長安第15章 親爹第72章 久別重逢第50章 還鄉第170章 魔鬼第161章 羈縻第229章 血腥第237章 哲哲第103章 自甘爲妾第200章 故事第185章 阮氏第101章 洛陽別院第182章 癢癢第29章 夢第14章 京兆解元第175章 悠容第137章 僭賞濫刑第247章 選擇第111章 殊勝地第220章 犯渾第204章 兵符第155章 秋瞳第133章 慄粉糕
第54章 風雪第206章 夯洞第143章 閒談第163章 匪窩第196章 東朝堂第37章 胡蘭茵第122章 壓寨夫人第99章 分房睡?第176章 方勳第160章 入宮第80章 面訓第191章 納妾第57章 療傷第244章 牌位第232章 杏仁南瓜面第100章 審訊第193章 膿瘡第199章 自省書第194章 調停第15章 親爹第209章 貪心第39章 兩妻相鬥第33章 相見第155章 秋瞳第150章 清風樓第5章 王朝宣第3章 見禮第187章 做客第1章 新婦第57章 療傷第140章 惡徒第199章 自省書第80章 面訓第184章 顧真真第103章 自甘爲妾第247章 選擇第86章 君子第62章 賣買第133章 慄粉糕第119章 四夷館第120章 錦水湯湯第26章 別院第195章 拷問第177章 風度第178章 正義第40章 兔子咬人第66章 舞劍第147章 祝壽第46章 蓮姨娘第35章 分別第126章 對燈賞屏第34章 蕃王第186章 中秋第66章 舞劍第133章 慄粉糕第155章 秋瞳第51章 尋摸第200章 故事第108章 委屈第49章 季墨第159章 太妃的夢第151章 歸來第180章 木屐第227章 湮滅第99章 分房睡?第134章 孽障第202章 燒過去第187章 做客第186章 中秋第98章 晚春四月第244章 牌位第179章 熊孩子第246章 先救誰?第104章 果報第187章 做客第198章 滿月第58章 長安第15章 親爹第72章 久別重逢第50章 還鄉第170章 魔鬼第161章 羈縻第229章 血腥第237章 哲哲第103章 自甘爲妾第200章 故事第185章 阮氏第101章 洛陽別院第182章 癢癢第29章 夢第14章 京兆解元第175章 悠容第137章 僭賞濫刑第247章 選擇第111章 殊勝地第220章 犯渾第204章 兵符第155章 秋瞳第133章 慄粉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