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後。
在警局的那間廢棄車間裡頭，楊晨大咧咧的坐在地上，而他的膝蓋上，放着一臺筆記本電腦。
電腦外接有許多複雜的數據線，全都插入在粉碎者的身體裡。
“的確，粉碎者的反饋沒有錯。”
終於，楊晨舒展了一下已經僵硬的脖頸，開口說道，“是程式出現了漏洞，正好就出在雷音拳塔的地方，所以在使用這招的時候，會出現錯誤。”
對粉碎者來說，大雷音拳就只是一套程式而已，當這套程式出現問題的時候，拳法也就自然而然的發揮不出應有的效果。
唐躍的眼神黯淡下來：“豈不是說，導致秦伯斷臂的罪魁禍首，其實是咱們兩個。”
楊晨也是沉悶的點點頭。
短暫的沉默之後，楊晨的眼睛突然一亮，快速的操作起來：“不，不對，導致程式出現錯誤的人，另有其人。”
“誰？”
儘管現在再討論這個問題沒有多大的意義，然而唐躍也並不想承受對秦伯的負罪感。
楊晨指着屏幕，解釋道：“躍哥你看，這是當時同步程式的進程圖，在同步到雷音拳塔這一招的時候，出現了斷點，大概五秒鐘以後，斷點重新連接上，完成了這次程式的同步。”
唐躍聽得有些懵：“這代表什麼？”
“打個比方吧。”
楊晨用最簡單的方式說道，“你下載一場電影，在下載到一半進度的時候，出現了斷點，雖然不影響後續的下載，但在這個斷點處，電影文件是錯誤的，這樣電影播放出來的時候，會在那裡有卡頓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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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躍明白了。
在粉碎者同步程式的時候，受到了干擾，所以纔會導致程式之中有錯誤。
但是，是誰對他進行的干擾呢？
唐躍和楊晨同時想到了一件事情。
當時他們把粉碎者留在了科技科室，全部出去吃午飯了，同步過程就是在那段時間完成的。
“收起電腦，走。”唐躍對着楊晨說道。
幾分鐘後。
唐躍出現在科技科室，依舊只有韓刑一人待在這裡，由於解決掉了叢星雲和昆汀，暫時還沒有開始尋找穀梁鄴，韓刑反倒是清閒下來。
即便如此，韓刑也沒有閒着，他正拿着一本刑偵書籍認真的看着。
一名優秀的警探，需要時刻提高思維的活性，平時沒有案子的時候，韓刑的愛好就是看些案件分析或是刑偵方面的書籍。
看到他，楊晨氣就不打一處來，噔噔噔幾步衝了上去，一掌把書拍掉，生氣的說道：“我們把你當自己人，你竟然出陰招害我們！”
“你在說什麼？”
韓刑很是奇怪的看着楊晨問道。
從反應來看，韓刑並不像是心裡有鬼的人，當然，唐躍有更好的方法來驗證他的清白。
催動了天陽瞳之後，唐躍說道：“楊晨，韓刑與此事無關。”
“…躍哥，你又知道？”
聽到唐躍那充滿篤定的聲音，楊晨那叫個尷尬啊，把地上的書給韓刑撿起來，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莫名其妙的韓刑只好向唐躍詢問來龍去脈。
解釋清楚之後，韓刑卻是說道：“當時有很多警員進來合照，可能…是他們碰了電腦。”
唐躍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誰讓他們進來的。”楊晨慍怒的問道，“躍哥當時明明交代過，程式同步是很重要的事情，怎麼還是有人碰了粉碎者。”
“是秦局。”
有句話叫說曹操，曹操就到。
韓刑話音剛落，秦海林就推門進來，而且臉上還掛着中了彩票一般的笑容。
或許是太高興，秦海林根本沒注意到唐躍的臉色有多陰沉，而是興致勃勃的說：“唐隊長這次的行動太成功了，不但剿滅了敵人，同時也讓我們有機會查封了朱雀會所，其實我很久前就想對朱雀下手了，只是它有不少白道上的背景，牽扯了太多人的利益，現在我不用再顧及這些了…哎，唐隊長你的臉色不太好啊。”
楊晨知道唐躍不想說話，代替他說道：“在我們給粉碎者同步程式的時候，是不是你放進來大量的警員，任憑他們拍照？”
秦海林的臉色一僵，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是，是我，我看大家熱情高漲，實在是沒忍心。”
“可你知不知道，你的警員干擾了同步，也正是那一點點的錯誤，導致秦伯在這次的行動中失去了左臂。”
說着說着，楊晨默然，再說不下去了。
秦海林的臉色也是越來越差。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拍個照，也能出這麼大的亂子。
“唐隊長，這次的事情我負全責，我肯定會把那個破壞了程式同步的警員找出來，然後給你一個交代。”秦海林信誓旦旦，頗有種立軍令狀的感覺。
