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沒有回答，表情怔怔的看着他，好幾秒鐘過去都沒有說話。
意外帶來的興奮感也只是一瞬間的，陳諾很快恢復了理智，看到小李子的樣子，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說道：“哈嘍？”
小李子這纔開口道：“陳，你今年多大？25還是26歲？”
陳諾道：“3月就滿26歲。”
“那現在還是25歲零10個月。”小李子表情複雜的說道，“馬龍白蘭度在1952年因爲《慾望號列車》入圍最佳男主角的時候是27歲。我因爲《飛行家》第一次入圍最佳男主角的時候已經29歲了。你只比瑞恩·高斯林和希斯·萊傑第一次入圍的時候大一點兒，在歷史最年輕的入圍者名單裡，排第六或者第七。”
小李子頓了頓，又說道：“當然，如果你能拿獎，你就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比2003年的阿德里安·布羅迪小了三歲多。”
聽完，陳諾驚訝道：“你記得真清楚。”
小李子聳了聳肩，一臉自然的說道：“我2005年第一次提名的時候，看了很多資料，因爲那一年要是我能得獎，我就能創造奧斯卡的記錄。媒體那個時候都瘋了，我也是。當然，最後的結果讓我清醒了過來。”
陳諾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小李子似乎也沒想要他搭話，又繼續道：“七年過去，這是我第三次入圍。200萬美元，damn，我知道我可能是瘋了，因爲華納是對的，入圍對我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爲了一個不可能拿獎的機會，這並不值得。我知道。”
陳諾這個時候知道說什麼了，安慰道：“不能這麼說，《胡佛》裡你演得很好。”
小李子眨了眨眼，“你看過。”
“當然，我看過。”陳諾眼睛都不眨一下，回憶起之前在豆瓣上看的影評，說道：“除了你的老年裝之後，我喜歡你在裡面關於胡佛感情的表達，很溫情，打破了人們對同性戀政治家的某種偏見。”
小李子笑道：“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的毛病……對了，你知道我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想跟你一起拍一部戲嘛？”
“不知道。”
小李子笑了笑，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06年，戛納，藍莓之夜，我看完之後，我就在想能不能從你身上學到一點什麼。我那個時候沒有說謊，我確實很喜歡你在裡面的表演，直到現在，我都一直覺得那部電影是你職業生涯的巔峰時刻，你在裡面表現出來的東西，正是我所缺少的。”
說着，他又攤了攤手，認真道：“但是我那個時候也絕對沒有想到，僅僅六年之後，你就能在奧斯卡上入圍最佳男主角。作爲亞裔演員又一次創造了歷史。恭喜你。陳。”
陳諾也認真的說道：“謝謝，也恭喜你，里奧。”
“其實，我覺得你大可不必放棄。你不像我，盜夢空間這種商業片，在演技獎項上的獲獎率是0%，能有一個提名我已經感謝上帝。你完全可以再努力一下。”
“我也是學院會員，要是我有投票資格，這一次我一定會投你一票。”
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笑了起來道：“真的？”
“100%。”
陳諾一本正經的說道，“雖然你在金球獎上輸給了喬治，但奧斯卡是奧斯卡。我覺得你放棄的話還太早。”
“你想想看，喬治·克魯尼——雖然我這麼說有點過分——但是，我覺得他的公關比他的演技強100倍。哪怕他在金球獎上贏過了你，但是在學院會員裡，他這半個意大利人，可沒有外國記者協會那樣的人緣。”
“加里·奧德曼，對他來說，今年其實是個普通年，他想要憑一部戰爭類電影加冕，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
“想來想去，我認爲你其實只有《藝術家》一個對手。”
