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沈其睿拉着白若夏坐到牀邊就要躺下。
白若夏沒反抗,就任由他抱着。
她嫌熱,推了推半眯着眼的沈其睿,兩人拉開一些距離。
沒等她喘口氣,沈其睿的大手又撫上了她的腰,白若夏翻了翻白眼,現在還沒到中午,沈其睿這睡眠……想了想,她又覺得不對勁,沈其睿回國後一直都跟她在一塊兒,她幾乎沒看到沈其睿畫那些設計稿,除了晚上在書房熬夜加班的畫,她想不到他哪裡來的時間。
側着身子,看着他輕皺着眉頭,眼底一片烏青,白若夏有些心疼,他做了那麼多,可她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也就罷了,這場婚禮,裡裡外外都是他在忙,她作爲妻子,卻什麼也沒幫上忙。
心裡有些愧疚,白若夏哄着小孩睡覺似的拍着沈其睿的背,等他真的睡熟了,她才輕手輕腳下樓去。
晏楚還在客廳,咬着筆不知道在寫什麼。
白若夏走到他後面,身上穿着輕薄的一件雪紡白色長裙,低頭看他在本子上寫完,又到電腦上噼裡啪啦的打着鍵盤。白若夏之前是做財務的,對數字敏感,她伸手指了指晏楚在做的一個表格,“這個地方不應該這麼處理,你再用另外一個匯率算一算。”
晏楚嚇了一跳,想要站起來,又拘謹的坐着不動,往白若夏身後瞧了瞧,不見沈其睿,這才鬆了一口氣。
白若夏看着他這樣,坐到晏楚旁邊,把他的筆記本電腦端到自己膝蓋上,跟他說道:“你檢查一遍有沒有錯的,我來錄入數據吧。”
“不行,嫂子,我不能讓你來幹這事,二少交代了,這次的婚禮他不想讓你操心。”晏楚急忙解釋。
“我自己的婚禮,我比你有發言權。”白若夏睨他一眼,眼神都透着一股權威,說完她也不管晏楚允不允許,指着屏幕上一個數字就說:“這個數字你確定小數點沒有弄錯?”
“沒有啊,這是酒店租用的費用,以及當天宴請賓客所有費用的預算。”
“上限是多少?”
“沒有上限。”
“……”
白若夏手指抖了一下,錄完數據,這才神色凝重的看着晏楚,想從他臉上看出來什麼似的。
晏楚沒注意,只拿着一份名單,要白若夏覈對,看看有沒有漏請的親友。
白若夏掃了一眼,白家的人個個都請到了,這倒讓她很訝異,“這份名單是你做的?你怎麼知道白家的這些親戚?”
“不不不,是二少做的,我哪有這本事。”
晏楚嘻嘻說道。
白若夏沉吟半晌,才問:“其睿之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越接觸,越是能發現她對沈其睿認識得淺薄,她只知他矜貴優雅,但他眼中總流露出不符他這個年紀的深沉,笑意也越發少了,對着她時,眸中也有隱晦的光。
晏楚有點不習慣白若夏這樣安靜的女子,他習慣了陸遙那個大大咧咧的男人婆,和白若夏這麼鄭重其事的聊天還
有些彆扭。他略微沉吟,只說:“我是大學認識其睿的,那時候覺得他特別酷。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平時低調得要死的一個人,但是雙手插在褲兜裡走路都雲淡風輕的樣子,迷倒了不少人。當然,我取向很正常。只不過,欠了他一個恩情,就一直跟着他到現在了。”
“什麼恩情呢?”
“那時候沒有人知道其睿的身份,他整天就像一個乖乖的大學生,穿乾淨的襯衣牛仔褲,揹着顏色小清新的書包,頭髮理得一絲不苟,打籃球的時候常常有女生在一旁尖叫,但是他沒錢。在那個名牌大學裡面,他穿得太普通了,光有顏值也沒什麼用。後來,我家裡出了點事,需要用錢,我跟社會上的混混借了不少錢,沒還上,差點死了。是其睿單槍匹馬的救了我,你說,我一男的,我當時覺得這個男人真特麼英雄啊,要是我是女的,一定會喜歡上他。可惜我是男的,還因爲他多管閒事看到我那副狼狽的樣子很生氣。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他救了我,也救了我媽,雖然我媽最後沒能活下來。”
晏楚點了一支菸,就那麼安靜下來。
白若夏看着他,神色凝重的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並不知道。”
“沒什麼,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晏楚又說:“我當時不可一世,是其睿用沈家二少的身份幫我擺平了那件事。後來,就像江湖小弟找老大一樣,我就跟隨了他唄。哈,想想真是……我比他年長,卻要叫你嫂子。”
晏楚說着,就笑了起來。白若夏聽了,這才瞭解爲什麼晏楚和沈其睿總是那麼要好,她也一笑,“其睿能有你這個朋友纔是他的榮幸。”
“你可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晏楚激動道。
晏楚瞅了一眼樓梯,沒見沈其睿,這才放心的說道:“就連你也覺得其睿現在的性情難以捉摸吧,以前還好,總給人風輕雲淡的感覺,現在有了你,整天臉都是黑的。還好他現在不在,要是知道我和你在這裡談笑風生,他還不得掐死我!”
