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的身影和銀白色的身影緊緊相依,兩人朝着密林深處緩緩行去。
前方,悠揚的笛聲悠悠傳來。
…
月色下…
…
女子着一身白衣,搭上雪羽肩,裡穿乳白攙雜粉紅色的緞裙上鏽水紋無名花色無規則的制着許多金銀線條雪狸絨毛,纖腰不足盈盈一握,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段。
一頭秀髮輕挽銀玉紫月簪,恍若傾城,似是飄然如仙。
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手指如細草般柔軟靈活,在玉笛上舞動着。
雪白的皮膚像凝脂一般光潔平滑,脖子像仿若象牙那樣既白且長,牙齒像瓜子兒一樣扁而整齊,額頭豐滿眉毛彎彎,淺笑盈盈,還有兩個酒窩,眼睛黑白分明顧盼生波。
…
“這是要去哪裡?”
女子轉過頭,笑顏如花。
…
“能不能放我們一條生路?”
唐賽兒心中一緊,握住胤仁的手不由得用力了一下。
…
“蘇公子,九年了,你可曾想起過我?”
女子眼波流轉,看着胤仁的目光中,有怨恨,有憤怒,更多的卻是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胤仁擡起頭,看了女子一眼,淡然一笑,道,“你是來取我性命?”
女子手指已掐,眼中滿是憤恨,咬牙道,“不錯!”
說完,玉笛聲由慢轉快,悠悠笛聲中竟似蘊藏了無數的怨恨與憤怒。
…
“麗兒!這麼多年了?難道你的怨恨還未放下?”
唐賽兒急聲問道。
握住胤仁的手越來越用力,生怕稍稍鬆開,男子就會離她而去。
女子沒有答話,繼續吹奏着手中玉笛,笛聲越來越快,聽在耳中有一種刺破耳膜的疼痛感。
“烏絲麗兒!你就不能放過他?”
唐賽兒怒聲問道。
…
笛聲響過…
…
四周響起一片撲簌簌的騷動…
一股股濃烈的騷臭味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
…
唐賽兒警惕的查探着四周,一雙雙冒着綠光的眼睛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
…
嗷唔!
一聲響徹天際的狼嘯…
…
密林中竟然忽然冒出數百隻兇狼,兇狼慢慢的將三人包圍住。
烏絲麗兒放下手中玉笛,對着胤仁一指,道,“胤仁!今天我就要取你狗命!”
狼羣慢慢的朝着兩人包圍而來,滴滴冷汗自唐賽兒面頰滑落。
…
“別管我,先走…”
男子虛弱的說道,原本緊緊握住的右手也漸漸鬆開,似乎有意要將女子放開。
“不!我不走…”
唐賽兒倔強的說着,目光緊緊盯着慢慢包圍而來的狼羣,右手復又緊緊地握住男子的左手。
…
烏絲麗兒看着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眼中閃過一絲憤恨,妒忌。
…
“唐賽兒!你莫怪我不念舊情!現在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你過來我這邊,我不傷你!”
烏絲麗兒大聲喊道。
…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唐賽兒倔強的看着烏絲麗兒,大聲喊道。
…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握住玉笛的右手不甘的甩了甩,道,“不知好歹!”
說完便對着狼羣猛的一揮手,道,“給我上!”
話音剛落,兇狼便一隻只朝着兩人撲來,完全沒有章法,有的只是獵食動物最原始的撲到獵物的動作。
原始,但是卻最有效。
也最有攻擊力。
…
唐賽兒揮動着右手的佩劍,不斷的將撲將上來的兇狼斬於劍下,胤仁也舞動着長劍,不斷的防備着,兩人背靠着背,左手卻緊緊的握在一起。
兇狼彷彿不知畏懼,不知疲倦,斬殺一隻,立刻又有第二隻,第三隻奮不顧身的撲上前來。
一隻又一隻的兇狼盡數倒於血泊之中,漸漸的,女子的手臂和身上也被抓出了十數道鮮血淋漓的傷口,男子腹部的傷口崩裂,血流得更多,幾乎要將腳下的泥土染成一條小河流。
…
“唐賽兒!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肯親手將這個負心人殺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烏絲麗兒立於一隻碩大無比的雪白色巨狼之上,手持玉笛,俯視着負偶頑抗的兩人,用一種救世主般的口吻說道。
…
汗水,淋溼了兩人的衣衫…
…
緊緊握住的雙手卻始終不曾鬆開過…
…
就在兩人漸漸絕望之時,忽聽前方傳來一聲嬌喝。
…
“賤人!你還要逃到哪裡去!”
女子身姿略纖,披鐵鏽紅緞衣,上有深白色的菱形花紋,下着大紅色柔絹曳地長裙,髻上只簪一朵紅瓣花枝,手持長鞭,朝着烏絲麗兒的方向急速奔去。
烏絲麗兒面色一驚,道,“真是冤家路窄,偏偏這個時候遇見了!”
“賤人!拿命來!你躲在淮北王陵整整三年!以爲我就拿你沒法子了?如今我總算把你等出來了!你還不速速受死!”
