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終於相信,這個年輕人,和他帶來的這些“朋友”,是真的有能力幫助他們解決這場野豬之災。
先前那些被野豬毀壞莊稼的忿怒、無助與絕望,在看到這堆積如山的“戰果”時,彷彿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化作了對陳川和這羣神奇動物的由衷讚歎。
半天時間悄然而過。
那片曾經被野豬肆虐的蔬果基地,此刻大部分區域已經恢復了詭異的平靜。
空氣中依舊瀰漫着淡淡的血腥氣與泥土翻新的味道,只是少了野豬的嘶吼與破壞聲。
零星幾頭僥倖逃脫的野豬,早已嗅到了死亡的恐怖,夾着尾巴,拼了命地逃回了深山老林,短時間內絕不敢再靠近這片讓它們同伴殞命的區域。
陳川站在那座由野豬屍體堆砌而成的“肉山”前,手裡拿着一個小本子,正在逐一清點。
每一頭被拖拽過來的野豬,他都會仔細檢查,然後記錄下來。
陽光下,他額角滲着細密的汗珠,呼吸略顯粗重,顯然這持續的清點與之前的指揮,也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直播間的鏡頭忠實地記錄着這一切。
“主播這是在點鈔嗎?不對,是在點豬頭!”
“我粗略數了一下,這少說也有一兩百頭了吧?”
陳川直起腰,擦了擦額頭的汗,對着鏡頭露出一抹略帶疲憊卻難掩興奮的笑容。
“兄弟們,初步統計了一下。”
“兩百一十三頭。”
這個數字一出,直播間瞬間如同滾油潑了冷水,徹底炸開了。
“臥槽!兩百一十三頭!一頭補貼兩千四,主播你算算這是多少錢?!”
“我數學不好,誰來幫我算算?我感覺我要窒息了!”
“213 x 2400 = 511200!五十一萬多!半天時間!!”
“媽呀!主播,你還缺掛件嗎?會喊666的那種!”
“我現在辭職去阿勒泰抓野豬還來得及嗎?求組隊!”
“樓上的醒醒,你有人家主播那樣的‘拆遷隊’嗎?”
陳川看着彈幕,低笑一聲,心情愉悅。
這筆收入,確實可觀。
他轉頭看向那些“功臣們”。
狼羣大多已經趴伏在雪地上休息,它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着泥土與血污,胸膛有規律地起伏着,呼吸深沉。
即便在休息,它們的耳朵依舊警覺地微微轉動,捕捉着周圍的動靜。
大黃則臥在一塊相對乾淨的雪坡上,眼神平靜,但那微微搖晃的尾巴尖,還是暴露了它此刻的滿足。
二哈這個精力旺盛的傢伙,此刻也難得地安靜了下來,它緊挨着熊大,把腦袋枕在熊大厚實的爪子上,呼呼大睡,嘴角還掛着一絲可疑的口水。
熊大、熊二和小黑子三個大傢伙,則圍坐在一起,熊二正用它那蒲扇般的大掌,笨拙地給自己梳理着被野豬血濺到的毛髮,喉嚨裡發出舒服的咕嚕聲。
虎子則趴在雪豹媽媽身邊,雪豹媽媽伸出舌頭,細緻地舔舐着虎子臉頰上的一小塊血漬,動作輕柔。
虎子舒服地眯着眼睛,時不時用小腦袋蹭蹭母親。
雪豹媽媽自己也顯得有些疲憊,但那雙金色的眼眸中,卻帶着一絲狩獵成功後的慵懶與愜意。
它們雖然累壞了,但那股發自內心的暢快與滿足,卻是掩蓋不住的。
就在這時,先前那些被震撼到無以復加的村民們,在阿依古娜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爲首的老農,臉上帶着激動與感激交織的神情,他的嘴脣微微顫抖。
“陳川兄弟,真是……真是太感謝你了!還有你的這些……這些神勇的朋友們!”
老農說着,對着陳川深深鞠了一躬。
他身後的村民們也紛紛效仿,一個個臉上充滿了最真摯的謝意。
“是啊,陳川兄弟,要不是你們,我們這些大棚,我們這一年的收成,就全完了!”
“你們可真是我們村的大救星啊!”
