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所謂哈哈大笑：“如果是這樣，就真的太好了！這幫該死的傢伙，我真恨不得他們永遠不能得償所願了。”
可是，他又很狐疑：“他們真的追蹤不到我們的下落了嗎？或者，他們一直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可能躲在暗處竊笑？”
受德無法回答。
他只是憑藉一種直覺：託尼等人縱然把自己當和吳所謂當成了觀察對象，可是，他們很可能現在已經失去了線索。
畢竟，從最初的羽化狀態到現在的實體狀態，託尼等人也不見得有能力掌控到這樣的地步，否則，他們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託尼等人，肯定不是神。
“我們很快就要出發去桑林了，小吳，你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嗎？”
吳所謂搖搖頭，不置可否。
無論是桑林還是朝歌，或者這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沒關係了。
如果回不到21世紀，那麼，這一輩子，他想，自己一定好好地殺幾個人。
尤其，首先要殺的就是姜老頭。
你不能原諒惡人。
因爲，惡人早就先原諒自己了。
韓國有一部很著名的片子，全度妍主演。全度妍的女兒被一個壞人殺了，她非常傷心，終日沉浸在悲哀裡無法自拔。後來，她皈依了上帝，學會了寬恕和諒解。於是，她去監獄探望那名兇手。可是，一見兇手，她就驚呆了，只見兇手春風得意，談笑風生，在監獄裡生活得十分愜意。兇手告訴她，自己也早就皈依了神，得到了神的諒解，所以，現在早就心平氣和，對什麼都不在乎了。
全度妍一下就崩潰了，她痛苦不已，自己一生也無法走出的痛苦，爲何這個兇手這麼輕易就走出來了？他可是殺了一個人啊！
所以，你怎麼去原諒一個人？
其實，你還沒有原諒他，神更沒有原諒他，是他自己原諒了自己。
他自己已經寬恕了自己。
姜老頭，便是這樣。
金銀子，也是這樣。
你以爲他不該死的時候，他正在暗地裡嘲笑你的愚蠢和無知。
吳所謂多次犯了這樣的錯誤。
他發誓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
他滿城搜索，企圖找到姜老頭。
只要找到他，一刀便會將他的人頭砍下來。
可是，他隨着追兵在整個朝歌整整找了一天一夜，依舊不見姜老頭的絲毫蹤影。
當侍衛隊長問他還要不要尋找時，他很果決地搖頭，停止了搜捕。
像姜老頭這種人，比豺狼還狡猾，一旦發現自己行跡敗露，絕對馬上逃之夭夭，可能他現在已經遠走高飛，去了西岐或者躲在他師父安排的各種安全的地方了。
但是，他不搜捕姜老頭，並不代表沒有別的舉動，他開始全程搜捕道士。
但凡各種遊方道士，各種陰陽師，各種神神道道的人物，全部進入了他的視野之中。
因爲，他很清楚，這批人很大可能便是姜老頭的黨羽，都是他的師兄弟或者徒子徒孫什麼的，正是這批人在朝歌大量散播謠言，興風作浪，爲姬昌父子搖旗吶喊。
他要讓他們全部都喊不出來。
此時，這批妖道全被集中到了姜老頭曾經做法的那間廢棄大宅子。
宅院裡，姜老頭做法時候遺留下來的一切東西全部都還在。
妖道們死死盯着這批東西，眼神都非常奇怪。
吳所謂緩緩地：“這個場面，你們都還很熟悉吧？”
妖道們你看我，我看你。
吳所謂分明發現他們眼中無法掩飾的欣喜若狂和極度的震驚崇拜，一個個好像都在說：原來這是真的！原來這竟然是真的！真是太牛比了，姜老頭居然能做到這一點！
吳所謂也覺得姜老頭很牛比，這可是活生生的還魂啊。
借屍還魂。
他站起來，笑了起來：“姜老頭的確很牛比，更牛比的是，他居然能想出這麼好的辦法，把自己的靈魂改造到姬發的驅殼裡，然後，利用姬發的驅殼行事，借用姬發小侯爺的身份以及西岐的人力物力和軍力，然後，奪取天下！等到勝利之後，大家看到的是姬發成了周天子，可是，真正的大贏家是他姜老頭……他，纔是真正的周天子！”
陰陽師們你看我，我看你，這的確是很出人意料的手段。
他們自己都沒想到姜老頭真的能做到這一點。
以前，這只是理論。
他們的師父只是在一次講學上講過一次，所有人都是當做天書來聽，可是，沒想到，姜老頭將其當成了。
正因爲他當真了，所以，反覆試驗，最後成功了。
不止如此，隨後的三千多年，姜老頭一直在做這個實驗，然後，他從姬發變成了不知什麼人，然後直到清朝，又變成了金銀子。
很可能是因爲現代的美好，金銀子一直沒有再變化成他人，利用戰亂和遷徙的年代，一直保持着自己不死的身軀，幾百年如一日享受榮華富貴以及積累下來的財富。金氏老宅那可怕到了極點的萬人坑，便是他無數次改換自己的驅殼，殺死無數人的證據。
更可怕的是，他在熟練掌握了這種借屍還魂之後，還順便掌握了各種驅使小鬼的方法，興風作浪，幾乎成了黑暗之中的無冕之王，權勢熏天。
若非到了21世紀，大數據的興起，他的行蹤已經不再那麼好掩飾了，真不知他究竟還會作惡到什麼時候。
若非自己和受德無意之中和他相遇，撞破了他的秘密，那麼，真不知道他的惡行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而且，直到最後，他也沒有死透，他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現在，自己和受德已經被人騙出了21世紀，現在，CC也已經死去多時，時間慢慢地冷卻下來，再也沒有什麼人追究他的行爲了——金老鬼，會不會有跑出來了？
吳所謂一想到這一點，就簡直不可忍受。
自己等人辛辛苦苦到了這該死的大商，這該死的朝歌，可姜老頭卻在21世紀的燈紅酒綠裡繼續享受他的富豪人生，這簡直太不可忍受了。
可是，一轉念，他又笑了起來。
他知道，凡事必然有因有果。
自己和受德，也不可能白白來到這貧困原始的朝歌。
朝歌，是姜老頭的發跡之地——也是姜老頭走上養鬼致富的基礎之地，所以，要剷除金銀子，就必須從源頭上消滅他。
而這裡，便是他的源頭。
無論是朝歌還是西岐。
無論是21世紀還是大商。
要殺死姜老頭，必須先殺死他的載體——也就是他借屍還魂成功之前的本體。只要摧毀了他的本體，他就再也無法繼續到下一個時代，更別說21世紀了。
否則，無論哪個朝代的中途，都是無法殺死他的。
吳所謂想通了這一點，就更加心平氣和了。
他只是看着這一干被捆綁起來的陰陽師，看着這一干頭子，想起一句話——老而不死是爲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