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你的假,我不批呢?”
孟景淵深邃的眼睛盯着喬小喬素淨的容顏,一字一頓的問道。
喬小喬驚訝極了!
孟景淵此時此刻給她的感覺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一樣。
他不管是在朋友面前還是在同事和合作夥伴面前,都始終是那般叫人如沐春風,臉上總少不了笑,眼神裡是足以溺死人的溫柔。而此刻,他眼神幽冷,曾經溫柔的臉部線條緊繃,忽然之間就多了一分壓迫得人喘不過氣的威懾力。
喬小喬不明白,他怎麼一瞬間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臉上那些溫柔,全都消失不見了。
愣了愣,喬小喬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會不會是自己從來沒有請過假,他印象中的自己是個兢兢業業的好職員,現在看到自己一請假就請了半個月,她讓他失望了,以至於他整個人的氣場都發生了變化?
一想到這兒,喬小喬心裡就有些不安。
自己兩年前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沒有工作經驗,沒有什麼博士碩士的文憑,卻能夠在一片競爭者中殺出一片天地,成爲公司的正式員工,然後一步步往上爬,最終在三個月內就成爲了孟景淵的特別助理。她一直以爲這是孟景淵對自己的格外優待,所以工作也特別的認真,現在看起來,孟景淵喜歡的也只是她工作認真這股勁兒吧?
現在自己只是提出要請假半個月,他就不高興了……
意識到自己在孟景淵眼中只是個幹活認真、拼命的機器,他對她的提拔並沒有什麼所謂的欣賞和看好,完完全全只是看中了她像犁地的老牛一樣的拼命勁兒,這讓她心底十分的沮喪。
本來還以爲,就算他有周琳琳,就算他將來會跟周琳琳結婚生子,可自己至少在公司裡對他而言是跟別人不一樣的,現在才發現,自己和其他員工沒有區別。只要其他人有她這股拼命勁兒,他隨時隨地可以將她的職位轉手讓給其他任何人。
而她,對他而言從來就可有可無。
喬小喬低下頭,眼神黯淡,原來自己一直都是在奢望。
深深吸了一口氣,喬小喬擡頭重新看着孟景淵。孟景淵問出那句話以後也一直盯着喬小喬,凝視着她的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
而她的驚訝,她的不安,她的黯然神傷,都在他眼中悉數上演。
他微微眯眼,心裡那種想將她背後那個男人揪出來看一看的念頭,越發的強烈。
他想看看,那個男人究竟哪兒好,她喜歡了他兩年,那個男人竟然只用了短短的時間就徹底抹殺了她對他的依戀,成功入住了她的心房。
“董事長,公司每年有五天的休假,我前年和去年都沒有休假,加起來一共有十天。今年我的五天休假加在一起,剛剛好半個月……”
喬小喬看着孟景淵,爲難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就被孟景淵淡淡笑着打斷了。
孟景淵說:“今年纔剛剛過去四個月,還有八個月呢,你就知道你今年不會再請假了?”
喬小喬被孟景淵的話堵得一噎,沉默了幾秒才低聲說:“那我……請十天也行。”
孟景淵本以爲自己拒絕給她批假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她會知難而退,不再提請假的事情,沒想到她還是鍥而不捨,少請五天都行,但一定要請假。
他不禁想,那個男人對她而言究竟有多重要?讓她這個一貫在他面前退讓慣了的人都開始違揹他的意思了?
孟景淵的目光在喬小喬臉上掃了一遍,然後側過身看着陽臺外面的天空,不緊不慢的說:“你也知道,我下個月要去歐洲度蜜月,我不在公司坐鎮,所有的事情就只有你和孫總經理比較清楚。到時候我走了,你也走了,孫總經理一個人怎麼撐得住?”
喬小喬擡頭看着孟景淵,從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俊美的側臉。
她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下意識的移開目光不讓自己再去看,低聲說:“董事長,現在開會可以視頻,要查看電腦數據可以遠程,我們即使都不在公司,孫總經理有什麼事情隨時都可以聯繫上您或者我……我想,應該影響不大。”
孟景淵聽着喬小喬的聲音,淡淡笑了一聲。
說來說去,她就是要跟那個男人一起去旅遊就對了。
他望着天空上漂浮着的白雲,手指在褲兜裡緊緊握成拳頭。
以前她喜歡他的時候他裝作不知道她的情意,始終沒有給過她任何迴應,現在她有了別的人,他想稍稍挽留一下,都已經沒有挽留的資格了麼?
其實,如果他可以稍稍壞一點,他原本是可以接受喬小喬的心意的,不是麼?就算有周琳琳又怎樣,那些有錢的男人哪個不是左擁右抱?
他如果也像那些人一樣,如今喬小喬是不是根本就不會離開他了?
