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幾方代表查看現場時,但益恆只聽不說。
辜強在,他就是個陪襯。
因工程增量一定,幾方代表各自發表意見後稍一彙集就達成一致意見,施工先做起走,工程量增量中原合同有價格按原合同價結算,沒有合同價的按同類市場價結算。設計應考慮全面,監理要全程跟蹤,施工要保證質量和安全。
現場會後,辜強準備安排晚飯,幾方代表均說有事推脫了。等他們一走,辜強說:“但工,你看業主比我們都還着急,叫明天就開幹,一定是怕遇到大洪水耽擱工期。你馬上安排挖機明天一早就開挖,具體怎麼幹,你們三人與曾二哥商量後執行。我有事先走了。”
但益恆看着辜強開車而去,他猜到辜強窩火的原因,想必是他今天上午已得到確切的消息升職無望,以致心頭憋屈、失落,跑到工地上來緩解心中的怒火。幸好自己管住了嘴,沒跟他據理力爭,不然可真得罪他了。
“李工,陳工,你們哪個去找下曾二哥過來開個會。”但益恆拿了個紙杯,邊倒水邊向他們二人說。
李鋒二人當沒聽到,直接坐在椅子上,一個把腳放在辦公桌邊上;一個乾脆趴在桌上睡覺。但益恆感覺這兩人對他的態度一下就變了,還以爲他們沒聽到,又叫了聲:“李工陳工,你們哪個去叫下曾二哥。”
李鋒眼都沒擡下,“哎呀”一聲:“今天累慘了,你不曉得自己去叫嗎。”
陳新明眯着眼附和着說:“是啊,我也瞌睡得很,不想動。”
但益恆料想這兩人親眼見到辜強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原以爲但益恆後臺硬,一入公司不久就任工地協調和主管,但是看上午的架勢,但益恆連屁都不是,就跟他們一樣只是公司的一個打工者而已。一個被副經理毫不客氣訓來訓去腔都不敢開的人,有什麼資格在這吆五喝六的。
太他媽勢利了!但益恆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兩位兄弟,我只想說咱們是一個團體,精城團結緊密合作才能幹好工作。既然你們累了,我去叫,但是你們得想想咋幹。”
李鋒噌地立了起來,說:“咋幹?你是領導你不曉得咋幹嗎?辜經理不在,你就是這工地的頭,他叫我們商量,說穿了就是聽你的。我們是榆木腦瓜只曉得聽命幹活,不曉得想辦法的。”
但益恆喝了口水,他當然知道這兩人已經不把他放在眼裡了。想想也是,一個函授大學生平時壓了他們倆個正兒八經的本科生一頭,已經讓他們不爽了,還想對他們呼來喝去?何況是職位相差不大的同事呢?
想通了這一點,但益恆就像磨掉了性子一樣,笑着說:“李鋒,如何幹我心裡很清楚,只是辜經理叫我們商量看有沒有更好更優的辦法,畢竟多一個人多一個點子吧。既然你們沒有意見,那我直接去找曾二哥商量,也就不需要你們參與了。”
陳新明一下立起來,撇頭說:“但工,我們是一個團體,你有什麼權利不要我們參加?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什麼都不管,全由你負責,以後工地上所有的事由你一個人幹?”
我靠!這兩人今天跟老子槓上了嗎?但益恆氣不打一處來,聲音有些不客氣地說:“公司叫我們三人管理這個工地,各有分工,憑什麼讓我一個人幹?而且辜經理留話叫我們商量,剛纔問了你們既不願提意見也不願想辦法,那你們還參加個毛啊。”
“但工,你說話客氣點。這兩月我與陳工事事聽你的,你呢打着協調的藉口經常不在工地,而我們倆人累得像狗一樣。你不要把在辜經理那受的氣撒撥到我們頭上,我們沒意見也沒辦法,難道就不能坐在哪聽聽你與曾二哥商量咋幹。這工地屬於我們三個人管理,你憑什麼取消我們參加重要事宜的權利,你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們?”
但益恆氣絕,微微皺眉,好像有點不認識這兩人。平時,看着挺容易相處的兩人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得這麼陌生。難道所有職場的人都是見風使舵察言觀色的主嗎,老子只不過捱了辜強的一次罵而已,就讓你們瞧不起老子了。誰沒捱過領導的罵啊,難道領導罵你們,你們敢懟回去嗎?
