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看着滿滿一桶活蹦亂跳的魚，嘆了口氣：“這麼多魚，今天有的忙了。”
再不處理，放久了就不新鮮了，而且這麼多，得趕緊收拾出來，該吃的吃，該凍起來的凍起來。
他挽起袖子，從廚房拿出案板和刀具，準備開始殺魚。
“來，熊大熊二小黑子，搭把手！”陳川招呼道。
三熊一聽有活幹，立馬來了精神。
熊大最是積極，伸出大爪子按住一條滑溜溜的大魚，雖然力氣太大，差點把魚按扁，但態度值得肯定。
小黑子則比較“文雅”，蹲在一旁，好奇地用爪子撥弄着陳川刮下來的魚鱗，玩得不亦樂乎。
而熊二呢？
這傢伙最是“聰明”。
它湊到陳川身邊，裝模作樣地用鼻子拱了拱案板上的魚，然後趁陳川低頭刮鱗的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叼起旁邊一條巴掌大的小魚，扭頭就跑到角落裡。
它背對着陳川，用龐大的身軀擋住視線，三兩口就把小魚吞下了肚。
吃完後，它還咂咂嘴，舔了舔爪子，然後若無其事地走回來，繼續圍着陳川打轉，圓溜溜的眼睛裡滿是無辜，彷彿剛纔什麼都沒發生。
它以爲自己動作隱蔽，神不知鬼不覺。
殊不知，它的這點小動作，早就被直播間裡眼尖的網友們看得一清二楚。
彈幕瞬間炸了：
“熊二！我看見了！你偷吃！”
“哈哈哈哈，熊二這演技，奧斯卡欠它一個小金熊！”
“主播快看你家熊二，明目張膽地搞小動作！”
“熊二：只要我吃得夠快，就沒人發現！”
“證據確鑿，熊二你還裝！”
陳川正專心處理手裡的魚，聽到彈幕的提醒，他擡起頭，瞥了一眼角落裡的熊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對鏡頭眨了眨眼，壓低聲音說：“兄弟們，小聲點，別拆穿它。”
他頓了頓，繼續颳着魚鱗，語氣輕鬆地補充道：“這傢伙那點小心思，我還能不知道？從它湊過來那眼神就不對勁了。”
網友們恍然大悟，又是一陣爆笑：“原來主播早就知道了，就看熊二表演呢！”
“陳川太壞了，故意逗熊二玩！”
“熊二：我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一家子戲精，連熊都這麼會演！”
陳川手腳麻利地處理着魚，一邊和網友們互動，一邊留意着熊二。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熊二故技重施，又偷吃了兩條小魚。
每次吃完，它都裝得特別像，不是舔舔鼻子就是蹭蹭陳川的腿，試圖掩蓋自己的“罪行”。
陳川也不點破，只是偶爾在熊二湊過來時，意味深長地看它一眼，看得熊二心裡發毛，動作都收斂了一些。
後院裡，刮魚鱗的聲音、三熊偶爾的低吼聲、伶鼬不甘心的吱吱聲，還有直播間裡網友們歡樂的彈幕，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生動而溫暖的冬日牧場畫面。
陳川低頭看着盆裡堆積起來的乾淨魚塊，心裡盤算着晚上的魚宴該怎麼做。
烤魚、燉魚湯、再來點新鮮蔬菜……想想就讓人食指大動。
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熊二那點偷吃的小插曲，反倒給這枯燥的殺魚工作增添了不少樂趣。
陳川手起刀落，很快將最後一條魚處理乾淨，內臟和魚鱗堆在一旁。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看着盆裡堆得冒尖的魚塊，成就感滿滿。
這麼多魚，光靠烤和煎可吃不完，燉鍋魚湯暖暖身子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兒，他轉身進了廚房，沒一會兒就吭哧吭哧地搬出一個足以燉下一頭羊的大鐵鍋。
架鍋，添水，放入幾塊處理好的大魚段，又扔了些薑片去腥。
很快，竈膛裡燃起火焰，鍋裡的水開始冒起細密的氣泡，魚肉的鮮味隨着蒸汽絲絲縷縷地飄散開來。
三隻熊早就被這香味吸引，圍在鍋邊寸步不離。
熊大和小黑子還算矜持，只是伸長脖子使勁聞。
