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笨
中午在劇組跟着吃飯，張揚就差把劇組的賬本給端來了。
但林見鹿壓根兒就無動於衷，反倒是後來張揚隨口的一句話，讓他忽然有些意動，“這是你第一部電影啊！你想想，你那麼紅，電影上映的時候，我肯定要把你招牌打出去，就算不是領銜主演，至少也是主演，咱這電影，還能不賺錢？光你那些歌迷，就拿它當個MV看唄，你想想是不是就不老少？尋思尋思？”
還真是有道理。
現在還沒有什麼流量變現的說法，張揚說不出來，但道理是一樣的。
演都演了，這筆錢要是不摟着，好像也有點不大合適。
於是他主動問，到底還差多少？
這時候賬本其實就有用了，但看賬本沒什麼意義，草莽時代，賬本不如交情，“西影廠給了100萬，我自己拉了46萬的贊助和廣告，您要是再給我支上100萬，這片子就妥妥的下來了。贊助廣告不算，投資上是你跟西影廠一半一半！”
聽他簡單一算賬，這部電影能賣到600萬票房，西影廠和他投進去的一共200萬，就基本上能收回來，再多賣了，比如賣到900萬，那多賣的300萬，屬於投資回報的，就大概也還是三分之一，100萬，兩家平分。
似乎也不是不能幹。
儘管這電影劇組給林見鹿的感覺，就是草臺班子一個，感覺上就是會賠光的那種——跟他拍MV的那些做法，其實沒什麼本質區別！
但是再想想，好像自己的MV拍出來，也還挺受歡迎的。
成吧，反正也就100萬。
於是，一頓飯還沒吃完，林見鹿忽然就投資了一部電影——他也搖身一變，從《愛情麻辣燙》的電影客串，變成了投資人、出品人。
在他看來，流量變現嘛，恰點小小的流量爛錢而已！
下午的工夫，薛忠鼎也趕過來，大家一勾兌，一個草臺班子就又這麼成型了——因爲要用滾石的音樂，還要歌手來客串，那就由段中潭和薛忠鼎擔任電影的監製，而林見鹿雖然投了100萬的真金白銀進去，他自己卻又不可能去盯着拍戲，別無辦法，只好也是把老薛抓過來再用一遍，於是，薛忠鼎同時還兼任了電影的製片人。至於出品人，則是西影廠的廠長張丕民，和他林見鹿。
哎，不得不說，這年頭要投資電影，還真特孃的簡單！
跳過層層套皮的電影公司，直接跟導演談！
那就……拍戲唄！
嗯，又見到了我媛媛老婆。
一開始小姑娘有點記仇，不樂意搭理林見鹿。
不過倒是好哄，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兒，心思真是太簡單了，挖個坑就跳，短短一個上午，林見鹿就扭轉了自己的形象。
於是她就又開始追星了。
她最近喜歡蘇惠倫，其實就是最近《Lemon-tree》的那個青春朝氣的蘇惠倫，畢竟，灣灣的當家玉女嘛——港港的所謂“玉女掌門人”概念，營造得相當成功，蘇惠倫出道的時候，正是港港開始推這個概念的時候，但那個時候，蘇惠倫是簽在朱雀文化，壓根兒沒有跟這個風的概念，一直到94年，她籤進滾石，滾石開始着力打造她“青春玉女”的人設，頭兩年難言成功，因爲專輯沒響起來，一直到《Lemon-tree》上市，動感歡快的節奏，林見鹿的填詞，使得專輯一舉大賣，她的個人形象，也算是一下子就立住了，最近這倆月，正經算當紅。
這還不簡單，我緋聞女友，回頭讓她給你籤一百張，你拿去學校裡賣！
另外她還喜歡小虎隊和齊秦。
這個也好辦，至少都認識，要簽名分分鐘的事情。
於是好感頓生。
其實這姑娘吧……有點笨。
一個上午的接觸，林見鹿就清楚地感知到了，她……不是那種靈光的女孩兒！
過往的接觸裡，林清霞那種老炮姑且不提，單純說年輕的，像李彬彬、像周訊，那一看就知道靈，不是什麼演技的問題，人家整個人都帶着股子靈氣。
蔣琴琴稍遜，聲、臺、形、表，她主要佔一個好看，那雙眼睛尤爲勾人。但也依然算是有股子機靈勁兒。
當然，左小倩也是屬於很靈的那一路女孩兒。
但高媛媛……嗯，她也佔一個好看。
但她是真的好看啊——只能說，她這樣一個笨笨的女孩兒，既沒什麼做人的靈光，也沒什麼演技可言，居然能混到快五十了還依然女神，靠的純純是顏值！
