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耀在這片寧靜祥和的村莊當中。
滿臉雀斑的小女孩原本臉上洋溢着的是開心的微笑。
然而。
“阿不思!”
當她舉着沾滿泥土的蒲公英走向少年鄧布利多。
“看我找到了什麼!”
這明顯是想要跟少年鄧布利多分享自己的喜悅,只不過,少年鄧布利多卻是直接打飛了阿利安娜手中的蒲公英。
“別來煩我。”
他甚至舉起了魔杖進行威脅。
少年鄧布利多臉色陰沉,嘴脣緊抿。對面站着的是他的妹妹——阿利安娜,一個因童年創傷而無法控制魔法的女孩。
她顫抖着,眼中滿是恐懼與害怕,彷彿對於哥哥的態度感覺到了陌生。看到這一幕,老年鄧布利多的心不禁是揪了起來。
“不,這不是我。”
老年鄧布利多喃喃自語。
與此同時。
瑟瑟發抖的小女孩阿利安娜身上纏繞着黑色的魔法能量。
彷彿隨時都會爆發。
老年鄧布利多的心跳加速,他試圖擡起手中的老魔杖,但魔法卻無法觸及那遙遠的記憶。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已經預料的那一幕發生。
“你又失控了!”少年鄧布利多怒吼,“你知道這會毀掉我們!你這個怪物!”
“我……我不是故意的……”阿利安娜低聲啜泣,身上的魔法能量開始躁動不安,來自於默默然的侵蝕讓她很痛苦。
只不過。
少年鄧布利多沒有任何憐憫。
“閉嘴!”少年鄧布利多舉起魔杖,眼中燃燒着憤怒和煙霧。阿利安娜的小手緊緊攥着鄧布利多的袍角,她的指節發白,眼睛裡噙滿淚水。“阿不思,別這樣.”她的聲音細若蚊吶,卻像一把鈍刀。
緩慢地割裂着老年鄧布利多的心。
少年鄧布利多的表情則截然相反,紅褐色的鬈髮在陽光下泛着冷峻光澤。他的臉上帶着鄧布利多再熟悉不過的不耐煩——那種天才被庸人打擾時的傲慢。
“閉嘴!”
年輕的自己厲聲呵斥,魔杖已經指向了妹妹的胸口。
“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
他的魔杖在開始發光。
“不!”
老年鄧布利多猛地擡起老魔杖,但咒語如泥牛入海般消散在空氣中。他眼睜睜看着一道刺目的紅光從青年杖尖迸發,精準地洞穿了阿利安娜單薄的胸膛。女孩像斷線的木偶般倒下,她手中剛採的野雛菊散落一地。
阿不福思撞開房門的聲音很像。
驚擾了那些在附近築巢的小鳥。
“阿利安娜!”
“你怎麼敢?她是我們的妹妹!”阿不福思臉上帶着難以置信的驚悚,他粗壯的手臂揮舞着那根看起來並沒有多大威力的魔杖。
少年阿不思甚至沒有轉身,只是隨手向後一揮。
“阿瓦達索命!”
他用上了啃大瓜。
綠光閃過,阿不福思魁梧的身軀轟然倒地,那雙與阿利安娜如出一轍的藍眼睛,也是永遠凝固在了表情驚怒的瞬間。
“這下安靜了。”
少年阿不思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袍子上的灰塵。
他彎腰撿起掉落的《魔法理論》,繼續倚着蘋果樹閱讀起來,宛如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彷彿剛纔的殺戮不過是拂去了一片落葉。
這一幕。
駭人無比。
卻發生的好似非常的真實。
全都落在了老年鄧布利多的眼中。少年的那句話像一把刀,刺穿了老年鄧布利多的心臟。他跪倒在地,胸口劇烈起伏,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該死!我在哪裡!”老年鄧布利多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着指縫滴落在褪色的鵝卵石上。
他的呼吸變得粗重。
半月形眼鏡後的藍眼睛泛起漣漪。
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阿利安娜的屍體如沙粒般消散,房屋的殘骸沉入地底,取而代之的是霍格沃茨大禮堂的穹頂在霧氣中浮現。
這一幕。
讓老年鄧布利多開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的靈魂沒有通過考驗”老人輕聲自語,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所以要讓我沉淪在永恆的悔恨中?還是說.”他擡頭望向正在成形的穹頂壁畫,那裡描繪着四位創始人的輝煌事蹟,“這就是考驗本身?”