熊二則完全沒了剛纔偷吃時的“羞澀”，圓滾滾的身子緊貼着竈臺，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喉嚨裡發出急切的“咕嚕”聲，恨不得把腦袋伸進鍋裡去。
陳川被它這副饞樣逗樂了，用勺子柄輕輕敲了敲它的腦袋：“別急，還沒好呢，小心燙着你。”
熊二委屈地哼唧兩聲，卻還是不肯挪開半步。
伶鼬蹲在不遠處的角落，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鐵鍋，顯然也在期待着自己的那份。
隨着時間推移，鍋裡的魚湯逐漸變得奶白濃郁，鮮美的香氣瀰漫了整個後院，連帶着直播間的網友們都彷彿聞到了味道。
“咕嘟咕嘟……”魚湯翻滾着，散發出誘人的光澤。
“好了，開飯！”陳川拿起大勺，攪動了一下，確認魚肉已經燉得酥爛。
他先給三隻熊各自盛了一大盆，溫熱的魚湯冒着嫋嫋白氣。
三熊迫不及待地埋頭開吃，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連骨頭都嚼得嘎嘣脆。
接着，陳川又給大黃、二哈、呆毛以及幾隻赤狐幼崽分別盛了它們食量的份。
雪豹幼崽芝士和飯桶也湊了過來，好奇地看着盆裡的魚湯。
陳川給它們倆單獨準備了去了刺的小塊魚肉，拌在溫水裡。
他端着自己的那碗，走到烤爐邊坐下，對着鏡頭笑道：“兄弟們，忙活大半天，我也得犒勞犒勞自己。”
他吹了吹碗邊，小心地喝了一口。
鮮美的魚湯順着喉嚨滑下，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四肢百骸，驅散了忙碌帶來的疲憊和冬日的寒意。
“嘶……舒坦！”陳川滿足地喟嘆一聲，“這魚湯，絕了！鮮掉眉毛！”
直播間的彈幕立刻被“饞哭了”刷屏：
“主播別光自己喝啊，給我們也來一碗！”
“隔着屏幕都聞到香味了，我口水流了一地！”
“大冷天喝這個，簡直是神仙享受！”
“陳川，你還缺員工嗎？管飯就行！”
陳川看着彈幕，哈哈直笑：“想喝？下次有機會來牧場，管夠！”
就在這時，他留意到旁邊幾個“家長”的動靜。
雪豹媽媽優雅地趴在不遠處，一隻爪子輕輕按在試圖靠近魚湯盆的芝士背上，眼神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赤狐媽媽也警惕地守在自家幼崽旁邊，只要有小傢伙想溜出去湊熱鬧，立刻被它用鼻子拱回去。
就連禿鷲媽媽，也站在窩邊，銳利的眼睛掃視着躍躍欲試的小禿，發出低沉的警告鳴叫。
“嘿，看來上次的教訓很深刻啊。”陳川笑着對鏡頭說，“幾位媽媽現在都看得緊，生怕自家娃又去搗亂。”網友們也樂了：
“哈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媽媽們：帶娃不易，時刻警惕！”
“小禿：我太難了，想喝口湯都不行。”
陳川喝了幾口湯，突然想起了還在角落裡苦等的伶鼬。
他從盆裡挑出一塊巴掌大的、燉得爛熟的魚肉，放在一個小碟子裡，端到伶鼬面前。
“來，小傢伙，你的份。”
誰知伶鼬根本不理會碟子，它瞅準了那塊肥厚的魚肉，一個加速衝刺，直接“噗”的一聲，整個小小的身體鑽進了魚肉裡！
它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屁股和尾巴在外面，兩隻前爪瘋狂地刨着，嘴裡發出滿足的“吱吱”聲，顯然是在魚肉內部大快朵頤。
這滑稽的一幕再次點燃了直播間。
“臥槽！伶鼬這是解鎖了新吃法？”
“沉浸式啃魚肉，笑死我了！”
“伶鼬：終於吃到了！還是在魚肚子裡吃！”
“它實現了鑽進大魚身體裡的夢想！”
“陳川，快看看它會不會被魚肉悶死……”
陳川也是哭笑不得，用手指戳了戳伶鼬露在外面的小屁股：“喂，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伶鼬扭動了一下，繼續埋頭苦幹，完全沉浸在美食的世界裡。
陳川搖搖頭，繼續喝着自己的魚湯，享受着這份冬日裡的溫暖和安逸。
喝完湯，他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動物們各自滿足的模樣，心裡暖洋洋的。