“掐你做什麼?”
“你沒瞅見你對着那些保鏢笑的時候,他連都黑成炭了麼?”
“……”白若夏想了想,倒是真發現了,自從回國之後,沈其睿對她就十分黏膩,不許她單獨出去,又不許她穿着暴露,更不許她在別人面前笑得太過分。
她甩了甩頭,這也不是大事,再次看着屏幕上的表格,搖了搖頭,沈其睿現在和沈家的關係鬧得很僵,之前在沈氏上班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小職員,辦這場婚禮的錢,他又是從哪裡來的?現在沈其睿不在,白若夏有些尷尬的悄聲問晏楚:“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啊,這場婚禮的錢,是其睿的還是……”
“當然是二少自己的,跟沈家沒有關係。若夏,你別想太多,好好跟他結婚就成,我瞅着這小子對你是真的動情了,不然也不會寵你到這種地步。”晏楚搖頭笑道。
兩人還算聊得來,在客廳坐着,傭人端上茶水和冰鎮的水果。覈對了賓客的名單,白若夏這才揉揉肩膀
問道:“怎麼沒有許總的名字?之前在許氏他挺照顧我的,加上吧。”
“……二少嚴令不能請這個人的。”晏楚一時爲難起來。
“你寫吧,回頭我跟他說。”白若夏覺得沈其睿一定是忘記了,她在許氏的時候,許總對她一直多有照顧,雖說最後的職位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但好歹還算信任她。
晏楚實在不敢寫,又跟白若夏分析利弊,“這不是寫一個名字的問題,若夏,其睿對你的在乎程度,你可能想象不到,任何潛在的危機他都不允許存在的。也就是說,他會吃醋。”
晏楚捂着嘴巴小聲在白若夏耳邊說道,生怕被別人聽見。可他剛靠近白若夏,便挺頭上冰冷冷的一聲呵斥:“你們在做什麼?”
擡頭,沈其睿就站在兩人身後不遠處,一張冷峻的臉黑透了,還帶了不少煩躁。他身穿灰色的一套家居服,本已柔和的氣場霎時又變得冷冽起來,讓人難以承受。
晏楚心虛,但也不敢動,他越是表現慌張越是會被沈其睿誤會,現在沈其睿眼裡可是容不得一粒沙子。
白若夏看了看腕上的表,朝沈其睿走了過去,“怎麼就下來了?睡好了?明天還得忙一天,你再回去睡會兒。”
“晏楚,忙完你的事趕緊滾蛋。”沈其睿火氣很大,也不搭理白若夏,站在晏楚身後命令道。
晏楚動了動脣,最終沒說什麼,對白若夏莫可奈何的一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才說:“名單和請帖若夏已經跟我覈對好了,其餘的事情差不多準備好了,就等着大後天你們這一對新人舉行婚禮。我先走了。”
“嗯,辛苦了。”白若夏對晏楚禮貌一笑。
沈其睿很快的就握緊了白若夏的腰,滾燙的大手熱得白若夏有些不耐,但又沒法掙脫。直到晏楚出了門,沈其睿的臉色這才緩了過來。白若夏見他板着臉,想着他最近板臉的頻率有些高,也懶得搭理他,自己拿着手機往沙發上躺着玩,眼睛不時瞄着沈其睿。
她不理他,他也不服輸,同她坐在一起,拿着報紙,其實心思都在她身上。
越到下午越是炎熱,白若夏有些煩躁的翻了翻身,復又穿上拖鞋要往樓上去,她再不衝個涼,得熱死了。
“去哪兒?”沈其睿忽然站了起來。
“上樓洗澡。”
十幾分鍾後,白若夏衝完涼出來,見沈其睿就那麼背靠着牆站在浴室門口,差點沒把她嚇到叫了一聲。
“你今天怎麼了?”沈其睿到底見不得白若夏對他冷臉,不等白若夏說什麼,就先問道。
白若夏一邊擦着頭髮,一邊說道:“我啊,是看你心情不好,不敢招惹你。你現在的樣子,跟小霸王一樣,我和晏楚說……”
她還沒說完,就被沈其睿捏住手臂往懷裡帶,只聽他有些氣急道:“你跟他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
他不過睡了個覺而已,他們就聊了那麼多,如果他不下樓去,是不是會聊得更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