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自白
入夜後的滾石大樓內，基本燈火通明。
唱片公司常態。
林見鹿拉着陳舒華的手，走出練習室，旁若無人地走過林希蕾，又穿過還有不少人在加班的辦公區，一直到下樓。
沒看到蘇惠倫，或是真的已經早早回家，又或躲在錄音棚。
不知道。
林見鹿猜，她們昨晚應該聊了很多。但具體聊了什麼，不問了，裝不知道。反正蘇惠倫今天主動讓路了，而陳舒華也似乎點頭了。
這就足夠了。
林希蕾無奈地跟在後面，滿臉糾結，似乎是在考慮自己要不要打車單獨走。
然而她想多了，前面那兩個人下樓去到了地下車庫，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搭理她，徑直地上了陳舒華的車，直接就發動了車子，開走了。
林希蕾站在原地，攤手。
…………
從林清霞到蘇惠倫，再到陳舒華，一次比一次溫柔。
不敢怎麼肆意揮灑，過把癮就行。
然而過程相當之美好——她的眼睛幾乎一刻不停地看着自己，那眼睛裡，似是寫滿了這世上所有的情慾與愛戀，清澈得叫人心醉神迷，她時不時咬起的嘴脣，時不時眼眸裡的迷離，又叫人是如此的成就感爆棚——於是竟覺分外滿足。
事後她膩在林見鹿懷裡，手緊緊地摟着腰，一刻不肯鬆開。
“我忽然覺得，在這個時候如果能有一支菸，的確不是壞事。”
“那以後我幫你預備。”
“嗯。還是算了，我之前抽過……”，他說的是上輩子，高三就開始抽了，考學卷得很，他屬於相對刻苦，但天賦不算很高的那一類，壓力超大，不知不覺，就跟着其他同學學會了，尤其外出藝考那段時間，超緊張，一度抽得很兇，但這輩子原主沒有這個癮，林見鹿苦苦熬了兩三個月，熬過了那段心裡的癮，漸漸也就好了，並不太願意重新撿起來，“戒乾淨了，只在這個時候會有點想。”
她“嗯”了一聲。
房間內重又安靜下來。
然而忽然的，她又開了口，而且一開口就有點炸，“其實……我已經無數次想到過，我怕是要一輩子都嫁不了人這件事了。”
林見鹿訝然地梗起脖子，低頭看她。
什麼都看不到，只看到鋪滿了自己胸口的瀑布般的頭髮。
她徐徐緩緩地說：“我三十八歲了，即便沒有人說，我也知道我已經是個老姑娘。我是想要嫁人的，爸爸媽媽也是支持我嫁人的。但我三十八歲了。小時候的很多玩伴，我的同齡人，兒女都已經要讀國中了。”
“我能嫁給什麼人呢？頂好的結果，是找一位家境殷實的中年男士。但那樣的男士，是不可能還沒有過婚姻的。所以頂好頂好，對方已經喪偶，沒有孩子留給我，又或離婚，沒有孩子。但大概率是會有孩子的，我要給人做後媽。” “我好想要一段美好的感情啊！哪怕不是愛情。我也好想要美好的婚姻，我幻想我先生會特別的疼我、愛我，保護我，支持我。他能幫我處理好我同我媽媽的關係，不要讓我夾在中間手足無措。”
“但是太難了，太難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說到這裡停頓許久，她竟又一次重複了那句話，“我真的……已經無數次想到過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嫁人了這件事。”
“我三十八歲了，雖然笨，但我還是知道，我是真的做不到像年輕的小女孩子那樣的單純了，我……不那麼好騙了！我知道那些追求我的男士在想什麼，我也知道一旦答應他們中的某一個，我大概也並不會被珍惜。”
“可能又能怎麼辦？我錯過了我的二十歲，也錯過了想象中的我先生的二十歲。我沒有與他相識於微末，沒有與他相戀於懵懂。”
“我不年輕了，也只能嫁給一個不年輕的。但是到了我們的年齡，已有太多計較，人世雖蒼狗，但每個人都在真實的活着，人到中年，若再索求純真的愛情，莫不被視爲失智。儘管大家口中依然要說着你愛我、我愛你。但也只是說着。”
“有哲人說，人生真正的愛情，只有一次。之前的每一次，都不過是在練習，之後的每一次，都不過是在思念。”
“但我還沒有過，我想要一次。”
“真的，真的，真好……好想要一次！”
“可是，我是真的知道，那都是幻想。我此生最好的結局，便是孤獨終老。好歹不至於讓自己的下半生陷入到地獄一樣的悽慘生活裡去！”
“我知道我現在已經變得狡猾了。我說過，我不是真正的小女孩子了，也羞於說自己還很純真，我……喜歡你，阿鹿，我是真的喜歡你。”
“你都不知道，自從你來到灣灣……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忽然覺得跟你在一起真的好有趣啊，比我過去所有的日子遇到的所有有趣的人和事加在一起，都要更有趣。自從認識你，我忽然就變得好開心，好像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一下子消失不見了。我甚至……甚至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同我媽媽口角了。”
“我對她的不滿竟也漸漸變弱了，很多時候，明明肯定是要忍不住生氣的，可是我竟也能控制住自己了。到最後一直都沒有發火！”
“你就像我一直以來所想象的我先生應該有的樣子，一模一樣。高大、英俊、帥氣、有才華，會很風趣，會講笑話給我聽。總是能比我聰明，很睿智的幫我考慮好了一切，又總是能讓我乖乖聽話，乖順地跟着你走。”
“你還記得那天晚上嗎？在港港錄完音那次，那是我第一次見你喝醉了酒……那天晚上，我就躺在你身邊，看着你熟睡的樣子，就那麼一直看、一直看，我想，這個男孩子長得真好看呀！他就像是爲我而生、爲我而出現的一樣。”
忽而，她擡起頭來，頭髮一甩，掃到了林見鹿的眼角。
林見鹿不得不眯了一下眼睛。
她笑着，一時間竟有些前所未見的嫵媚，這時又伸手指過來，溫柔地幫林見鹿抹了抹眼睛，笑着說：“你若是能跟惠倫談戀愛，我倒覺得蠻好！我們好熟，她人特別好，對我也很好，我給你做情人，她大約也不會太過生氣！”
“就算有些生氣……”，她笑着，笑得如此明媚而溫婉，甚而讓林見鹿覺得，此刻的她，竟小小有些淘氣的調皮的感覺，“你那麼會哄女孩子，也一定可以把她哄好的，對不對？”
林見鹿擡手，手掌摩挲着她的小臉兒，笑了笑，湊過去。
她也笑着往前拱了一下，湊過來。
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