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海軍的執迷不悟,令秦雅芙錯愕:“蘭海軍,我今天開誠佈公地跟你講我以前的心路歷程,是希望你明白,咱們不要再鑽牛角尖兒了好不好?執迷不悟的最終結果,不過是把各自的人生弄得一團糟,哪怕損人,也未必就能利己,你明白嗎?
就比如晶晶,她曾經那麼執着,做了那麼多可惡的事,到最後,還不是害自己落入萬丈深淵?倒是在遭逢了一系列的變故之後,開始學着放下了,屬於她的幸福終於到來……”
“哼,那麼請問,她現在幸福了嗎?不能夠跟最愛的人組建家庭,還能算得上幸福嗎?
我倒是一直好奇她當初怎麼就沒有堅持到底?如果她堅持下去了,還真沒準兒就徹底打亂了你們的生活,薛晶晶,她始終是林子航捨不得下手的‘好妹妹’嘛,我就不明白了,青梅竹馬多好。
他林子航有薛晶晶,我有你,咱們兩對兒,各自成婚,各自守着自己的小日子過下去多好,憑什麼他橫刀奪愛……”
“夠了!”秦雅芙重重嘆了口氣,她擡手扶額,直到此時,不得不承認,她是想着可以憑藉舊日情懷,慢慢感化蘭海軍,可他思想裡的偏頗,根本就不是她糾正得了的,看來,終究是場無用功。
“你也別那麼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蘭海軍看得出秦雅芙的失望之色,緩和了語氣道,“事實原就是這樣,兜兜轉轉,到最後,還不是你我之間的緣分嘛,跟其他人無關,咱們不提了好不好?
以後的日子還很長,即使這裡沒有外人,我也不會讓你沒名沒分地跟着我,所以你看,我訂特意了戒指,還有喜服,在這綠水青山的大自然當中,咱們以天地爲證……”
“你別這樣,海軍哥,這樣的你太陌生了!”秦雅芙越聽越心驚,蘭海軍分明是徹底魔怔了,竟然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不由得有些發毛,努力穩住心神,面上還要擺出一副嚇得不輕的模樣來,“你,你讓我感到害怕。”
“有什麼好怕的?你忘了,咱們小時候……”
“小時候那是在做遊戲,跟現在有什麼關係?”秦雅芙顫聲道。
“可我一直沒當它是遊戲!”蘭海軍嚴肅了表情,雙目炯炯,緊緊盯在秦雅芙的臉上,隨後扯出一抹苦笑,“我說,我一直盼着你長大,你是不是感覺我好笑?
盼了那麼多年,直到傾注我當時的全部身家,只爲了給你訂製一個意義非凡的胸針時……”蘭海軍忽然頓住,嘴角扯出抹苦笑,“我多傻,當初怎麼就沒想過直接送你個戒指,讓你失了結婚的勇氣,又或者,我還講究什麼道德廉恥,直接搶了你走人多好,哪怕當時會背上罵名,可至少,到現在,我不會再有遺憾和後悔了!”
說到後來,蘭海軍的眼裡氤氳了水汽,那個時候的他,終究是少了一點點的勇氣,否則,是不是結果會不一樣呢?
秦雅芙的鼻子一酸,也忍不住跟着落了淚,她輕輕嘆息:“雖然說我從未愛過你,但是,我很感謝你在青春年少的時候,給予我那麼多的關注和愛護,此生,除了不能拿嫁給你還債之外,我願意盡全力爲你開脫罪責,只求你放了子航,放了其他你憎恨過的人,也算是給自己一個解脫。
當你走出爲自己設置的牢籠之後,你會發現,放下固然不易,但總比一直肩負着那麼大的一個包袱來得輕鬆……”
“嗬,佛說,放下即得大自在,對嗎?”蘭海軍眯了眯眼睛,笑得明瞭,“我不是沒努力試着放下過,可惜的是,經過努力之後,我更加痛苦了呀!
你也知道,爲了不再強求,我娶了唐曉蓮,我也想過好好跟她過日子,可事實上,我們的生活過得一團糟,哪哪都不如意……”
“那是你自己不知足,”秦雅芙忍不住反駁,“曉蓮姐分明是哪哪都好,難得一見的好女人……”
“夠了哦,別每次都拿出一副推銷她的嘴臉!”蘭海軍不耐地打斷秦雅芙的話,繼續他的抱怨。
“你再看看裴菲菲,那個女人,在我身上花費了那麼多的心血,我雖說不至於被打動,可也感念過她的一番苦心,結果呢?到最後,她還不是處心積慮地暗藏那麼大的禍心來欺騙我?
幸好我不糊塗,當初,唐曉蓮身上的錯誤已經不可避免,我怎麼可能再在同一個問題上犯第二次錯誤?再給她懷孕的機會?”
