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邊塞詩不錯的,還有幾個人,其中有孫師,孫師棋藝很高,可在詩上也不曾多讓,他的詩以怨婦寄託哀思爲主題,雖是老調重彈,可也頗能入味,聽來讓人對那邊關的親人也遙遙欲淚。
孫師外,有一蘇無名之前並沒有聽過的人,這人姓高名塵,其邊塞詩寫的很有氣勢,把邊關的廝殺寫的入木三分,聽來彷彿悲中心來。
能寫出這種詩的人,定然是去過邊塞的,蘇無名聽完之後,忍不住便生出結交之心來。
當然,這三個人的邊塞詩寫的都還不錯,可真正讓人感覺眼前一亮的,卻還是那個杜齊,這杜齊詞寫的豪邁,邊塞詩自然不在話下,他的詩把一種書生想要投筆從戎的熱情寫的都快沸騰起來了,聽着他的詩,讓這些本來只知舞文弄墨,花前月下的書生都生出一股到邊塞戰功立業的豪情來。
其他賽場不時有佳作傳來,可花郎所在的考場,卻並不見多,有人寫的快,叫上去了,可是陳辛看過之後,微微凝眉,搖了搖頭,他覺得還不夠好。
而此時賽場外,站着不少看熱鬧的人,他們對於立馬傳出來的佳作也都有耳聞,所以聚在一起評頭論足,溫婉兒和南宮燕她們在外面等了很久,南宮燕有些着急,道:“姐姐,蘇郎他的怎麼還沒有穿出來?”
溫婉兒雖然也着急,可表現的卻十分平靜,安慰道:“放心好了,相公的才情你我都是知道的,再等會,他的詩作一定會傳來的。”
議論聲此起彼伏,可這些都跟蘇無名沒有一點關係,他端坐在那裡,提筆要寫,可又有些猶豫,而原因則十分簡單,他很明白皇上的心意,也知道什麼樣的詩最和皇上李炎的心意,可是讓他覺得爲難的是,所有好的邊塞詩基本上都是盛唐詩人的,可如今在這大唐中期或者以後的宋元明清,真的是很難見到格調高的邊塞詩了,如今的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下筆了。
周圍的才子紛紛將各自的詩叫了上去,蘇無名嘆息了一聲,只得隨筆寫了一首,然後也叫了上去,他寫的這一首是清代的一個詩人寫的邊塞詩,雖然用詞有些通俗,不過其表達的豪情卻是一點不亞於盛唐的那些詩人的。
他交上去之後,陳辛看了一眼,一眼之後,有些猶豫,猶豫了幾下,最終還是讓人將蘇無名的那首詩給唸了出來,想來陳辛學識淵博,對於蘇無名的那首詩也是難以做決定,若說用詞,的確太過平常,可這些平常的詞組合在一起,一股豪情不自覺的便迸發出來。
詩被人傳了出來,其他考場的人也都有聽到,詩曰:
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玉關。
只解沙場爲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這首詩出來之後,衆人也都和陳辛一樣,好壞參半,好的是這首詩當真是豪情,可壞的是用詞太過粗糙了,不過與元中溫、孫師那些人的,還是可以比的。
而如果不出意外,在這場詩比當中,杜齊的詩可能會是最好的。
南宮燕和溫婉兒兩人終於等來了蘇無名的詩,不過她們兩人可不像其他人那樣覺得這首詩有好有壞,她們覺得她們相公的詩,永遠都是好的。
而就在詩比快要結束的時候,李瑞那邊的賽場又出了一首好詩,詩曰:
金帶連環束戰袍,馬頭衝雪度臨洮。
卷旗夜劫單于帳,亂斫胡兒缺寶刀。
這首詩的署名是馬戴,不過讓人驚訝的是如今這個馬戴已經四十多歲了,雖然還不算很老,可在這些年輕才子中,卻顯得是那樣的特殊。
衆人心想,他已經這麼大了,爲何還要來爭這大唐第一才子的名頭?
對於衆人的議論,馬戴並無任何不適,他一臉正氣,似乎並不爲外物所動,蘇無名聽到這首詩的時候,也隱隱有那麼一驚,對於這個馬戴,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點,但也只是知道他是中晚唐時期的一個詩人罷了,他的詩是什麼,蘇無名卻是不知道的。
如今聽馬戴的這首邊塞詩,也是豪情萬丈,絲毫不亞於那個杜齊,而且在用詞上,壓蘇無名的可不是一點兩點,這首詩,其水平之高,在整個考場都是數得着的。
如此一炷香之後,詩比便結束了,而詩比結束,評委拿着那些詩作離開之後,不少才子書生也都紛紛散去,有的意氣風發,想來認爲自己的詩必定能夠入圍,有的則顯得有幾分失落,定然是對自己的詩作不太自信的緣故。
蘇無名在散場之後,便要去找自己的夫人,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突然向蘇無名這邊走來,那人走來之後,先是有點驚訝,隨後才連忙拱手,道:“閣下便是蘇無名蘇大人?”