“《藝術家》真的比《胡佛》強嗎？里奧，你們題材一樣，都是傳記片。其餘的，哈維·韋恩斯坦和讓·杜雅爾丹的組合，又能比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加華納兄弟強多少？”
隨着他的一番話，可以看到，小李子的臉色慢慢從不以爲然，變得越來越認真。
聽到最後，整個人都已經坐直了身體。
“我是你的話，我絕對會去試一試。”陳諾最終說道。
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聽完之後，半天沒有說話，最後突然站起身來，說道：“時間不早了，我想我該走了，陳，謝謝你的意見。”
“好的，好好考慮一下，里奧。”
“放心吧，我會的。”
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急匆匆的走了。
這個時候，全場旁觀的艾莉森走過來，看着那一雙離開的勞斯萊斯，問道：“你認真的？”
陳諾想了想。其實他最開始只是信口胡扯，但說着說着，發現好像真的就是這麼一回事。他雖然不知道上輩子小李子這次入圍沒有，2012年這年兩次的入圍名單又有什麼差別。然而，目前看來，對小李子來說，真的彷彿機會擺在面前。
他也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你覺得呢，他有機會嗎？”
艾莉森道：“不知道。但像你說的，萊昂納多加華納兄弟，只要認真起來，絕對夠哈維·韋恩斯坦好受的。據我所知，他這次可是勢在必得。哈哈，要是他知道是我們在背後搞鬼，陳，你和他的恩怨就要再添一筆了。”
陳諾哈哈笑了：“你覺得這是問題嗎？在我這裡，他的帳都已經記滿了。”
說着，他臉色正經下來，“好了，說到這。謝謝你的辛勤工作，艾莉森。非常感謝。你的30萬美元獎金，我等會把支票寫給你。”
他不是傻子，當然不可能以爲這個提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要是這段時間艾莉森·格雷厄姆這個女人沒有在這方面下死力，沒有去督導華納兄弟幫他公關，以至於達到讓小李子都吃醋的“偏心”程度……那他陳字倒過來寫。
艾莉森微笑道：“不用這麼急，我現在已經不像之前那麼需要錢。說實話，我其實真的沒有想到會成功。我只能說，我現在越來越確定，跟你在一起的人，運氣都會變好，就像萊昂納多。包括我也一樣。”
陳諾笑道：“行了，無論是怎麼回事，現在這個結果絕對是美好得超乎想象。等會你我還有娜扎，令狐，今晚找個地方吃頓大餐，慶祝慶祝，我請客。”艾莉森笑了，“我算了，我晚上有個約會。明天早上我再過來，和你一起去聖芭芭拉電影節。而且我想你今晚應該會很忙，不用去外面吃了，好好慶祝一下吧，這是你應得的。”說完，女人衝他曖昧的眨了眨眼睛，笑着轉身走了。
陳諾怔在原地，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聽到後面一個聲音傳來。“哈嘍，你們確定不來跟我們一起玩嗎？”
“咦？陳，里奧在哪裡？他人呢？”
……
……
最終，這一晚並沒有上演什麼五人行的混亂場面。陳諾替小李子給了每位美女五千美元的陪玩費後，便禮貌地把四位高挑靚麗的大美人送上了車，揮手道別。
不過，他也並未獨守空房。
就在夜色漸深時，查理茲·塞隆主動打來了電話，問他是不是已經回到美國。
金球獎頒獎那天分別時，南非女人那番意味深長的話，顯然不是說說而已。再加上這十天裡，她已經接連收到了兩個試鏡邀請，而且都是女主角的位置。
雖然其中很難說有多少是看中了她的表演實力，又有多少是因爲金球獎上陳諾那幾句話，讓她在全球面前狠狠刷了一次臉，但無疑，這讓正值熟媚巔峰的南非美鑽對陳諾更親近了許多。
現在他們之間除了借錢和股票，又多了不少可以親密談心的話題。
而這一晚，她也用那條宛如蛇信般柔軟性感的身體，再度爲他獻上一段勾魂攝魄的豔舞，爲他慶祝人生第一次正式入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標誌性時刻。
除了塞隆之外，這一天晚上，打過來祝賀他的電話也是絡繹不絕。
中國的，外國的，可以說是每一個認識他的人，都打來了電話。讓陳諾都覺得有點太誇張了。
但從外界的視角來看，這一次他入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確實值得大書特書。