低下頭冷笑,所以說,自己今日這樣的心疼,追根究底,都是因爲自己不夠壞,不夠顧北辰他們那麼風流,不夠無情得那麼徹底。
感覺到喬小喬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孟景淵嘆息了一聲,斂去不該有的念頭。
“我考慮考慮。”
孟景淵重新看着喬小喬,嘴角勾起一絲溫柔的笑,在喬小喬充滿期待的眼神中,說:“你把病房裡剩下的文件都帶回公司,順便安排一下,我明天回公司上班,讓各部門準備好材料參加每週例行的會議。”
“好!”
喬小喬驚喜的望着孟景淵,她以爲孟景淵會一直在醫院裡陪着周琳琳,直到周琳琳出院爲止,沒想到他明天就回去了!
孟景淵對上喬小喬驚喜的眼神,淡淡笑了笑,然後轉身往同樓層的吸菸室走去。
喬小喬目送他遠去,這才轉身走向周琳琳病房。
她剛剛推開周琳琳病房的門,就看見周琳琳在往身上蓋被子,見喬小喬進來,周琳琳帶點不悅,扭過頭去看着窗外。
喬小喬一愣,下意識的看向周琳琳牀下的鞋子。
周琳琳牀下的鞋子一隻在前面一隻在後面,擺放得一點都不整齊,而喬小喬之前進來的時候,孟景淵明明是將周琳琳的鞋子擺得整整齊齊的。
所以,她剛剛和孟景淵在走廊上說話,周琳琳其實一隻在暗暗地偷看着?
喬小喬頓感頭皮發麻,這種被人監視着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她吸了一口氣,裝作什麼事也沒有,帶着一絲淡淡的笑,走向周琳琳旁邊的牀。孟景淵說的那些文件,都在這張空牀上。
喬小喬剛剛準備將手伸向文件,就見周琳琳轉過頭看向她。
周琳琳冷冷打量了喬小喬一眼,嘲諷的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非要把景淵叫出去偷偷地說話?”
喬小喬碰到文件封皮的手指不由頓住,然後緩緩收了回來。
她側過身看着周琳琳,微微眯了眯眼,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說:“周小姐,您誤會了,我剛剛跟董事長說的不是私人的事情。”
周琳琳冷冷瞧着喬小喬,盛氣凌人的姿態十分讓人討厭。
喬小喬直視着她的眼睛,說:“我找董事長,是跟他說請假跟朋友一起出去旅遊的事情。”
周琳琳不屑的目光在喬小喬身上掃了一眼,冷冷說:“你以爲我會信你?”
喬小喬瞳孔微縮,周琳琳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討喜啊!
她以前可以對周琳琳忍氣吞聲,是因爲她一直覺得自己暗戀孟景淵,有一點對不起周琳琳,總有一種自己在覬覦周琳琳的寶貝那種負疚感。
現在周琳琳和孟景淵已經要結婚了,她也已經做好了放下的準備,打算去旅遊散心,散心回來就慢慢結束這段暗戀,因此,她心裡那種對周琳琳的負疚感就比以前淡了,自然而然,也就沒有了再忍氣吞聲的必要。
喬小喬擡手撥了撥自己的長髮,對周琳琳淡淡的笑着說:“周小姐,您信與不信,那是您的事情。信了我說的話,您自己心裡會好受些,不信我的話,那則是您自己難受,與我並沒有什麼關係。”
周琳琳狠狠剜了一眼喬小喬,眼神裡充滿了仇視!
“既然如此,你還跟我解釋做什麼!”
周琳琳怒道!
喬小喬嘴角勾起一絲笑,說:“周小姐,我向您解釋我和董事長的事情,並不是希望能夠得到您的相信。我只是想爲自己說句話而已。明明就沒有做過第三者的事情,平白的被您當成了罪孽深重的第三者,這麼大的罪名我可擔不起。”
停頓了一下,喬小喬漫不經心的說:“您下個月就要跟董事長結婚了,您與其把我當成眼中釘,不如想想怎麼討好董事長。我只不過是個隨時可以被您趕走的外人,董事長才是您下輩子攜手的男人。”
周琳琳放在被子裡的手指狠狠握緊,瞪着喬小喬的背影,冷冰冰地說:“你少跟我說這些,哼,我跟景淵要去歐洲旅遊度蜜月,你就要請假跟朋友去旅遊――喬小喬,你難道不是想跟着我們家景淵麼!”
喬小喬用看精神分裂症的眼神看了一眼周琳琳,然後才緩緩說:“周小姐您多心了,我保證我不會跟着您和董事長,也一定不會那麼巧合的遇上你們。”
喬小喬說得十分堅定,那時候她並不知道,上帝就是這麼愛開玩笑,她很不幸的……跟孟景淵和周琳琳同行了,而且她當時還是跟顧北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