如此想着。
老年鄧布利多開始感受到有什麼事物在影響自己的思維。
讓他變得有些渾渾噩噩。
“別想得逞。”老年鄧布利多嘗試用魔法來爲自己提供保障,不過,縱使身處傳奇的層次,他依舊是沒有能夠來得及對自己進行施法。
“我是……”
老校長的眼神開始渾濁。
彷彿不知名的力量已經徹底入侵了他的思維。
四周的景象開始扭曲。
天空變成了混沌。
一切都在變化。
空氣中只殘留着鄧布利多自身的悲傷氣息。
當一切重新清晰時。
鄧布利多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牆上掛滿了榮譽勳章和照片。一張金色銘牌上寫着。
【阿不思·鄧布利多,巫師聯合協會會長】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到外面是一片和平繁榮的景象——麻瓜與巫師和諧共處,孩子們在街道上奔跑嬉戲。
空中飛舞着貓頭鷹和掃帚。
這一切都是他行蹤一直期待看到的景象。
“教授,您準備好了嗎?”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金斯萊·沙克爾推門而入,神情莊重。
“格林德沃已經入侵東歐,我們必須採取行動。”
來人開口說。
“他在哪裡?”
鄧布利多問,語氣平靜卻堅定。
“紐蒙迦德。他已經召集了大批追隨者,宣稱要建立巫師統治新秩序。”金斯萊·沙克爾帶着幾分擔憂的味道。
“帶我去見他。”
鄧布利多再次開口。
他感覺有什麼力量在影響自己。
讓自己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不過,已經無所謂了。這或許纔是真實。鄧布利多轉身,帶着並不熟悉格林德沃的記憶離開了房間。
場景變化。
暴風雪席捲着紐蒙迦德的廢墟。鄧布利多孤身一人踏上了這片被黑暗籠罩的土地。他身穿銀灰色長袍,手持老魔杖,目光如炬。
格林德沃站在一座石塔之上,披風獵獵作響,眼中閃爍着瘋狂的光芒。
“阿不思,你終於來了。”他冷笑道,“我以爲你不會來送死,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在我看來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我沒有來送死,而是來終結你的野心——很快,你就會知道我到底偉大不偉大。”鄧布利多緩緩說道。
兩人對峙良久,隨後同時揮動魔杖。
魔法的火花在空中碰撞,照亮了整片廢墟。最終,鄧布利多用一記精準的“阿瓦達索命”擊中了格林德沃,於是,這個讓他潛意識裡感覺既熟悉但實際看起來又很陌生的男人徹底倒下。
“這不是結束,這是開始。”
鄧布利多看着被困住的格林德沃。
輕聲說道。
霧氣開始瀰漫。
當它再次消散。
鄧布利多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廳中央。
他再次變老了。
爲什麼要用再次這個詞?
還沒來得及思考。
鄧布利多的注意力就被轉移到了別處。
牆壁上掛滿了他從未見過的肖像。
全都是他自己。
還有年輕時的阿不思·鄧布利多,身着華麗的紫金色長袍,胸前彆着梅林一級勳章,正在接受魔法部長的授勳。
“讓我們再次感謝鄧布利多先生!“福吉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比他模糊的記憶裡要洪亮十倍,“正是他果斷出手,才阻止了格林德沃那個瘋子的陰謀!“
掌聲雷動。
畫像中的鄧布利多優雅鞠躬,他的紅髮依舊鮮豔,臉上沒有一絲皺紋,看起來是那麼的意氣風發讓人羨慕。
沒有絲毫的頹廢。
“這是我嗎?”
老年鄧布利多開始產生困惑。
忽然。
有人叫他。
他轉過頭。
場景再次發生變化。
霍格沃茨禮堂內燈火通明,學生們歡呼雀躍,慶祝鄧布利多榮登“世紀偉人榜”。鄧布利多坐在校長席位上,身旁坐着一位溫柔的女巫——艾莉森·布萊克,他們共同養育了兩個孩子,一個是魔法天才。
一個是麻瓜科學家。
“爸爸,你是世界上最棒的英雄!”
女兒興奮地抱住他。
“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鄧布利多微笑着回答。
麥格教授走過來,端着一杯蜂蜜公爵特製的熱可可。
“阿不思,你不打算再競選下一屆魔法部長了嗎?”
