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甲點頭說道:“正是,李大人你該明白,皇上除了給了你十萬兩銀子還能給你什麼?沒有軍餉、器械,李大人你憑什麼坐穩這二品總兵官?加入東林,本官保證今後絕不缺了太平軍的糧餉!”
李睿心頭一緊,倒也不是對東林黨有什麼太大的成見,雖然他們把持朝政掀起場場黨爭,但和自己也沒什麼關係,關鍵是自己不想捲進那些紛亂的爭鬥中,政爭永遠比戰場更加兇險:“那個閣老、陳大人,你們也知道,下官、下官本是一介布衣,承蒙皇上恩典提拔高位,這皇上那裡……”
周延儒嘴角微微一翹,聲音突然冷道:“無妨,李大人重情義本閣自不會逼迫。只是本閣近日聽到一些消息,李大人的太平軍似曾經擅自劫掠商旅、殺戮百姓,李大人,可有此事啊?”
“劫掠商旅殺戮百姓?我太平軍何時……”李睿驚訝的站起來脫口而出,突然渾身一顫嘴角抽搐道:“我明白了……”
周延儒也不看李睿,輕輕敲案說道:“明白就好,這事情說小了也沒什麼。但是李大人,若是說大了那可就是預謀造反的罪名,怕是皇上也保不了你把?”
陳新甲一片也勸道:“李大人,呵呵,閣老說話直接了點,但是其實都沒錯。閣老和本官都相信李大人你絕不會做出那等事情,但是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李大人若是我們自己人,那本官和閣老都絕無旁觀之理。”
冷冷一笑,只是感覺心裡一陣絕望,這就是我來到的大明帝國啊,看了眼旁邊略微有些驚訝的陳夕夜坐下閉着眼睛緩緩說道:“若不是自己人呢,怕是今天就出不去了吧?”
陳新甲正要發作,周延儒沉聲說道:“李大人,本閣是好言相勸,你不要不識擡舉。”
李睿笑着搖了搖頭:“非也非也,不過是鴻門宴而已。下官只是很想知道周閣老、陳大人不知這次拿了多少銀子?陳大人,你是打算用這些銀子作爲嫁妝將陳小姐嫁給清奴、還是亂賊?呵呵。”
“大膽!”陳新甲頓時惱羞成怒:“你竟敢辱罵上司,誣陷朝中重臣!這麼說你是承認造反之事了?”
陳夕夜也一陣羞惱,拍案而起揮手就向李睿打來:“你竟敢……啊!”
就在同時,“啪”的一聲脆響,餐廳門被“轟”的撞開,一隊鐵甲士卒隆隆衝進屋裡。
陳新甲顫抖着撐着桌子站了起來,指着李睿結結巴巴道:“你、你不要動她!”
李睿哼了一聲,手裡一片碎瓷片架在陳夕夜脖子上,有血順着瓷片一滴一滴的滴到地上,陳夕夜嚇得癱在李睿懷裡:“下官也不想冒犯陳小姐,那就請閣老和陳大人先讓這些軍士退下才是。”
周延儒明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剛纔只見陳夕夜揮手去打李睿,自己明白談崩立刻摔杯爲號,可是那李睿卻抓住陳夕夜的手腕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右手拿起一個盤子在桌上啪的敲碎,今天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斷然沒有讓李睿活着出去的道理,否則鬧大之後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收場。
陳新甲卻顧不得這麼多了,立刻轉身推着那些衝進來的士卒叫道:“出去,都給我出去!快啊!”
那些士卒不知所措的向周延儒看去,周延儒咬咬牙,舉起手正要下令斬殺李睿,陳新甲撲上前拉着周延儒哭嚎道:“閣老不能啊!那樣夕夜就沒命了,閣老我求求您,快、快讓這些人退出去、退出去吧!”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了片打鬥聲,噼噼啪啪一陣之後,又幾個身影衝進了餐廳:“大人你沒事吧?”
鄭米帶着幾個親兵端着**握着刀逼開那些周延儒調來的士卒,護到李睿身旁。
李睿見鄭米他們進來頓時心裡一鬆,剛可真是打算拼死一搏了:“我沒事,你們都怎麼樣?”
鄭米不屑說道:“哼,他們伏兵想襲殺我們,死了幾個兄弟。”
李睿將慘叫着的陳夕夜叫道親兵手上,轉身看向周延儒問道:“周閣老,現在你是打算放我們離去還是要在這裡同歸於盡?”
周延儒臉上一陣抽搐,一把推開陳新甲指着李睿大喊一聲:“殺了他們!”
……
李府今晚已經亂成了一團,距離上次鄭崇儉被抄家問斬不到半年,這座宅子又一次被兵部的人馬圍了起來,一隊手持刀槍的士卒轟的撞破門就衝了進來。與上次不同的是,留在府內的兩隊護衛立刻條件反射般的抄起**就射了過去,一陣啊啊的慘叫聲後,兵部的人馬退到了門外將府邸團團圍住,兩隊護衛則列陣守在門後。
白奇阮美和趙媛長平小公主四個人也慌了神。
“怎麼會是官兵?”阮美指着門內地上的屍體詫異問道。
“我怎麼知道!”白奇也目瞪口呆的叫道:“這他孃的誰放的箭?”
