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眸，目光落在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念欽身上，腦子裡混沌沌的，很難受。
蘇謙出現了，不再是空閒來風，他是真真正正的回來了，目的只有一個——復仇。
正邪相對，總有一方勝利一方失敗，而作爲正義的一方，我們有着足夠大的陣容去對抗邪惡勢力。
可蘇謙隱藏在背後，倚着另外一個身份出現，我們就不能做得太過分，否則便是被反咬一口，有理也說不清的。
“彥嬰你還沒告訴我，外婆被蘇易撞，究竟是授了誰的意？”這個問題一問出口，我就知道了答案，只是怎麼都想不通，“蘇易不是我們這邊的人嗎？授意他的人是蘇謙？所以你之前對我說樑叔纔是蘇謙的人是騙我的？”
“不是。”蘇彥嬰皺着眉頭吐露了這兩個字，顧墨辰也是一臉受挫抿着嘴不說話。
“什麼不是？”
“其實應該這樣說。”蘇彥嬰擡頭盯着我的雙眼，涼薄的脣瓣一張一合，“我們都被蘇謙給騙了。”
乍一聽，我更是摸不着方向，“什麼意思？”
顧墨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湊上去輕抿着，嘆了口氣，目光變的深邃。
“一開始我們是在蘇易和老樑之間懷疑到底誰纔是臥底，可最後調查下來的結果是老樑，所以纔會相用蘇易來混淆視聽，只要蘇易也能夠得到蘇謙的信任，那麼我們就可以更多的得到蘇謙那邊的消息，更有利己方。可是——”
他不是個喜歡嘆氣的人，可這一次一連嘆了兩口氣，緊蹙的眉峰間有些煩躁。
“可是什麼？”我都被他們兩個大男人給急死了，一句話非要說的那樣斷斷續續的，撩起人內心的不安。
“可是我們沒想到蘇易纔是臥底。”
蘇彥嬰揭發了答案，我震驚的倒吸一口氣，可仔細想想蘇易開車撞外婆絕對不會是授了蘇彥嬰的意，他就算要以某種辦法讓蘇易得到蘇謙的信任，是情願傷害自己也不會去傷害身邊的人的，所以授意蘇易的絕不會是蘇彥嬰。
這點我是清楚地，只是萬萬沒想到直接授意蘇易的人真的就是蘇謙。
“既然是蘇謙授意的，可他難道不覺得直接撞死外婆會比現在這樣的情況更好嗎？”
這點我不太明白，如果外婆死了，勢必會挑起蘇墨兩家新的恩怨，而不是蘇彥嬰還可以和顧墨辰在這裡吃飯談話。
“因爲從表面上來看，我們是相信蘇易的，蘇易也只有這麼做，還讓老樑看到，才能夠打入蘇謙身邊。這樣一來，我們會對蘇易提供的任何消息堅信不疑，也恰恰會中了蘇謙的計謀。”
“我一開始以爲是顧墨辰同意後蘇易纔會這麼做的，可沒想到通知他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時才知道我們都被騙了，蘇易不是個會擅自行動的人，他有動作一定是授了別人的意。”
蘇彥嬰眉宇間充斥着懊悔，對於這件事他其實也有責任，畢竟一開始就是他想到的計策。
我倒吸一口氣，原來蘇謙打的是這樣的算盤，如果老樑纔是臥底的話，蘇謙就會叫他撞死外婆，而不是演戲。
說是演戲，其實是演給我們看的而已。
“可蘇謙也會料到我不會懷疑是你授的意呀！這樣一來豈不是就讓他猜到我們懷疑錯了人？”
蘇彥嬰撲哧一笑，點點頭，“的確是這樣，但你別忘了，我有時候也會不擇手段的。”
我一怔，蘇彥嬰這麼年輕就在業界赫赫有名，不單單是他能力的驅使，有時候手段也是一種利器，只是我從沒看到過而已。
我一直都知道蘇謙的心思縝密，卻不知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若不是今天蘇彥嬰看出了倪端，那麼一切都完了。
蘇謙的心思縝密，這點我們之間就領教過了，更何況他現在還有個契機存在，可以去肆無忌憚的傷害我的身邊人，第一個是外婆，那麼第二個會是誰？
“那你當初爲什麼說蘇謙是不會傷害蘇易的？”
“蘇謙從小到大除了尊敬自己的父親外，另一個人就是蘇易，因爲蘇易當年差點丟了命救了他，所以我想蘇謙再怎樣也不會立刻對蘇易下手。”蘇彥嬰微微的搖頭，把寶寶豎起拍他的背使他打嗝，眼裡的悔恨更是重了一分，“如果我當初能夠再多考慮清楚一點，也許不會有今天的事發生，所以對於外婆的受傷我真的很抱歉。”