紅衣女子怒聲喝道,朝着烏絲麗兒的方向飛奔而去。
烏絲麗兒面色一驚,對着紅衣道,“勺紅花!我現在這個時候沒工夫跟你算私人恩怨!你要打要殺!等我把這個負心漢殺了再說!你莫在這個時候擋我!”
“小賤人!殺你還要選時間的嗎?姑奶奶高興什麼時候殺你,就什麼時候殺你!廢話少講!速速拿命來!”
勺紅花柳眉一豎,手中長鞭對着烏絲麗兒劈頭抽去,烏絲麗兒面色一怒,雙腿一夾,身下雪白巨狼身形一移,堪堪避開了勺紅花的長鞭。
“勺紅花!你莫以爲我是怕你?你難道沒有看見我正在對付其他人?你就不能等一等?”
烏絲麗兒怒聲問道。
勺紅花冷笑一聲,道,“我管你那麼多?沒聽過殺人索命還要講究先來後到的!烏絲麗兒!今日被我逮住,便是你的死期!當日在淮北王陵讓你僥倖逃過一命!今日你必死無疑!”
“賤人!當日在淮北王陵若非我放你走!你今日還有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
烏絲麗兒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我早就跟你說過,不殺我,是你最大的錯誤!你若不殺我,下次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勺紅花冷笑一聲,手中長鞭不斷朝着烏絲麗兒襲去。
烏絲麗兒一陣惱怒無奈之下,對着勺紅花道,“賤人!既然你執意要死!我也不阻你了!我就先收拾了你!再去收拾那個負心漢!”
說完手中玉笛響起一陣急促的笛音,羣狼聽見這笛音,焦躁不安,紛紛調轉狼頭,將注意力從唐賽兒和胤仁身上移開,朝着勺紅花慢慢移去。
唐賽兒和胤仁這才得以脫身,稍稍喘了口氣。
唐賽兒將胤仁悄悄拉到一旁坐下,伸出右手,捂住胤仁孜孜流血的腹部,道,“怎麼樣?還撐得住嗎?”
胤仁點了點頭,一張臉卻早已面無人色。
唐賽兒心頭一酸,將長裙扯爛,撕下一塊趕緊將胤仁腹部傷口緊緊圍住。
“你一定要撐住,你不能離開我,這世界太荒涼,你若走了,就真的只剩我一個人了…”
唐賽兒眼眶泛紅,緩緩淌下一行清淚。
…
勺紅花看見羣狼朝着自己慢慢圍來,面色一驚,隨即冷笑一聲,道,“小賤人,在我面前玩弄馭獸之術!你簡直就是班門弄斧!自取其辱!”
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一片長形樹葉,雙手捏住樹葉,開始細細吹奏起來。
…
悠長而又古怪的嘯聲從勺紅花口中傳出,密林四周忽的響起“滋滋滋”的躁動聲,羣狼頓顯焦躁不安,一匹匹兇狼似乎感受到危險臨近,口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開始焦躁不安的用狼爪刨動地面。
…
嘶嘶…
…
滋滋…
…
古怪的響聲漸行漸近…
唐賽兒警惕的注視着四周的情況,男子的左手和女子的左手緊緊相扣…
…
就在這時,只見密林四周一片黑壓壓,猶如潮水般襲來,細看之下,竟是數以千計的各色蛇蟒,蜿蜒爬來。
蛇腹擦過地面,帶起陣陣響動,羣狼如臨大敵,更加焦躁不安。
烏絲麗兒面色一變,玉笛又起,越吹越急,原本焦躁不安的兇狼漸漸安靜下來,就連放着綠光的狼眸也似乎黯淡了下來。
“哈哈!賤人,沒想到你居然會用奪魄術!那又如何!就算你的廢狼沒有了魂魄,不懂得面臨天敵的那種害怕!但是!你還是輸!”
勺紅花哈哈大笑,手中長鞭宛若一條嗜血的長蟒,對着烏絲麗兒襲去。
一匹兇狼奮不顧身的撲向勺紅花的長鞭,替主人堪堪擋下這一鞭,長鞭勢如破竹,自兇狼口中刺入,穿身而出,兇狼竟然一聲哀嚎也沒有,便氣絕身亡。
長鞭落下,鞭上掛着兇狼龐大的屍身,勺紅花眼中一陣惱怒,右手一抖,鞭身一震,兇狼的屍身瞬時間被震爲無數血塊,散落開來。
“賤人!今天我們就好好鬥一斗!看看到底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
勺紅花尖聲笑道。
烏絲麗兒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冷聲道,“好,既然你執意尋思,那今天我們就鬥個不死不休!”
勺紅花仰天長笑,道,“好!好一個不死不休!我們早就該有個了斷!”
“不錯!糾纏了這麼多年!也該有個了斷了!”
烏絲麗兒沉聲說道。
…
腥風掃過,捲起一股腥臭之味…
白衣女子立於雪白巨狼之上,紅衣女子全身纏滿紅色蛇蟒,兩人緊緊地盯住對方,誓要在此做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