吃過一次虧的但益恆明白了一個道理,男人的脾氣跟權利和金錢的多少有關,沒有錢沒有權利你什麼都不是,能支撐起男人面子的一是有權二是有錢,只要有這兩樣中的任一樣,你就可以任性地發脾氣,毫無顧忌地懟對方,不然,你就得小心意意唯唯諾諾地活着。他本以爲這兩月與這兩人關係處得不錯,未來如果自己有什麼這兩人會給自己紮起,看來是高看了這兩人。想想也是,人在社會上混,追求的是什麼?你要想壓住別人,要麼你權利比別人大,要麼能力比別人強,再不及你能滿足他們的利益要求,不然,誰也沒有權利去指使他人,別人當然就對你不和氣了。
說穿了,但益恆與李鋒、陳新明一樣,就是個普通的打工者。彼此是平等的,誰又有資格去命令他人呢。你要想在這個圈子裡坐大,就得有本事讓手下服你。顯然,這兩人是不服但益恆的,只是礙於當初辜強說以他爲主而不得不聽,但是,今天看辜強的意思,他只是個臨時的代理人而已,自然就反感但益恆說話叫人的口氣了。想通了這一點,但益恆覺得不能增加彼此的矛盾了,笑着說:“李工、陳工,我不知道你們倆人爲什麼突然對我的態度有了轉變,既然我們三人第一次合作,而且前段時間也合作愉快,那怕你們心裡對我有意見,我也得說下我的想法,否則咱們以後工作就難開展了。”
李鋒斜眼看了但益恆一眼,不客氣地說:“但工,這現場管理大部份是我與陳工在做,你有幾天在現場?辜經理偶爾來一次我們認了,可是你也是想起了來打一轉就完事,有時乾脆就不來。我們從來沒向上面反映過,是看在你對我們還不錯的份上,但是你也不要太過份了。我希望你今天起常在工地上,大家輪到纔有個休息的時間,不然,到時不要管我們給辜經理說。”
但益恆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李工,我們三人就是一個小圈子,要想把這個小圈子圈圓,就不得有二心。社會上爲什麼有很多合夥的生意幹着幹着就散夥或鬧得像仇人,這就是因爲他們剛開始合作時是你看中我的人脈我看中你辦事的能力,彼此信任各自做好自己的事當然就掙錢了。可是一段時間後,乾的多的心裡就不平衡了,想着憑什麼啥子都是我在做最後利潤卻要分你一半,我爲什麼不能一個人做,這樣矛盾就出來了。如果這個乾的多的人此時再聽一邊的人煽風點火一下,心裡就更不平衡了,他就容易動歪心思想擠走別人或者偷到操作,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最後落得個雞飛蛋打的結果。所以,成大事者要有大的格局,如果我們三個人在各自的分工上還斤斤計較,外人如何看我們三人?連三個人這麼小的一個圈子都不能團結還合作不好,這不是丟死先人嗎?”
李鋒尷尬地臉一紅,陳新明也是低下了頭。
“李工、陳工。”但益恆輕言道,“你們的心情我理解,我經常不在工地,而你們卻天天守在這裡,難免有不平的想法,但是,公司爲什麼派我幹協調呢,那是因爲我以前跟這裡的有些部門打過交道,有些事讓我去辦一會就能解決,而讓你們去可能半天都摸不到頭緒,所以,我們三人只有通力合作,把這個工程幹好提前完工,才能得到公司的認可,最終纔會有好的結果。要是我們三人各懷心思,心裡藏得彆扭,把工作幹砸了,公司會給我們好果子吃嗎?我們三個人這個小圈就得破,還得被別人捏死的整也說不一定,是不是?”
李鋒、陳新明齊點頭異口同聲地說:“但工,你不要說了,我去叫曾二哥。”
但益恆站起來,說:“你們休息下,好好想想,我去叫。”
但益恆去工地找曾二哥路上,心想辜強這人以後得防着點,這種表面和善心胸狹隘的人,最難讀懂,說不定那天他就翻臉不認人了。而李鋒這兩人工作能力有,就是想法和做法不成熟,年輕人吃點苦怨言就大,如果今天不怔住他們,往後自己在他們面前還真沒有什麼威信了。幸好,搞掂了他們。
轉眼又想到,龍詩越的挖機又可以多幹二十來天了,心裡涌起一份喜樂,拿出手機撥打了她的電話。
龍詩越接起電話,不等但益恆說話,便搶道:“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想不到你打來了。明天我們的新店開張,你早點來喲。”
但益恆一愣,不久前纔看到她發朋友圈要開張,那曉得這麼快。他也高興,店一開張,如果生意好的話,不久就有新的收入了。他興奮地說:“我得去訂個花籃,恭賀一下。我這裡也有個高興的事告訴你,你的挖機還要幹二十來天。”
“真的啊,到時我給你封個大紅包。不跟你說了,我與小妹們忙得很。”說完,她就掛了。
但益恆有些惆悵地拿着手機,好想多與她說會話,畢竟幾天沒聯繫了,那曉得這女人跟沒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