顧墨辰說着一拳打在了桌面上，讓盤子發出撞擊的聲響，臉上帶着陰鶩，“早知道當初我就應該一車撞死他的，也好過他現在還出現害人！”
我心跟着一顫，顧墨辰竟然就是當初撞飛蘇謙的那個車手！
其實不知道真相的時候覺得很多謎團，急於尋找出口，可現在事情一旦被說開，好的壞的都那麼明確的擺在檯面上，只覺得整個身體內部都被各種情緒擠得滿滿的，掙扎不已。
我有些無措的抱過小念欽，只有抱着他暖暖的身子我纔會覺得心安，他是我的希望我的生命後續，也是心靈的良藥。
“可是現在我們只要毀了蘇易這條線不是正好可以給蘇謙一記重擊嗎？”
我是這麼想的，因爲現在人贓並獲，蘇易逃不掉，只要我們堅持告他，就可以讓他坐牢，一旦失去蘇易，蘇謙就等於在蘇家失去了一雙眼睛。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怕就怕這也是蘇謙算計中的一部分。”
我皺起眉，緊抱着小念欽，覺得身心還是有些慌亂，我們實在不知道蘇謙這麼做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所以抓了蘇易或者不抓蘇易，看似兩方選擇，卻難上加難，萬一選錯了，就會着了蘇謙的道。
一時間誰都有些沉默不語，最後還是顧墨辰打破了壓抑的氣氛。
“管他是什麼，蘇易是一定要抓的，只是早晚問題。”
他一出口，蘇彥嬰的眼中就閃過一絲光亮，修長的手指撫上茶杯壁，輕輕的摸索，“的確。抓，卻不是一下子抓到，只要有了空擋，我們就可以找到突破口。”
顧墨辰點頭贊同，“我覺得你應該接了他的那份合作，畢竟這樣一來手裡也有個籌碼，也方便我做事。”
“你要做什麼？”一聽到這個我就沒來由的擔心，就怕他做傻事。
顧墨辰衝我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只是隱身自己，不過就是從這頓晚飯後，你需要在蘇墨兩家之間選擇爲難。”
我瞬間明白了他們簡單兩句話裡的意思，他們還是決定表面上裝作相信蘇易，先順了這條線看看蘇謙會是怎樣的反應。
“子羽，你不要擔心，今天之所以告訴你這麼多，是要你幫一個忙。”
“需要我做什麼你們儘管說，只要可以將蘇謙徹底打敗什麼都可以。”
蘇彥嬰朝我輕輕地眨眼一笑，笑容暖暖，十分的舒服，“請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打敗蘇謙的，所以你只要好好地帶着小念欽就好，其餘的決定我會來做，你只需要待在家裡等我凱旋。”
我眼眸微怔，最後眨了眨眼睛，移開了目光。
蘇彥嬰的意思我明白，他知道蘇謙肯定會對我下手來逼我做出抉擇，又或者離間計之類的事，他也明白我肯定會爲了大局或者去犧牲自己，所以這番話是給我打的預防針。
“小羽，在你身上，我難得贊同蘇彥嬰一次，大事由我們扛着，而寶寶是最需要你的。”
顧墨辰也這麼對我說，我也知道他們都是爲了我安好，可等待其實比上戰場更爲的煎熬，因爲心會時時刻刻爲他們擔憂，因爲沒有安全感，因爲不知道前方的戰況。
這些位置的因素構成了無形的恐慌會慢慢佔據心頭，所以一般等待的人是最好下手的，可他們明知道是這樣，還是選擇讓我位居二線。
我暗自握緊雙手，咬緊着嘴脣，經過一番掙扎後還是鬆了口，“好，我答應你們。”我擡頭看着面前對我來說重要的兩個男人，一字一句的說，“一定要讓默默的死變得值得！”
說起蘇謙我就想起了王默默，她傻傻的愛上，被傷的那麼的慘重，最後還要爲了那樣的人失去生命，我真的很爲她不甘心，明明可以和我繼續做朋友，可她最後連我的寶寶都沒看見就再也回不來了。
顧墨辰輕輕揉揉我的腦袋，用男人的尊嚴和生命發誓，“我們一定會成功的！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微笑，對他們無論何時何地我都堅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