無意間，他瞟向窗外。
不知何時，天空又飄起了雪花。
開始只是零星幾片，很快就變得密集起來，一片片、一簇簇，旋轉着，飛舞着，輕柔地覆蓋着剛剛清掃過的院子。
雪，又下大了。
陳川怔怔地看着窗外那片潔白的世界，心裡某個地方輕輕動了一下。
這場雪，似乎比之前的都要大一些。
氣溫，恐怕又要降了。
他下意識地望向禿鷲窩棚的方向。
雪花無聲地落下，時間也在悄然流逝。
算算日子，距離十一月越來越近了。
禿鷲一家，也快要離開了吧……那南遷的日子，不遠了。
雪，越下越急了。
剛剛清掃過的院子，轉眼又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白。
風捲着雪花，嗚嗚地刮過，帶着刺骨的寒意。
陳川喝完最後一口魚湯，暖意從胃裡散開，驅散了不少寒氣，但心裡某個地方，卻因爲這越來越大的雪，泛起些許別的滋味。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朝着禿鷲的窩棚那邊走去。
離得老遠，就看見一道矯健的身影在低空盤旋。
是小禿。
它的翅膀扇動得強勁有力，不再是之前那種歪歪扭扭的樣子，起降也流暢了許多，顯然呆毛這段時間的“魔鬼訓練”和肉乾賄賂卓有成效。
呆毛站在窩棚頂上，昂首挺胸，一副“功臣”的得意模樣。
禿鷲媽媽則靜靜地立在旁邊，銳利的視線追隨着幼崽，對幼崽的表現似乎還算認可。
陳川走近了些，臉上剛露出欣慰的笑容，準備誇獎幾句。
就在這時，禿鷲媽媽展開巨大的翅膀，緩緩降落在陳川不遠處。
它沒有看陳川，而是仰頭望了望陰沉沉的天空，又低頭看了看仍在練習飛翔的小禿。
隨即，它發出幾聲低沉蒼涼的鳴叫，那聲音穿透風雪，帶着一種決絕和古老的氣息，像是在宣告着什麼。
陳川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這意思很明顯。
該走了。
算算日子，確實也快到它們南遷的時候了。
小禿似乎也聽懂了母親的鳴叫，它一個盤旋，有些笨拙地落在地上，跑到了陳川腳邊。
它用腦袋輕輕蹭着陳川的褲腿，喉嚨裡發出幾聲帶着委屈和不捨的低鳴。
它看看陳川，又看看不遠處的呆毛，還有院子裡那些一起頑耍過的小夥伴，最後望向自己的母親，小小的眼睛裡滿是猶豫。
禿鷲媽媽又叫了一聲，聲音嚴厲了些，帶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它輕輕用翅膀推了推小禿。
陳川蹲下身，摸了摸小禿的腦袋，羽毛有些粗糙，卻帶着生命的溫度。
“去吧，跟着你媽媽。”他輕聲說，聲音帶着暖意，“外面世界很大，你應該去看看。”
他站起身，看向禿鷲媽媽，語氣平靜而誠懇：“我知道，你們該走了。謝謝你這段時間的信任，把小禿託付給我。”
他頓了頓，補充道：“一路順風。明年春天，牧場還歡迎你們回來。”
禿鷲媽媽深深地看了陳川一眼，那雙銳利的眼睛裡，似乎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第778章雪又大了，禿鷲要走了
小禿又蹭了蹭陳川，然後一步三回頭地走向母親。
就在這時，幾個小小的身影從旁邊跑了出來。
是芝士、飯桶，還有幾隻赤狐幼崽。
它們似乎也感受到了離別的氣氛，一個個小臉上帶着茫然和不捨。
芝士跑在最前面，它從藏東西的角落裡叼出一塊風乾的肉條，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小禿的面前。
飯桶和赤狐幼崽們也學着樣子，把自己偷偷藏起來的寶貝——或許是一小塊水果，或許是一根啃得鋥亮的骨頭——都拿了出來，堆在小禿腳下。
小禿愣愣地看着這些“離別禮物”，又看看這些朝夕相處的小夥伴，喉嚨裡發出嗚咽的聲音。
禿鷲媽媽再次催促，它率先騰空而起，巨大的翅膀在風雪中劃出有力的弧線。
小禿最後望了一眼陳川，望了一眼呆毛，望了一眼那些小夥伴和地上的禮物，終於下定決心，用力扇動翅膀，追隨着母親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