這是歷史上第一次有黃種人正式入圍奧斯卡影帝提名名單，這不僅是一項個人成就，在許多國際媒體觀察人士眼中，這是亞裔演員在好萊塢歷史上的一次“天花板級”突破。
在社交媒體上，剛剛纔從他春晚跑調裡消停下來的微博熱搜榜，再次被他的名字刷屏。
並且，在去聖芭芭拉電影節的路上，他還在推特上刷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久未露面的美國知名影評人羅傑·艾伯特。
儘管身體狀況已經大不如前，幾乎很少再發表影評，但這一次，他破例在《芝加哥太陽報》的專欄裡寫下了一段簡短文字：
“在還差兩個月才滿26歲的年紀入圍奧斯卡，這是隻有真正的偉大演員才能創造出的成績。
雖然我比這個世界上其他60多億人更早看到了他的天賦，然而我也沒想到，他的成功來得如此迅猛。
這次入圍創下的紀錄不勝枚舉，但真正的意義，是爲未來鋪設了可能的道路。
我希望，我還能親眼見證他站在那個最高領獎臺上的一天。”
毫無疑問，這段話說出了所有人心裡的感受，
正因如此，除了朋友、女朋友、合作過的導演之外，連北京電影學院的鄭院長都特意在大年初四的大清早打來電話，越洋致賀，希望他在日後的演藝生涯裡，再接再厲，勇闖高峰。
於是，當他從聖芭芭拉電影節頒完獎，回來的路上，突然接到紐約某個200斤胖子電話的時候，也並不覺得有多麼意外。
“非常抱歉，陳，我太忙了。”電話那頭，是熟悉的公鴨嗓子，“我剛剛纔得到消息，恭喜你入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你知道嗎？我認爲這一次你就應該拿獎，這絕對是你應得的！你就是中國的馬龍白蘭度，絕對的天才。那些人就應該把獎給你。”
陳諾忙了一整天，這個時候本來都已經睡着了，接過電話腦子還不是很清楚，當即有氣無力的說道：“唐納德，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是不是準備還錢給我？”
那邊頓時沉默了一秒，然後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委屈：“陳，我只是專程打來爲你祝賀的。”
“是麼？”陳諾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那謝謝你，唐納德。沒事的話，那就這樣吧，我今天太累了，我想要接着睡會。”
“等等！”電話那頭立刻叫道，“你知道嗎，我本來只是打個電話來恭喜你，但我突然有一個非常棒的主意，一個絕妙的點子！我保證，你聽了肯定會喜歡它！”
陳諾淡淡道：“說。”
他的冷淡絲毫沒有撲滅對方的熱情，電話那頭立刻興高采烈地說道：“你知道我最近在忙什麼嗎？”
陳諾說道：“政治？我昨天看《紐約時報》，你在上面說奧巴瑪不是美國人。”
胖子在電話那頭說道，“我一直都說，那份夏威夷出生證明是假的，百分之百有問題！全美國都該質疑這個問題——陳，這關乎國家安全。一個不能證明自己出生地的人，怎麼能當我們的總統？不過，我在忙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公鴨嗓子笑道：“我在忙着錄製《學徒》第八季，你知道的，這一季我們是‘名人版’——《名人學徒》，NBC想要搞個大場面。之前你在金球獎上面的表現，把他們都嚇傻了……”
陳諾閉着眼睛沒說話，電話那頭還在滔滔不絕：“所以NBC現在願意掏一大筆錢，請你來客串一期。和我一起坐在董事會議桌上，擔任聯合評委，然後我們來決定誰被fire掉。”
“唐納德，我馬上就要回香港去拍電視劇，我想我沒有時間。”陳諾語氣依舊懶洋洋的。
“一期！只要一期！錄製也就幾個小時而已。”電話那頭急切地說道，“我跟你說，陳，你要不要聽聽NBC的報價？300萬美元。你只需要坐在那裡，話都不用說，三個小時就有300萬美元到賬。”
陳諾嘆了口氣：“唐納德，我真的很忙…………你不是說是你剛纔纔想到的麼？怎麼報價都有了？”
電話那頭道，“我剛纔說了嗎？我忘記了。但報價是真的，不僅如此，伊萬卡也很想你。她這兩天經常對我說，daddydaddy，我想見陳。我說好吧，我來幫你打個電話，如果他在乎你，我想他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