一箇中年婦人抹着眼淚說道。
老農直起身,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陳川兄弟,爲了感謝你和你的朋友們,我們村裡合計了一下,備了點粗茶淡飯。”
“希望你和……和你的朋友們,能賞光,到村裡去坐坐,讓我們表達一下心意。”
他說到“朋友們”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那些威風凜凜的猛獸,語氣中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詢問。
阿依古娜也笑着補充道:“陳川,鄉親們都是真心實意的,你就別推辭了。”
陳川看着村民們淳樸而熱切的眼神,又看了看那些確實也需要好好休整一番的動物們。
他點了點頭。
“好,那就叨擾了。”
老農激動得滿臉紅光,聲音都帶着顫音。
“陳川兄弟,快,快到村裡歇歇腳,喝口熱茶。”
他身後的村民們也七嘴八舌地附和,眼神裡滿是淳樸的期盼,與之前的恐懼判若兩人。
陳川看了一眼確實有些疲憊的動物們,又看了看村民們真摯的臉龐,點了點頭。
“那就打擾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着村子走去,與來時村民的驚恐相比,此刻氣氛已然不同。
狼羣自覺地跟在陳川身後,步伐沉穩,絲毫不見之前的兇悍。
虎子和雪豹媽媽並排走着,依舊帶着幾分傲氣,卻也收斂了狩獵時的殺氣。
熊大、熊二和小黑子三個龐然大物跟在最後,好奇地打量着這個陌生的人類聚居地,巨大的熊掌踩在雪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卻不再讓人感到威脅。
村民們自發地在前面引路,不時回頭看一眼那些威風凜凜的猛獸,眼神複雜,既有殘存的畏懼,更有難以言喻的感激與敬佩,這種情緒的轉變尤爲明顯。
村子不大,房屋錯落有致,積雪覆蓋的屋頂上升起裊裊炊煙,帶着幾分安寧,與之前野豬肆虐的恐慌形成鮮明對比。
村口最寬敞的一片雪地上,幾口大鐵鍋已經支了起來,下面燒着旺旺的柴火,與冰冷的雪地形成冷暖的對比。
一個繫着油膩圍裙,身材魁梧的漢子,正指揮着幾個婦人忙碌,他應該就是村裡的廚師長了,臉上的表情透着一股子幹練。看到陳川和阿依古娜走近,廚師長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正要迎上來,與他粗獷的外表形成一種反差。
當他的目光掃過陳川身後那羣形態各異的“朋友們”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手裡的鐵勺“哐當”一聲掉在了雪地上,打破了暫時的寧靜。
他指着狼羣、熊和虎子它們,嘴脣哆嗦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與剛纔的鎮定自若截然不同。
阿依古娜連忙解釋。
“王大哥,別怕,這些都是陳川兄弟的朋友,是幫我們打野豬的大功臣。”
廚師長這才緩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發出“嘭嘭”的響聲,彷彿要驅散心中的餘悸。
“哎喲我的娘嘞,嚇我一跳。”
“原來是英雄們到了。”
他看向那些猛獸的眼神,從驚恐迅速轉爲敬佩,甚至帶着幾分狂熱,這種轉變極爲迅速。
“放心,陳川兄弟,還有各位英雄好漢,今天這頓飯,我老王包了。”
“保證讓大家都吃好喝好。”
廚師長顯得異常興奮,他大手一揮,對着旁邊的村民喊道,聲音洪亮,與他剛纔的失態形成對比。
“去,把咱們存着過年才捨得吃的那些好肉,都給我搬出來。”
“今天,咱們要好好招待這些救了咱們全村的恩人。”
幾個村民應聲而去,很快便擡來了幾大塊新鮮的牛羊肉,還有一些醃製好的野味,空氣中頓時瀰漫開誘人的肉香。
陳川看着村民們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那些明顯是壓箱底的好東西,眉頭微微蹙起,與周圍歡騰的氣氛略顯不符。
他知道這些邊遠村莊的農民,平日裡生活並不寬裕,這些肉食對他們而言,恐怕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這讓他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老鄉,不用這麼破費。”
陳川開口道,語氣誠懇,與他指揮猛獸時的威嚴截然不同。
“我們簡單吃點就行,這些好東西還是留着你們自己過年吧。”
廚師長聞言,把胸脯拍得更響了,彷彿在證明自己的誠意。
“陳川兄弟,你這話就見外了。”
“你們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救了我們全村的莊稼,這點東西算什麼。”