………… 在旁邊看了一天，主要是瞭解一下劇組的運行模式，和張揚對演員表演的要求，結果被林見鹿大量浪費到了泡妞上——時不時就逗得高媛媛捂着嘴偷笑，看人不注意，還要攥拳頭小小的捶他一下。
第二天開拍林見鹿的戲份。
一開始不太順，張揚卡了兩次之後，就主動過來提要求。
別的演員，尤其新演員，導演可能會要求放鬆點兒、別緊張之類的，但輪到林見鹿，張揚說：“鹿啊，咱這是拍戲呢，你好歹得有點演的狀態，不能這麼生活化呀！緊張起來，你還記得你在拍MV的時候假唱那感覺不？你當時那……嗬，多聲嘶力竭啊，結果連聲兒都沒出，就那個感覺，你找找！”
林見鹿找了十分鐘。
他自認自己不會演戲，也不打算往這上頭投注什麼精力，不過既然答應人家了，甚至還進組了、投資了，就好歹也要應付過這一場。
恰爛錢，也要講職業道德的。
他飾演的這個角色，叫夏小萬，是一家婚紗影樓的攝影師，這天正在一家商場門口給男女主角拍婚紗照，偶然在背景裡發現了一個女孩，也就是徐晶蕾演的角色。後來又遇到了第二次，知道這女孩兒是賣香水的。
用文藝點的話來說，夏小萬從未感受過這樣一種深深的吸引，於是由此，展開了一段故事。
晚上，他帶着林雨青一起在暗室裡沖洗照片，然後熱情一觸即發，那感覺，如同火山爆發一樣。然而就在第二天，林雨青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哎，就是這麼爛的一段故事。
在林見鹿看來，挺意識流的。
但劇本就是這麼寫的，之前參加劇本圍讀的時候，大家甚至都對這部戲的劇本讚不絕口——林見鹿也不懂，反正就演唄！
上來拍的就是他在商場門口給一對新人，也就是男女主角拍婚紗照，其實戲超簡單，就是他指揮一對新人的擺拍姿勢。
林見鹿覺得，張揚之所以不滿意，大概率是因爲自己演的太隨意了，他乾脆就仔細回想了一下上輩子給女朋友拍照的時候，那種較真的勁兒——不較真不行，人家說你拍照不認真，所以才拍不好的。
那就認真點兒，特專注那種。
哎，很好，過了。
張揚的馬屁拍的都肉麻，“特好！特好啊鹿！加油！”
哦……原來這樣就算演戲了。
然後就換場景，這回是一個路口，背景是徐晶蕾飾演的角色在路口那邊發傳單，夏小萬先是遠遠的給人家拍照，然後過了路口，接了張傳單之後搭訕。
徐晶蕾飾演的角色很討厭應付夏小萬這種人，以爲他也是像別的那樣的好色男一樣，過來假裝要聞香水，其實是軟騷擾，但她還是職業化地往手腕上噴了噴自己在銷售的香水，一臉不耐煩地遞給夏小萬聞。
故事很簡單，而且這段戲在劇本上，是由大段的演員旁白來推進故事，反倒不需要現場說太多臺詞，可是真的拍起來，那真叫一個支離破碎。
先是拍了夏小萬拿着相機遠遠地拍照的鏡頭，又拍他過馬路，這都很簡單，有了之前的那麼一點經驗，林見鹿很輕鬆的就過了。
但接下來，不拍倆人的對手戲，反而是繼續拍林見鹿在路口，倚着一根電線杆子，一臉深情地看着馬路對面——這一條就掛了，林見鹿連續卡了十幾遍！
他根據張揚的要求，嘗試了好多種表現方法，但是全都不行，用張揚的話說：“深情！深情啊鹿！你的眼睛裡那種迷戀的感覺不夠！得癡癡地看着那種……”
到最後，就這一個鏡頭，全劇組足足幾十號人，愣是在一個車水馬龍的路口，拍了足足兩個多鐘頭！
等到拍完，林見鹿刷的一下子就明白國內這種文藝電影，跟港臺的王京他們，到底是哪裡不同了——
港港講究通過劇烈的人物矛盾衝突來推故事，節奏飛快，商業電影嘛，所以很多的細節、鏡頭，有這個劇烈的衝突在，其實是降低了對演員表演的要求的。大差不離及格了，這個鏡頭該有的繼續推進故事的作用有了，就可以了。
但內地的文藝電影就完全不是這碼事，因爲故事本身缺乏劇烈的愛憎衝突，很多都是隱秘幽微的情感，那就當然要更多依賴演員的表演和細節來傳遞了。
倆鐘頭啊，居然就只拍了自己的幾秒鐘！
這要是換了王京，他就算是故意耽誤，也只是讓自己跟樑泳琪多親了二十分鐘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