“嗯。”唐躍點點頭。
然後秦海林就離開了，接下來的時間內，警員們陸陸續續的進入秦海林的辦公室，接受他的審問。
至於楊晨和韓刑，則繼續進行監聽。
在楊晨的電腦之中，有牛頓留下來的穀梁鄴的聲音文件，他們也就把下一個目標，定爲了穀梁鄴。
帶着對秦伯的愧疚工作，讓楊晨幹勁十足，用了不到半小時的功夫，楊晨就搜索到了穀梁鄴的位置。
“躍哥，找到了。”
楊晨調出穀梁鄴的監聽實錄，然而唐躍卻是擺擺手，冷聲道，“直接說位置。”
“在醫院裡。”楊晨激動的說，“竟然是跟秦伯同一家醫院，病房號是…”
“看來穀梁鄴受的傷是最重的。”
唐躍拿出手機，用短信的形式把穀梁鄴的位置告訴山羊。
對於穀梁鄴的情報，山羊等人也是摸的清清楚楚，要殺掉重傷未愈的他，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就在唐躍剛收起手機的時候，科技科室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了。
一名年輕警員被推了進來，身後跟着的是面沉如水的秦海林。
不用秦海林介紹，唐躍也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了。
唐躍低聲問道：“就是你碰了粉碎者？”
年輕警員唯唯諾諾的，一個字也不敢往外說。
“小陳，禍是你闖出來的，要敢於承認！”秦海林提醒說道。
“…是我。”
經過了一番思想掙扎，叫做小陳的警員總算是把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其實也不算全怪罪於他，當時警員太多，你擠我我擠你的，發生點碰撞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小陳，被擠到了粉碎者的身上。
說完之後，小陳沮喪的脫下警帽，警證什麼的也都拿出來，放在唐躍面前的桌子上，說道：“唐隊長，我知道自己犯了錯誤，你懲罰我吧。”
“嗯，當然是要懲罰你。”
就算小陳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聽到唐躍的話，還是不免的緊張起來。
唐躍注視着他，看到了他眼底的悔意。
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唐躍說道：“秦伯在醫院的這段時間裡，就由你來照顧他吧。”
“嗯，好的。”
小陳忙不迭的點頭。
然後，他又驚愕的擡起頭來。
這就是所謂的懲罰嗎？
不只是他，楊晨、秦海林、韓刑三人也都用愕然的目光看着唐躍。
先前唐躍表現的那般沉怒，到最後卻是如此的寬宏大量。
“秦伯的悲劇，不是你一人造成的，沒理由讓你一個人負責。”唐躍嘆息着說道，“秦局，等我們的行動都結束之後，帶上警員去看看秦伯吧。”
“必須要去，大家欠老秦一句抱歉。”秦海林也聽說了秦伯的血海深仇，對秦伯是又敬佩又同情。
“嗯，那就這樣。”
唐躍點點頭，然後對小陳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工作吧。”
小陳如釋重負的拿起了桌上的警帽和警證，正準備走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尷尬的拿出手機，小陳匆忙的按了靜音鍵。
“不用那麼緊張。”唐躍哭笑不得的說，小陳是把自己當瘟神了啊。
話說，自己嚴肅起來，也應該是個萌噠噠的美男子吧，跟威嚴可搭不上多少關係。
小陳本想說沒什麼，但又怕引起唐躍的懷疑，又把手機拿出來，打開剛纔接收到的一條彩信：“同事發來的照片，一個大男人卻留滿頭的紅髮，也太非主流了吧。”
彩信上有張照片，是個戴着鴨舌帽的紅髮男子，帽檐壓的夠低，只能看到下半邊的臉龐。
即便如此，唐躍還是認出了他的身份。
蘇紅髮！
就算只能看到半張臉，就算那襲長髮已經紮了起來，也沒辦法躲過唐躍的眼睛。
“沒想到他真的在江海市，看來饕餮之獄的情報沒錯。”
唐躍變得正色下來，“小陳，你抓緊問問你的同事，這個紅髮男子在什麼地方？”
小陳抓緊把電話打了回去。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在城郊路，進了名叫親親家園的一個小區。”
唐躍當即就站了起來：“謝了。”
說完，唐躍嗖的一下，人就不見了。
同時不見的，還有秦海林腰間的車鑰匙。
“山羊，做掉穀梁鄴了麼…好，帶上耗子，陪我去個地方…找到蘇紅髮的下落了。”幾分鐘後，唐躍開着秦海林的警車，迅速離開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