“我已經把舞臺交給年輕人了。”他望向窗外,夕陽灑在他的臉上,映出歲月的痕跡,“但我知道,有些東西比權力更重要。”
“比如什麼?”
“比如家庭、責任,還有……愛。”
……
完美。
沒有任何負擔和累贅的一生就這樣走過。
是那麼的讓人着迷陶醉。
伴隨着人生走到終結,閉眼後好似並沒有踏上新的征途。
這只是一次獲得清醒。
老年鄧布利多發現自己仍舊站在那片草地上。
前方。
依舊是那個殺死了家人,正在學習,爲了達到目的和走向圓滿的一生,什麼都可以做的少年鄧布利多。
剛纔經歷的一切。
都好似是做出這種選擇後會發生的未來。
“可它們畢竟不是未來,也不是我想要進行的選擇。”塵封的真實記憶再次回到了鄧布利多的腦海當中。
他再度成爲了那個痛苦的鄧布利多。
那些渾渾噩噩的虛假記憶還殘留在鄧布利多的腦海——報紙頭條《天才巫師單槍匹馬擊敗黑魔王》,照片裡的自己意氣風發。
霍格沃茨的禮堂中,學生們起立鼓掌歡迎“史上最偉大校長“;國際巫師聯合會的演講臺上,他揮動老魔杖天空綻放出璀璨煙火。
每一個畫面都光鮮亮麗,每一段人生都完美無瑕。沒有戈德里克山谷的悲劇,沒有血誓的羈絆,沒有那些輾轉反側的夜晚。
“多麼輝煌的人生啊。“一個聲音在耳邊低語,帶着蜂蜜般的甜膩,“沒有軟肋,沒有污點,只有無盡的榮耀“
鄧布利多的記憶定格在了虛假記憶的額某個畫面。白髮蒼蒼的自己端坐在威森加摩首席位置,周圍環繞着崇拜的目光。
巫師,麻瓜,都在他的努力下和諧共處。
他已是真正的王。
統御一切。
誘惑力非常強——至少對大多數人而言是這樣。
不過。
“人生沒有如果。“老年的鄧布利多突然開口,聲音斬釘截鐵。他舉起老魔杖,杖尖迸發出耀眼的銀光。
“而這根本不是考驗,只是拙劣的蠱惑!”他的內心對於這樣的未來並不嚮往,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並不是這樣的未來。
如此渴求。
只屬於另一個鄧布利多。
那些被命運拋棄的鄧布利多當中的其中一個——銀光所到之處,輝煌的幻象如玻璃般碎裂,鄧布利多再度審視虛假的記憶。
一切在此時的視角看起來都已經不再相同,那個“榮耀版“的自己眼中空洞無物,頒獎時握手的力度機械刻板。
虛僞至極。
夜深人靜時,“他“會對着空白牆壁自言自語,彷彿那裡站着什麼人,是內心的折磨,讓他在憤怒之間越發的墮落。最可怕的是,在魔法部最機密的檔案裡,記錄着一系列可疑的鎮壓行動,所有反對聲音都神秘消失。
這不是王。
是暴君。
“用完美表象掩蓋的靈魂,比破碎的靈魂更加可悲。“鄧布利多輕聲說道。隨着他的話語,整個幻境開始崩塌。
眼前,再次出現了青銅門——門內纏繞着無數銀色鎖鏈,每根鎖鏈上都掛着一個命運瓶,裡面是他如果進行其他選擇後會發生的未來。
“我知道,這又是一種小花招。”鄧布利多的額內心有着清晰的判斷,可他還是忍不住湊上前去尋找有沒有自己希望的那個命運走向。
而正是這樣的決策。
讓他再次沉淪。
周圍的場景開始發生了變化。
新的場景。
在鄧布利多不夠堅定的內心當中被孕育了出來。
他看到了另一段人生。
“這裡,這本書上有記錄默默然的問題該如何處理,我終於找到有用的辦法了,阿利安娜,你終於能像是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又是一個新的少年鄧布利多,不過看起來是個好哥哥的樣子。
“那麼代價是什麼呢,哥哥。”
阿利安娜開口詢問。
“僅僅只需要一百萬個人的靈魂而已。”
少年鄧布利多依舊欣喜。
“死神,很仁慈!”
他的語氣帶着幾分狂熱。