整個李府內一片瑟瑟發抖聲,只是管家渾身顫抖嘴裡不停的嘟囔着:“又來了……又來了……”
“你他孃的說什麼又來了?”白奇上前揪起那老管家咆哮道。
“又來了、又來了……”那老管家又慘叫了兩聲,結結巴巴的說道:“四個月前就、就是他們一羣人進來抄的家……老、當時的鄭老爺被他們拖出去就殺了……”
“啊?!”白奇幾人齊齊一聲驚呼。
趙媛突然上前厲聲向那管家問道:“你說上次抄家就是這個樣子?!”
那管家一臉恐懼的點了點頭。
“不好!”趙媛突然驚叫一聲,臉色唰的慘白。
“媛姐姐怎麼了?”長平小公主不安問道。
趙媛聲音發抖的說道:“今天他去的根本不是晚宴,他們要在那裡殺他!”
長平小公主不解道:“什麼不是晚宴?你說殺誰?”
“殺李公子……”趙媛一把拉過那李府管家問道:“兵部陳大人的府邸在哪裡你知不知道?”
長平小公主頓時也嚇得瞪大眼睛驚叫起來:“爲什麼?爲什麼呀?”
白奇和阮美也齊齊看向趙媛。
“你們還不明白嗎!”趙媛哇的哭出來揪着自己頭髮對他們叫道:“他從大營出來的時候還奇怪晉商怎麼毫無動靜,這就是張家口那些天殺的晉商的動靜!”
“嘶……”白奇和阮美齊齊吸了一口冷氣。
長平小公主大眼睛眨了幾下,揮了揮小拳頭哇的抱着趙媛哭了起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呀?!快去救大哥呀!哇……”
白奇和阮美都有點發傻。
“操他娘!”白奇狠狠吐了口口水:“幹!咱們殺清奴,憑什麼朝廷要抄咱們家!”
阮美看向白奇愣了一愣:“這、這……?!”
白奇咬牙對阮美說道:“沒大人咱能做到隊官?自從隨了大人就從沒虧待過咱們!殺了一個也是殺,多殺幾個也是殺!”
……
宣府萬全左衛太平軍大營,夜空中迴盪着一陣陣急急的號角聲,緊急集合還有緊急佈防的哨聲和鼓聲也不是傳出,不久之後,整個大營內外都燃起了噼裡啪啦的火把,黑色的夜裡映出一大片紅光。
幾名營官掀開帳簾走進了中軍大帳,張煌言當先大聲叫道:“出什麼事了?”
李信焦急的說道:“咱們被圍了,朝廷的兵馬,看樣子像是附近幾個衛所的。”
“朝廷兵馬圍了咱們?”大家頓時驚道:“這是爲什麼?”
李信急急的拿出一紙文書:“外邊人送進來的內閣和兵部的軍令,說是大人陰謀造反,咱們太平軍圖謀不軌,着押解所有將官進京!”
冒闢疆一把搶過那張文書不可思議道:“什麼?咱們造反?”
“這、這?!”看過之後,冒闢疆頓時顫抖着向衆人看去。
這時彭雲柯接過軍令看了眼,想了想疑惑的問道:“爲什麼不是聖旨?”
“什麼不是聖旨?”李信急急問道。
彭雲柯拿着那紙文書說道:“大人是二品總兵官,我等也都是從二品副將,朝廷怎麼可能沒有聖旨拿兵部的鈞令就定我們的罪?”
張煌言立刻問道:“你什麼意思?”
李信頓時明白過來:“你是說其中有鬼?能不能肯定?”
彭雲柯點頭說道:“開封戰後我在陳總兵麾下,當時朝廷降罪陳將軍的時候就是明發的聖旨!”
張煌言“啪”的一拍桌子怒吼道:“他孃的那外邊這羣兔崽子哪兒來這麼大膽子?!”
李世這時上前低聲問道:“上邊還有治大人的罪?”
彭雲柯又看了一眼點頭道:“還是陰謀造反!”
李世頓了良久,嘴裡含糊的蹦出了一個名字。
“你說什麼?”李信沒有聽清,皺着眉頭問道。
“袁崇煥,我說的是袁崇煥!”
所有人頓時一陣驚悚:“你是說大人進京……?!”
“不可能吧?”冒闢疆狠狠搖了搖頭說道。
李信這時緩緩說道:“大人臨走之前還交代要小心晉商的動靜……”
崔鶯鶯捂着嘴驚叫道:“那中正現在不是危險?”
李信一拳狠狠捶在帥案上:“說吧,現在打算怎麼辦?”
崔鶯鶯立刻說道:“這還用說,趕緊去救中正啊!”
“怎麼救?”李世冷冷的說道。
崔鶯鶯頓時傻道:“怎、怎麼救?當然是……”
“那就要進攻營外朝廷的官軍。”
李信、崔鶯鶯和李世齊齊的看向張煌言、冒闢疆和彭雲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