“再說了……”
廚師長壓低了聲音,湊到陳川耳邊,神秘兮兮地說道,與他粗獷的嗓門形成有趣的對比。
“剛纔阿“剛纔阿依古娜已經跟我們說了。”
廚師長擠了擠眼睛,臉上再次堆起笑容,只是這次明顯帶着幾分心照不宣的狡黠,與他之前的淳樸形成一種對比。
“林業局那邊說了,這筆錢,他們給報銷。”
“回頭你把賬單拿給阿依古娜,她會幫你跑腿的。”
陳川聞言,微微一愣。
他看着廚師長那副“你懂的”表情,再看看旁邊村民們雖然疲憊但卻洋溢着喜悅的臉,心中的那份不好意思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釋然。
“那行,謝謝老鄉們了。”
陳川不再推辭,坦然接受了村民們的這份心意。
有了陳川的這句話,村民們更加熱情高漲,忙碌的身影在雪地裡穿梭,柴火燒得更旺了。
狼羣和熊它們則在陳川的示意下,乖巧地找了片乾淨的雪地趴了下來。
它們雖然累了一天,但都沒有表現出焦躁,只是靜靜地等待着,這種耐心與它們狩獵時的兇猛判若兩極。
虎子和雪豹媽媽則選擇了一個稍微遠離人羣的地方,慵懶地臥着,警惕的眼神偶爾掃過四周,卻也沒有任何攻擊性,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懾。
二哈則在陳川腳邊打了個滾,然後趴在雪地上,把腦袋枕在前爪上,時不時擡眼看看陳川,又看看那邊的鐵鍋,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與它剛纔的活潑形成對比。
村民們看着這羣平日裡只能在新聞裡看到的猛獸,此刻竟然如此溫順地待在一起,而且是聽從一個年輕人的指令,無不感到新奇與震撼。
他們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機,遠遠地對着這難得一見的景象拍照,快門聲此起彼伏,記錄着這充滿反差的一幕。
照片和視頻很快被髮到了網上,標題帶着震驚與不可思議,瞬間引起了軒然大波,將這偏遠小村莊的雪地瞬間推上了熱搜。
廚師長手藝不錯,很快,濃郁的肉香便從大鍋裡飄了出來,混合着柴火的煙氣,在寒冷的空氣中格外誘人。
燉肉、烤肉、還有一些簡單的燉菜,雖然是“粗茶淡飯”,但在這種環境下,卻顯得格外溫暖與豐盛,與野豬肆虐後的狼藉形成鮮明對比。
陳川和阿依古娜與村民們圍坐在一起,熱騰騰的飯菜驅散了身上的寒意,也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村民們不住地向陳川敬酒,說着感謝的話,眼神裡充滿了真誠,與他們最初的懷疑判若兩人。
陳川微笑着一一回應,感受着這份來自陌生人的善意與感激,心中暖意流淌。
動物們也有自己的份,廚師長特意將燉好的肉撈出來,盛進一個個大盆裡。
狼羣、熊、虎子和雪豹媽媽都分到了足量的肉食,它們吃得津津有味,發出滿足的呼嚕聲和咀嚼聲,與周圍人類的交談聲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和諧。
二哈也得到了一個大盆,它狼吞虎嚥地吃着,小小的尾巴搖得飛快,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之前吃到工業鹽的痛苦,這種遺忘與它的貪吃形成對比。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村民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們知道,這場野豬帶來的危機,終於過去了。
天色漸晚,陳川起身告辭。
“陳川兄弟,慢走啊!”
“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村民們自發地送了出來,熱情洋溢,與他們迎接時的忐忑不安形成鮮明對比。
阿依古娜已經將越野車開了過來,車門打開,她站在旁邊,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與她焦急趕來時判若兩人。
越野車在主屋前的空地上穩穩停下,輪胎碾過積雪發出輕微的“咯吱”聲,與村裡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
陳川推開車門,一股熟悉的、夾雜着牲畜與草木清香的寒意撲面而來,比村子裡的空氣更讓他感到放鬆。
他徑直走向主屋,心中惦記着留守的虎妞。
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股混雜着淡淡藥草味與動物皮毛氣息的暖風迎面而來,屋內光線柔和,驅散了戶外的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