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客帶倒的桌椅，頓時傳來稀里嘩啦的聲音。
不少人都從大廳中趕了出來，看到這一幕，均惡狠狠道：“哪來的不長眼的，敢招惹我們躍哥！”
“我…我錯了。”酒客失魂落魄的爬起來，似乎是酒醒了一分。
唐躍笑着揮揮手，說道：“事情已經解決了，別這麼緊張。”
兄弟們又瞪了那人一眼，這才各忙各的散去了。
“尚傑，咱們做酒吧的難免會碰到酒鬼，如果碰到了，沒必要給他們留面子。”唐躍回過頭，拍了拍楊尚傑的肩膀，“唐朝，不給人留面子。”
楊尚傑一愣，隨即瞭然的笑笑：“知道了。”
聽到唐朝兩個字，那酒客本就慘白的臉色明顯變得更加難看，就跟漂白過的打印紙一樣。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唐躍面前，弓着腰道：“躍…躍哥，我這人就是嘴欠，您別跟我一般見識。”
“嗯，不跟你見識。”唐躍並不是喜歡找事兒的人，他之所以這麼蠻橫，是爲了讓楊尚傑在必要的時候，收收那溫和的性子，別讓人任意欺負。
酒客連連道謝，小心翼翼的試探道：“躍哥，那我能走了麼？”
“走吧。”唐躍道。
等酒客擦着他的肩膀離開時，唐躍突然又叫住酒客，頓時令酒客心神一震。
“下次來喝酒時，別喝那麼醉。”唐躍用勸人的口吻說道，“喝酒傷肝。”
“謝謝躍哥的提醒。”酒客表現的如獲至寶一般，又是鞠躬又是點頭，直到離唐躍足夠遠了，連忙轉身，加快速度離開了搖滾。
楊尚傑揶揄道：“躍哥，你身爲酒吧老闆，跟酒客說喝酒傷肝，這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
說完，楊尚傑略一思忖，繼續道，“對，就好像是香菸盒子上寫着吸菸有害健康一樣。”
“少取笑我。”唐躍哈哈一樂，突然眨眨眼睛，“有個好消息，要不要聽？”
“多半這好消息跟我無關，聽聽無妨。”
唐躍笑的更加燦爛，得意道：“別說，這回還真跟你有關。”
停頓了片刻，唐躍才道破天機：“我決定帶你去市醫院，嘗試一下眼球移植手術。”
這六個字，就像是黑暗中驟然透射而來的曙光，照在楊尚傑的身上。
這道曙光的名字，叫做希望。
楊尚傑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希望的存在了。
“有可能成功麼？”楊尚傑忍不住問。
“成功與否，對你而言都不是損失，不是嗎？”唐躍笑着開導，他知道楊尚傑的神經太過於緊繃了。
楊尚傑轉念一想，覺得這話也沒錯，不管復明與否，他權當是去醫院睡一覺去唄。
咧嘴一笑，楊尚傑終於放下了心中的負擔：“什麼時候動身？”
“現在吧，有空嗎？”
楊尚傑開了句玩笑：“那得看老闆你准不准我的假了。”
“必須準。”唐躍附和的笑起來，緊跟着又來一句，“不過得扣你工資。”
“那我不換眼睛了。”楊尚傑難得繼續開玩笑道，“眼睛可以不要，工資不能不要。”
“靠，什麼時候變得跟我一樣現實了？”唐躍笑罵一句，攬住楊尚傑的肩膀，硬生生拖着他走向了奧拓的方向。
這個時候，那酒客覺得自己跟搖滾已經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這才心有餘悸的停下來，拍拍心口，仍舊覺得驚恐不已。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通訊錄中唯一一個未署名的電話。
“少爺，您說在中南市不能招惹的那支勢力是叫唐朝嗎？”酒客緊張兮兮的問道。
“是。”聽筒中傳來個毫無波動的聲音，沒有半點情緒，“你碰到他們了？”
“沒有沒有。”酒客連連搖頭，儘管對方看不到他的動作，但他還是停不下來。
這是緊張到了極點的表現。
聽筒中的聲音似乎有一些不快：“周向陽，讓你去中南市，是要你看着唐躍在醫學上有什麼作爲，不是要你看他怎麼玩社團的。”
周向陽渾身顫抖了一下，不是被電話裡的聲音嚇到，而是他看到唐躍開着車遠遠駛了過來，他趕緊背對街道，蹲下身子，心中默唸五個字，他看不到我。
車子呼嘯而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周向陽頓時狂喜，若是被唐躍注意到自己給少爺打電話，肯定要胖揍自己一頓。
“說話！”突然，電話中傳來一聲沉喝。
周向陽打個激靈，連忙道：“少爺，我這兒信號不太好，您放心，我肯定給您盯緊了，哪怕唐躍治好一例感冒病人，我都跟您彙報情況。”
“我要的不是結果。”那神秘聲音嚴肅道，“我要你記錄下他施展醫術的所有過程，還有開出藥方的內容。”
“知道了。”周向陽唯唯諾諾的答應下來。
然後，啪的一聲，那頭掛斷了電話。
呼。
周向陽鬆一口氣，卻依然覺得沉重。
自從在周家惹怒了副家主之後，就被清理出家族，也不知道傍上少爺這條大腿，多久才能讓自己這一支族人東山再起。
強自振奮精神，周向陽整了整衣服，伸手攔了輛出租車，說道：“市醫院。”
…
“尚傑，你在這兒稍等我一下，我很快出來。”唐躍把楊尚傑安排在陳琪的辦公室中，他則是跟着陳琪離開，片刻後，二人出現在極其冷僻的一個房間，器官陳列室。
相較其他房間，器官陳列室的溫度要低了不止一個檔次，再加上這裡濃重的福爾馬林味道，和玻璃容器中漂浮的各種臟器，總給人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嘖嘖，回頭四眼妹拍恐怖片的話，這地方正合適。”唐躍向前走着走着，突然回過頭，很孩子氣的大吼一聲，“啊！”
陳琪平靜的站在那，一頭黑線的瞅着他。
“呃，好歹配合着叫兩聲吧。”唐躍有些下不來臺，擦了把冷汗道。
“真無聊，我從小就跟這些東西打交道，你覺得能嚇到我嗎？”陳琪給他氣樂了，指着房間最盡頭的陳列櫃，說道，“所有的眼球就在那裡了。”
“哦了，交給我。”
唐躍比個ok的手勢，快步走過去。
然後，他將手輕輕貼在第一個容器上面。
絲絲縷縷的內氣透過容器外壁，穿過福爾馬林，慎入到那兩顆眼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