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金銀子都被連篇累牘的報道給炸出來了。
金婷婷站在他面前，畢恭畢敬地垂着手，靜候他看完一大堆相關報道。
“真沒想到，老四居然能帶來這麼大的轟動。”
金婷婷恭恭敬敬：“我也完全沒想到。本來，我最好的預估是他把公司那些不好對付的老傢伙全部幹掉，然後理順公司的事情，平穩過渡也就行了。不料，他居然在書畫界風生水起，還收購廢礦成功，而且利用這些巨大的社會資源，帶動了金氏集團的股價，爺爺，你看……”
她遞過去非常詳細的數據報表：“他來金氏集團不但半年，金氏集團的業績增長了百分之兩百多，淨利潤增長了百分之一百多……”
那是一個令人嗔目結舌的數據，縱然是縱橫商海多年，對金錢已經只當做一連串數據的金銀子，也不由得刮目相看。
金婷婷低聲道：“據說他每天工作十八小時以上，有的時候連續三四天都不怎麼睡覺，一個人可以做完幾個人的工作，而且，還有那麼多書畫作品……這人簡直就像是鐵打似的，好像並非血肉之軀……”
難怪史書記載雍正是工作狂：那麼巨大的工作量，他居然同時兼顧，沒有一分鐘浪費的時間。
而且，他順勢造勢，把握機會的能力簡直是超一流的，彷彿一條幹涸很久的龍，忽然遇見了暴風雨，趁勢就一飛沖天了。
金婷婷憂心忡忡：“爺爺，我擔心正永不好控制。”
“哦？”
“他之前是沒有平臺，也沒有機會，所以纔會藉助我們。可是，一旦他掌握了最頂級的資源，有了發揮的空間，肯定會將金氏集團當做一個跳板，另起爐竈，而我們只能約束他不侵佔金氏集團，但卻不能約束他成爲我們的競爭對手……”
金銀子輕描淡寫：“金氏集團本來就只是他的跳板而已。”
“……”
他揮揮手：“婷兒，你也別太擔心了，現在他帶給金氏集團的只是好處，要是控制得當，他一直爲我們所用，也就不怕了。”
“他豈會甘願爲我們所用？”
金銀子溫和一笑：“這一點，你就不用太擔心了。”
金婷婷根本不知道金銀子養鬼的事情——可以說，她自以爲知道金銀子絕大多數的秘密，唯有這一件卻一無所知。
金銀子自然也不會告訴她實情，而是嚴格地將她排斥在這個體系之外，和顏悅色：“婷兒，你安安穩穩地坐在你的總裁位置上就行了。就算外界說你是傀儡，或者有什麼差評，你也不要介意……”
“我並不介意這一點。畢竟，我從正永身上學到了許多東西。這樣，他離開之後，金氏集團也不至於一塌糊塗。”
對於這一點，金銀子特別讚賞。
這個女孩兒，絕非他早前認爲的，就是扶上去做一個花瓶而已，事實上，她在總裁的位置上相當稱職：抓大放小，熟悉業務，明察秋毫，表面上什麼都讓正永做主，事實上，她在考察正永的一舉一動。
“婷兒，你只需要記住一句話：管理之道，並不是凡事親力親爲纔好，相反，你只需要管好你該管的人，其他的，一概不要插手。”
“謝謝爺爺。”
金銀子興致勃勃：“今晚我請正永吃個飯。”
她遲疑：“需要我作陪嗎？”
“不必了，你忙你的。”
金婷婷走出去很遠，回頭，但見爺爺依舊坐在花樹下面，好像一直在沉思。也不知怎地，她覺得這翡翠堂的陰森之氣是越來越濃了，就如爺爺的笑容，也越來越猙獰——那是她最近發現的一個秘密，爺爺之前的笑容一直是和煦溫暖的，寬厚仁慈長者風範。
可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的眉梢眼角，嘴角邊上，總是隱隱流露出一種獰笑——更可怕的是，這種獰笑，他自己不知道，也掩飾不住。
這是爲什麼？
爺爺身上有許多秘密，她知道大部分，但是，有一些，爺爺不說，她從來不敢多話。
諾大廳堂，兩桌佳餚。
那是清朝皇室家宴，大紅桌子，全套貢品粉瓷，純銀的勺子碟子以及象牙筷子。餐桌上，一共是108道大菜，琳琅滿目。
但是，雍正注意到，金銀子的位置，面南背北。
他在下。
金銀子笑：“四爺，請坐。”
他坐下，面色不改，內心恚怒：這老賊，居然敢在九五至尊的方向上座，難道他以爲自己是他的臣子？
金銀子似不知道他心意似的，笑：“四爺，這些全是當年宮廷的菜餚，我讓廚師完全按照當時的方法烹製，原材料也儘量照舊，也不知道合不合四爺口味。”
“金老客氣了。不知道金老今天舉行這麼盛大的筵席所爲何事？”
“四爺功勳卓絕，當然配得上這一桌菜餚。”
金銀子舉杯：“我這是感謝四爺對金氏集團做出的貢獻。”
雍正正色：“功勳談不上。金老該知道，這一切，其實是你的功勞。”
金銀子不動聲色地笑了。
“四爺就不必謙虛了，愛新覺羅和金氏家族自來合作默契，這以後，合作關係還要持續幾百年，我已經吩咐婷兒把你這半年的獎金提前發放，而且，鑑於你的卓越貢獻，另外還應該給與獎勵……”
那是九位數的薪資，一大筆獎勵。
金銀子毫不掩飾高高在上的姿態，就如皇帝一般。
雍正很熟悉這一幕：九五至尊，獎賞功臣，大手一揮，富貴榮華。
只是，現在處於皇帝角色的是金銀子——而自己，是他的臣子。
他還是不動聲色。
他知道，這是金銀子的警鐘：胡蘿蔔舉起，大棒落下——你要清楚，我纔是老大，你任何時候都不要輕舉妄動。
他當然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和金銀子叫板的資格，這一切，現在都來自於他。也只能仰仗於他。
“四爺，你對這一切是否還滿意？”
他乾脆：“非常滿意。”
“四爺滿意就好。”
金銀子遞過去一個香囊：“四爺，我還有一禮物相贈。”
雍正接過，面色大變。
金銀子笑：“四爺可是對這禮物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