蘇無名看了來人一眼,來人三十歲左右,生的虎背熊腰,有點不像是讀書人,可他的眉宇間,又隱隱有着書生特有的書生氣,蘇無名回禮,道:“在下正是蘇無名,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那人臉上露出些許笑意,道:“在下高塵,剛纔聽了蘇大人的詩作之後,便覺喜歡,所以特來結交。”
蘇無名聽到這句話後,又驚又喜,他本就想結交高塵,沒想到高塵也想結交他,兩人可謂是知音了,蘇無名淡笑,將自己的心意說了出來,而他說出來之後,高塵更是欣喜,道:“我還有一個朋友,不如我約上他之後,去酒樓喝幾杯如何?”
遇到知音,蘇無名自然不介意喝酒的,連連點頭後,道:“好,你去找你的朋友,我去囑咐一下我的家人,然後在煙雨樓聚合,如何?”
高塵點頭同意之後,隨即拱手離去。
蘇無名找到南宮燕和溫婉兒之後,將與高塵喝酒的事情說了說,溫婉兒聽完,道:“那高塵的詩一股血腥的味道,相公怎的與他投緣,我覺得那杜齊的倒是挺好,可謂盡得邊塞詩的精髓了。”
溫婉兒的眼光是不錯的,那杜齊的詩寫的的確好,不過從這些人的詩中,蘇無名卻聽得出來,真正到過邊塞甚至與敵人廝殺過的人,只有那個高塵,以及最後寫出亂斫胡兒缺寶刀的馬戴,那杜齊雖然寫的不錯,可卻少了一股讓蘇無名真正入心的韻味。
這些,蘇無名並沒有說出來,因爲他對高塵並不是十分了解,這些都還只是他的猜測和印象罷了,跟溫婉兒和南宮燕兩人說這些,反倒讓她們認爲自己不夠穩重。
雖然已經成親,可女人都還是希望自己嫁的男人能夠給他們安全感吧?
送兩位夫人進城之後,蘇無名隨即向煙雨樓走去,他來到煙雨樓的時候,高塵已經在等他了,而在高塵身邊,有另外一人,那人年紀四十多歲,面白無鬚,可卻有一股英雄氣概,蘇無名看到這個人之後,便想到了今天在賽場上的那些傳聞,四十多歲的馬戴也要來爭大唐第一才子的名號。
如果自己推測不錯的話,這個人很有可能便是馬戴。
蘇無名上前行禮,高塵向蘇無名做介紹,介紹完後,蘇無名淡然一笑,自己的猜測果真是沒有錯的,只是他不解,這兩人怎麼會是朋友?
雖是不解,可也不急,三人在煙雨樓包間坐下之後,相互之間各談了下彼此詩詞,當然,多是敬仰之詞,三人的詞作可謂都是熱血沸騰的,而且一看便知是在沙場上經歷過,只是蘇無名除外,所以在聊完詩詞後,那高塵突然問道:“蘇大人的詩詞豪情萬丈,聽來讓人熱血沸騰,不過以蘇大人的年齡,應該沒有去過邊關吧?”
蘇無名笑着點了點頭:“高大人說的不錯,在下沒有去過邊關,不過正是因爲沒有去過,所以纔對邊關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渴望,每每讀到盛唐那些詩人的詩作,心中便不能自已。”
這些都不是假話,蘇無名讀到那些邊塞詩的時候,當真是心中嚮往的,當然,他之所以這麼說,也是有讓眼前兩人對自己推心置腹的意思,畢竟以他的推測,這兩人可能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
蘇無名的這些話說完之後,高塵望了一眼馬戴,馬戴微微一笑,道:“邊塞早已非盛唐的邊塞了,我大唐男兒的豪情,也早不知丟失到了那裡,今天能夠遇到蘇大人,當真是幸事。”
“兩位皆是從邊塞而來?”蘇無名在馬戴說完那句話之後,終於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當然,這疑問只是開頭。
高塵點點頭:“沒錯,我與馬兄皆是從邊塞而來,聽聞朝廷有才子大賽,這才趕了來,當然,我們兩人並不是爲了這個第一才子的名頭,而是……”說到這裡,高塵有些猶豫,畢竟他們與蘇無名纔不過認識不久而已。
蘇無名見高塵如此,並沒有追問,只是淡然笑了笑,然後等,他相信,高塵既然約他,有些話必定是想要說出來的。
“而是邊關出了事情!”這個時候,馬戴反而比高塵更加直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