蘭海軍一臉的嘲諷:“那個女人蠢,纔會沾沾自喜於自己的小伎倆得逞,那就別怪我會利用到她了……”
“你利用了她什麼?”秦雅芙心思電轉,忽然問道。
“嗯?我?我能利用她什麼?”蘭海軍剛剛也是一時的得意,衝口把實話說了出來,在秦雅芙晶亮眼眸的注視下,愣怔片刻後,不以爲然地揮揮手,“她那麼蠢,能做得了什麼?”
“不管她做得了做不了什麼,想想她爲了你,不惜整容成我的模樣,這份心意,原就難能可貴,若是後來如你所說,因爲對你的失望至極,從而選擇了背叛,是不是也算情有可原?而你,既然有所準備,也沒有造成什麼損失,何苦非要去利用人家……哦對了,你利用得了她什麼?”
秦雅芙本是替裴菲菲打抱不平,可話說了一半兒,忽然讓她有所領悟,猛地擡頭盯住蘭海軍,激動着語氣問道:“你,你是不是拿她冒充我,做了什麼……”
蘭海軍的臉色一變,隨即倒是恢復如常,微微笑道:“你的想象力倒是蠻豐富的,關心那些做什麼?現在我們最要緊做的事情是……”
“你是不是,是不是……”秦雅芙想到了最齷齪的場景,卻又不自覺地搖了搖頭,“不,不可能,子航不可能上你的當……”
“你說什麼他不會上當?”蘭海軍眯了眯雙眼,暗暗爲女人的想象力感覺到好笑,乾脆將錯就錯道,“男人還不都一樣?投懷送抱,有哪個能拒絕得了?”
“子航就能,他也不是沒遇到過,可從來都堅持住了。”秦雅芙搖頭,這個想法讓她方寸大亂,枉平時真真假假地開着玩笑倒也罷了,可真到了這麼個微妙的時刻,她發現,自己還是有些接受不了,不由得言不由衷地抗拒着。
“哼,他的需求那麼多,別告訴我,說他除了你,誰都不來電,”蘭海軍眼露不屑,隨即,反而更有了發揮的空間,“不過,那又怎麼樣?既然他心裡有你,不是更好辦了?”
“你混蛋!”秦雅芙何嘗不是想到了其中的關鍵所在,所以纔會愈加難受的呢,越說越心煩,不由得憤然而起,怒目而視,“蘭海軍,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我所以會變,都是拜你所賜,爲了你,讓我做什麼都無所謂!”蘭海軍一梗脖子,目光決絕。
“我讓你去貪污受賄、中飽私囊了?我讓你貪慕虛榮、設計陷害他人了?”秦雅芙忍不住搖着頭,“就因爲我嫁給了子航,你就事事拿他做對比,非要超越他嗎?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改變得了什麼?非要拿個遙不可及的夢作爲奮鬥目標,到頭來,還不是……”
“不錯,我是失去了許多,但最起碼,我還有你,只要有你,我就不算徹底失敗,”蘭海軍越說越理直氣壯,憤然擡手,抓住秦雅芙沒受傷的那隻手的手臂,就往牀邊拖,嘴上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地道着謝,“很高興到最後,還有你陪在我身邊,雅芙啊,謝謝你!”
“放開,你放開我!”秦雅芙如何肯幹?拼了命地掙扎間,卻還是被帶到了牀邊。
“你瞧,我新訂的衣服好不好看?”蘭海軍完全無視秦雅芙厭惡的臉色,一把將人推坐在牀上,便動手打開之前放到那裡的袋子。
秦雅芙皺緊眉頭,暗暗心急,這都什麼事啊?看樣子說服教育是起不了作用了,剩下,還能怎麼辦?
衣服已經被取了出來,就是王濤拍過照片的那兩套衣服,鮮豔的大紅色,在日光燈的照耀下,格外靚麗,刺得人兩眼發花,此時的秦雅芙可真是恨不能一頭撞死在牆上,也好過面對這麼恐怖的一幕,如此喜慶的衣服,眼看着蘭海軍大大方方地遞了過來,她如何肯接?
“不,我……”
“雅芙,就讓今晚的月光做你我婚禮的見證好不好?”蘭海軍不容置疑地把旗袍塞向秦雅芙的手裡。
秦雅芙搖着頭,雙手胡亂地推拒着,也顧不得受傷的左手被蘭海軍按住,只一味地不肯接受:“蘭海軍,你別逼我了,大不了魚死網破,我也不會順應你的心意的!”
“你的手不疼嗎?”撕扯間,蘭海軍終於看到被自己握住的秦雅芙的左手,大拇指壓在她的掌心傷口處,眼看着紅色血液慢慢浸染了雪白的醫用紗布,可她卻毫無屈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